亲们,笑笑给大家带来一个新的连载《贵凰朝歌》,每晚10点更新,后台发送2,查看合集,追起来吧,爱你们!
前情回顾(下面标题可以上下滚动哦):
第76集:瞧着姑娘貌美,前来偷香窃玉
第75集:不要趁我睡着的时候捏我哦...
第74集:我这哥哥…动不动耍流氓
第73集:把你奉给太子...我知足了
第72集:不堪之事...将被公布于众
第71集:三日朝夕相处...男女相交似火
第70集:皇嫂,你看起来很小只哦
第69集:我要你在这牢狱中,走不出来
第68集:十三年的噩梦,竟是枕边人对我下手
第67集:娇弱白皙的身子,哥哥来抱你
第66集:一条命换掌嘴三十,怎么你都赚了
第65集:身段青涩还是个偷儿,如何勾引男人?
第64集:你给我的银子越来越少,是不爱我了吗
第63集:捧起她满面春色的脸,每一寸亲个遍
第62集:色.*被花楼的姑娘给迷得神*颠倒
第61集:公主的身子被小将*看光了!
第60集:软香如玉在怀,不舍得用力...
第59集:我嘴里的蜜,你亲自尝尝便知道了
第58集:吃过了你的口水,我也幸免不了
第57集:不就是折腾地狠了,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第56集:第一次见面便将我塞到了他的床上
第55集:让她不舒服,便让他哭
第54集:乖啊~我亲一亲就不疼了....
第53集:娇女命硬,近身伤害不了分毫
第52集:幽禁你,让你就此失忆,眼里只有我
第51集:除了你相公,多一个男人对你好不情愿?
第50集:富家小姐与京城美男子的暧昧艳遇
第49集:三个接近我的臭男人,我该把自己给谁
第48集:不让我动,是为了方便你下手吗?
第47集:靠近你只想治好你的身子,我能对你做什么呢
第46集:我怎么会忍心美人儿死在我的剑下呢
第45集:我都躺在这了你还不来吗~
第44集:你现在怎变的好色了许多?
第43集:你不舒服吗,快让我摸摸
第42集:你的身子好香,我凑近闻下可好
第41集:付出一切的感情,为何人人都怨我!
第40集:我看到了曼妙她的身子,白皙似玉(4万字)
第39集:他握住了我下面,我的脸羞的艳如桃花
第38集:富家公子纳妾,少.女唾手可得
第37集:你今日为何如此黏人?
第36集:养女又如何,是女人我就喜欢
第35集:这个大胆的姑娘,一见误终身(4万字)
第34集:偷走我心的男人让我柔软了
第33集:女干杀良家女子,证据确凿!
第32集:太子被禁,长公主硬闯将*府打人!
第31集:太子给她下了一剂猛药!
第30集:权势和美人,我势在必得
第29集:你对我的好,只能出现在深夜吗?
第28集:闲暇之余,你可曾想过我?
第27集:你昨夜又趁我睡着,进我的房间了?
第26集:包养外室,欺负人挑软柿子捏?
你取消订婚,以后京城谁敢娶我?
秘密曝光,太子下令就地斩杀!
用尽下作手段,野鸡变凤凰了?
白日不露面,夜里穿行我的床
第13集:那晚我喝多了,便承诺把你送给别人了
第12集:孤选中的女人,谁敢把她送人
第11集:上京第一才女的嫉妒嘴脸露馅了?
第10集:这个女子,对我有莫名的敌意!
第9集:太子为了娶我,派人连夜监视我!
第8集:乡下回来的粗俗女人被太子看中了!
第7集:我狂浪一笑,引来贵气男子侧目
第6集:我熬得是时间,你熬得是死亡
第5集:为了抢男人,故意伤害身体表演苦肉计
第4集:我这白嫩的身子是你敢觊觎半分的?
第3集:从小被拐卖的女儿居然完好无损的回来了
第2集:好不要脸,尚未出阁,就与男人同榻而眠
第1集:我要这世上的男人为我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
接上集:
长夜漫漫,她坐在那沉默着,明明暗暗间,娇嫩的容颜晦暗忽闪,谁也不知她在想什么。
这一坐,便是一夜。
次日,不出意外的,叶朝歌的眼下挂上了淤青。
但比起她这个一夜未眠造成的淤青,卫韫则是实打实的。
恩,淤青。
第77集
噗嗤
望着卫韫,叶朝歌忍不住捂嘴笑。
恩,很有喜感。
只见那无双俊彦上,突兀的多了一个青紫眼圈,且只有一个。
卫韫瞪着笑得合不拢嘴的姑娘,气闷,“有那么好笑吗?”
叶朝歌不言,笑着上前,推着他来到铜镜前,指着镜面,那意思是,好不好笑你自己看。
卫韫:“……”
笑够了后,叶朝歌让红梅去找两个煮熟的鸡蛋来。
红梅麻利,很快便将鸡蛋送来了。
叶朝歌拿着鸡蛋在他青紫的眼圈上揉,试图散去些许的淤青。
“疼吗?”
享受着她的温柔,卫韫摇摇头,“不疼。”
“他打的?”揉了一会,叶朝歌忽然开口询问。
卫韫顿了顿,“你知道了?”
叶朝歌轻叹,“你了解我,我又何尝不懂你。”
闻言,卫韫抿唇,“那你为何还要瞒着我?”他拉下她的手,包裹在手心,“歌儿,我……”
“嘘。”在他未完之前,叶朝歌纤细的手指抵上他的唇,“如今我很知足,且,未来之事,谁又能保证得了,祸福相随,并非是注定。”
卫韫闭了闭眼睛,长出了一口气,握上她放在唇边的手指,亲了亲,随之把人抱到怀里,“若是上天注定,我便逆了这天,若无可逆转,我便与你生死相随,生死不弃。”
“你……”
“我说过,活,一起,死,亦是一起,大不了,你我做一对*鸳鸯。”
他的声音,坚定的在她的耳畔回荡。
叶朝歌缓缓闭上眼睛,清亮的泪光无声滑落,打落在他的衣襟里,转瞬消失不见,只余一圈小小的水晕。
她记得。
记得当初在山崖之上,他所表之言。
那时,她是震撼,是动容,亦是她决定,若不死,与他一起……
尽管后来,他们经历种种。
时隔一年,再度听闻此言,她不再震撼,有的不舍。
生死相随,固然感动,固然让她心动,可是,她怎么舍得啊。
咽了咽唾沫,她听到自己说:“为了你,我与你一起,逆了这天地!”
比起*鸳鸯,她更愿意与他做一对交颈鸳鸯,如她,所绣制的鸳鸯一般,交颈成双,彼此不离。
卫韫笑了,微仰头,眼角水光落入鬓发。
“好,我们便一起逆了这天地!”
一起!
……
承曦打的这一拳,在卫韫的眼睛上留下了一时难以揉散的痕迹。
揉了半天,依旧青紫扎眼。
叶朝歌怎么看,还是忍不住的想笑。
“想笑便笑吧,我又不让你笑。”
看她憋笑的模样,卫韫撇嘴。
此话一落,叶朝歌当真不客气的大笑起来。
“你也真是的,不知道躲啊。”叶朝歌见好就收,说道。
卫韫冷哼一声,“反正他也没占到便宜!”
叶朝歌眨眨眼。
“等你见到就知道了。”
哼,他保证,等姑娘见到那小子,她心目中,最丑的,一定不是当初那个易容的他!
这时,周护卫长进来禀报:“太子殿下,叶小姐,平芮亲王派人来请。”
闻言,卫韫和叶朝歌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了然。
果不其然。
过去正堂,便见平芮亲王坐在那喝茶,他的面前放着一株小白花,缠缠绕绕的根茎,只余一朵,约如指甲盖那般大小。
听到下人禀报,平芮亲王下意识的抬头望来,下一刻,一口茶水喷出。
卫韫:“……”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平芮亲王连忙擦嘴起身,只是望着卫韫眼上的青紫,嘴角抽搐,面部因为憋笑变得有些扭曲。
过了一会,方才平复冷静下来。
“太子殿下,您这眼睛……”
“王爷有时间关心孤的眼睛,不如去关心关心曦琼王。”
儿子?
平芮亲王先是不解,继而恍然,难道说,太子殿下这眼圈是曦儿打的?
那太子这话……
平芮亲王给晁奉使了个眼色,后者退下跑去了承曦的住处。
出来时,面部扭曲变了形。
此时正堂之上,平芮亲王将那株小白花拿起,“这便是太子所求之药缠丝露。”
叶朝歌与卫韫不约而同的看向彼此。
“这缠丝露是一株花?”叶朝歌问了出来。
平芮亲王点点头,“不错,缠丝露只是一株花,此花对生长的环境极为挑剔,它的根茎吸收养分,养分足够,方才开出花来,开出来的花,便是难得良药。”
“今日,我七星谷代表柔然,将缠丝露赠予太子殿下,还希望殿下能遵照最初约定,传授我柔然水利之法,解我柔然困境。”
说罢,平芮亲王将缠丝露奉上。
卫韫走过去接过,“这是自然。”随即给南风使了个眼色,后者自怀中舀出一物,交给平芮亲王。
“这便是水利之法,你们只需找工匠按照上面所书打造车轮,再依其引水,必能解柔然之困。”
平芮亲王打开翻阅稍许,面露激动,点点头,“多谢太子殿下。”
道完谢,将物件收起,想到昨晚凤氏说的话,平芮亲王难掩急切询问道:“不知太子殿下和叶小姐何时启程?按理说,本王应当多留二位住些时候,但殿下之前说,阎王无情救命之急,本王也不好多留,为了不耽误要事,可要今日便动身?”
卫韫,叶朝歌:“……”
缠丝露到手,到底是时间紧迫,能提早动身,自是乐见所成。
当日下午,卫韫一行人,便拜别了平芮亲王,离开了七星谷。
“好生奇怪。”
马车上,叶朝歌呢喃道。
“何来奇怪?”
“你没发现吗,方才并不见曦琼王和扶芯公主。”
卫韫冷笑一声,“那厮有脸出来相送才奇怪。”他现在,能出得了门他都佩服他。
叶朝歌忍不住好奇,“你究竟把他打成何等地步了?”
“你关心他?”卫韫拿眼横她。
叶朝歌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你说呢?”
短短三个字,不难听出其中的威胁之意。
卫韫连忙把人抱到怀里,“失言失言,不过,我还是不喜欢你提起他。”
别人可以,唯独这个曾经意图撬他墙角的承曦不行!
卫韫终究没有告诉叶朝歌,是让承曦如何没有占到便宜的。
离开七星谷地界,奉命前来相送的晁奉便回去了。
按照来时之路,在天黑时到了安延坡。
本打算连夜离开,终究非大越地盘,却在这时,出了点小意外。
“殿下,从出了七星谷开始便有人跟着我们。”南风近车前禀报。
“谁的人?”
“这……好像是扶芯公主。”
若是没有查明,他怎会禀报。
“是她?”卫韫皱眉,“她跟着做什么?”
想了想,道:“不必理会,我们继续赶路。”距离腊月初五越来越近了,他们必须在初五之前赶回上京,方才不会误了他们的大喜之日。
“等下。”叶朝歌阻止,问南风:“可知她带了多少人?”
“只带了一个婢女。”
闻言,叶朝歌转向卫韫:“还是等等吧,现在天黑了,她一个女儿家不安全,待明日派人送她回去,我们再继续赶路可好?”
卫韫捏了捏她的鼻子,“你呀,心太软,听你的吧。”
当即,他们原地停留,大约半个时辰左右,扶芯带着她的婢女赶了上来。
“公主为何跟着我们?”南风下了马。
扶芯看了他一眼,随之看向马车,“谁跟着你们了,我是跟着叶朝歌,叶朝歌她人呢,让她出来,本公主有话要问她。”
相较于之前,此时扶芯的态度不可谓不好到极点。
卫韫皱眉,张嘴便要言,被叶朝歌给拉住了。
对他摇摇头,随即探出头去,对外面的扶芯说:“小女在这,公主有话要问,不妨先与我们一道前去寻家客栈落脚再问?”
此时天色已黑,出了七星谷便是凛冽寒风,此处的确非说话之地。
安延坡位于柔然边境,因不与外族联系,且位于荒芜,整个小镇子,如同小村庄一般,这般一个地方,自是不会有客栈,只能借助民居。
谁知,当地人排外,连续敲了好几户,一度未开口,便被撵走。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黑了,落脚之处仍旧没有着落。
无法,便寻扶芯,她是柔然人,且是公主,由她出面自是方便不过。
南风寻她,提出此求,却遭到了严词拒绝。
“本公主为什么要帮你们,哼!”
南风气结,“若非公主跟着我们,我们怎会停留,早就连夜出了柔然,何必留在这荒凉之地吃闭门羹!”
“荒凉之地?哼,我柔然的确比不上你们大越,但你既然瞧不上我们这荒凉之地,为何还要来我柔然求药?”
“我……”南风被噎的说不出话来,也意识到自己言语不当,缓了缓语气,说道:“方才是属下失言,还望公主莫要与属下计较。”
“本公主若是非要计较呢!”扶芯双手抱胸,下巴微扬。
“你!”
南风气得咬牙,“公主莫要忘了,我们露宿街头,你也一样!”
“那可不一定。”
哼,就让他们露宿街头,待会她便去敲门投宿借住,就只她和烟箩。
烟箩是扶芯的婢女。
南风没见过这样的,简直就是言语不通,甩袖去到车前,禀报此事。
听后,叶朝歌从车上下来,“周护卫长,派两个人留下保护扶芯公主,待明日将公主送回七星谷。”
周护卫长应下,然后从带来的人中挑选出两个机灵的。
见状,扶芯皱了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朝歌笑笑,“之前我们便打算连夜离开,若非不放心公主,也不会停留,既然此处拒绝让我们借宿,与其露宿街头,倒不如就此离开,去到下一个城镇再作休整。”
顿了顿,叶朝歌又道:“我等就此拜别公主,万望公主保重。”
说罢,便缓缓转身。
心中默念数字。
在她数到三的时候,身后传来扶芯气闷声:“等下,不就是借宿嘛,烟箩,去找这里的村长,便说本公主要借宿!”
叶朝歌压着上翘的唇角,转身,故作为难,“此处百姓排外我等,我们还是就此离开吧。”
“有本公主在,谁敢排外?你们不准走!”她还有话要问她呢!
很快,烟箩便回来了,同她来的还有这里的村长。
当即一行人便被请到了村长家。
村长家很大,不用露宿街头了。
南风默默的给叶朝歌竖了根大拇指。
后者抿唇笑了笑。
说来这扶芯公主也是个单纯的。
不错,她故意拿话激她,最初扶芯便表示过,是冲着她追过来的,且有话要问她。
话未问,她怎会放他们走?
安延坡的村长姓红,是个稍微上了年岁的五十多岁的男子。
他的夫人与两个儿媳妇给他们准备了热乎的晚饭。
虽不丰盛,但在此寒冬之际,吃一顿热乎的晚饭便是幸事。
吃过晚饭,扶芯便点出叶朝歌,让她跟着她出来。
柔然荒地多,故而并不缺房子,红村长家极大,房间足够。
叶朝歌给了卫韫一个安抚的眼神,便带着红梅去了红村长给扶芯准备的房间。
房间烧了热炕,一进去便感受到了舒适的暖意。
“公主要与我说什么,但说无妨。”
“你当然是无妨了,叶朝歌,我且问你,你是不是与我小叔早前便相识过?”
闻言,叶朝歌对扶芯的来意隐隐有了些许猜测。
同时,也证实了她之前所猜。
那日,她去情花楼榭请教她问题之时,她便估摸着,承曦之前在大越种种,扶芯并不知情,而此时,她这般一问,便肯定了先前的猜测。
“公主大老远追过来便是为此?”
“是又如何,你只需回答我是与不是。”
扶芯略有些不耐烦。
昨日在晚宴之上,她看出小叔对叶朝歌不太对,且小叔说的话,让她不得不多想,当即便让烟箩找来了追思。
只是那追思嘴上像是上了把锁一般,哪怕她直接点出叶朝歌的名字,他还是咬着牙什么也不说。
不说就不说吧,反正她总会想法子确定。
本想着,他们会留三日,可哪里想得到,她这边还未确定,便听说他们要走了。
然后她便追了出来。
她要确定,小叔的心上人,是不是叶朝歌!
若是,她缘何不喜小叔?
比起那大越的太子,她的小叔又差在哪里?
她可知道,小叔为了她,都做过些什么?付出些什么吗?
太多太多的想问,促使她追了过来。
“叶朝歌,是也不是!”
扶芯不依不挠,她今日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叶朝歌扯唇,“公主追来此,曦琼王可知晓?”
说到小叔,扶芯有些心虚。
她追来,不只是小叔不知道,叔祖父也不知道,她是偷偷跑出来的!
“你别跟我岔开话题,我就问你,与小叔之前是不是便认识!”
叶朝歌依旧不答反问:“那我换个说法,公主可有想过,若是曦琼王知道公主探究这些,可会意愿?”
“叶朝歌,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扶芯生气,“看你这顾左右而言他的反应,你就算不回答,我也知道怎么回事了!”
“你便是……”
“扶芯!你闹够了没有!”
扶芯的话未完,外面突然便传来熟悉的呵斥。
下一刻,房门打开,一抹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应该……
是承曦吧?
“小叔?”
扶芯震惊的望着眼前人,“小叔,你这是……”
这还是她的小叔吗?
这脸……
分明就是猪头啊!
扶芯震惊,叶朝歌错愕低头,唇角抽搐的厉害。
她现在明白了,明白卫韫的那句:我也没让他占到便宜!
恩,的确是没占到便宜。
承曦给了卫韫一个青紫眼圈,卫韫就回了他一个猪头脸,算下来,确实是卫韫占到了便宜。
二人的反应承曦看在眼里,尴尬的撇过头去,闷声说:“扶芯年纪小胡闹,还望叶小姐莫要与她计较,待回去后,我定会好生约束她,绝不会再让叶小姐难为。”
叶朝歌低着头,“曦琼王客气了,如此我便不打扰了,先行告退。”
说罢,带着红梅匆匆走了。
直到走出去一段距离,方才忍不住笑了起来。
“什么事这么好笑?”
正笑着,卫韫走了出来。
叶朝歌咳嗽一声,“曦琼王来了,方才在扶芯那见过。”
卫韫扬眉,“看到了?”
“恩,看到了……”
卫韫冷笑,神医?
那些伤,便是神仙下凡,没有个几日也难以消肿!
要知道,他当时可是下了死力,专往他脸上招呼!
此时,扶芯的房间里。
“小叔,你这脸……谁打的?”
扶芯依旧十分震惊,不敢置信的望着脸肿的像猪头,青青紫紫密布的小叔。
承曦瞪他,“你还说,谁让你出谷的?你跟着他们过来是想干什么?我不是告诉过你,不准再管此事,你把我的话当什么了?耳旁风吗?”
这要是搁在往常,必然是有几分震慑力的。
可面对着这么一张脸,扶芯不但一点也不觉得害怕,反而想笑。
“小叔,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这脸,到底是谁打的啊?”
谁打的?
不是一目了然吗!
承曦闷哼,动作有些大,扯到了脸上的伤,疼!
卫韫这厮,下手真狠,那么多地方不打,专打脸,且一下比一下的重,虽然他也打了他,可是,比起自己,他可是占了大大的便宜!
本想打他为自己出一口气,可谁知道,到头来他却成了被打的那一个!
而且,还被打成了这副模样!
想到叶朝歌方才的反应,承曦便是一阵气闷,恐怕卫韫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所以哪里都不打,就打他的脸!
“明儿个一早,你便给我回去!”承曦避开了扶芯的疑问,没好气的说道。
“那你呢?也与我一起回去吗?”
“我还有事,你先回去。时间不早了,你早些休息,还有,以后都不准再去找叶朝歌!”
扶芯不服气,“为什么?小叔,我就不明白了,你……”
“你不明白就对了,这是我们大人的事,你不明白这其中曲折,扶芯,你并非局中人,不懂局中内情,莫要再自作主张。”
承曦严肃的郑重说道。
“小叔……”
扶芯不死心,在她眼里,她的小叔是这世上最好的男子,叶朝歌凭什么不喜他?
“够了!”承曦怒道:“扶芯,你已非三岁孩童,难道你不清楚,继续追究下去,会伤害到许多人吗?”
“你可知道,你的不依不挠,会让我很难堪吗?”
“我……”
承曦长出了一口气,“还有,她即将是别人的妻,你这般抓着不放,对她并非好事,而且,你这般,也不会改变什么。”
到头来,不过是让人难做罢了。
扶芯低着头,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小叔说的,她真没想过,她只是想弄个清楚,不曾想过,自己的刨根问底,会让小叔难堪。
承曦见状,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扶芯,说一千道一万,左不过一句,她心中没有我的位置,这一点,从一开始便注定了的。”
“可是小叔,我还是觉得不死心,为什么啊?又凭什么啊?你为了她付出了那么多,做了那么多,凭什么她转头就要嫁给旁人?我替你委屈。”
说着,扶芯便哭了起来。
她比谁都知道小叔的付出,因为知道,所以更为生气。
“没有转头一说,从始至终,她便不曾正眼看过我。”
扶芯的执拗让他无奈,只得将过往之事告知于她,希望她知道这其中曲折之后,莫要再做无谓功。
这一晚,扶芯房里的光亮了一宿。
次日,扶芯红着一双眼睛找到叶朝歌,“我就问你一个问题,如果当初小叔没有认错人,你对他……”
“不会!”
扶芯直接,叶朝歌也了当。
“为什么?”
“这是第二个问题了。”叶朝歌摊手。
“你!最后一个行了吧。”
看着固执的扶芯,叶朝歌无声一叹,说道:“因为我已经把心给了卫韫。”
“如果你先遇到的是小叔,而不是太子呢?”
这都是第三个问题了吧?
罢了。
她回她:“没有如果,况且,并非先来后来的问题,人之情感,岂是谁先来,谁后来所能决定的?公主,你可懂?”
用过早饭,承曦便派人护送扶芯回去了。
看着留下来的他,卫韫皱眉,“你不走?”
承曦回道:“太子殿下和叶小姐大婚,我柔然作为盟国,自是该到场祝贺,承曦此次而来,便是奉我君主之命令,代表柔然,前往大越参加大婚。”
卫韫冷笑,“就派了个猪头脸?”
“……说来,还不是拜殿下所赐?!”
“技不如人,怪我何哉?”
承曦:“……”
得知承曦没走,而是要随着他们一起回大越,叶朝歌有些意外。
从安延坡启程回大越的路上,卫韫与她说起此事。
承曦的说辞固然无懈可击,也于情于理,但是,若是在一开始,他与他们一起同行,这话无人怀疑,可他是在他们离开的半日后,突然追上来,以代表柔然使者的身份,与他们一起回大越,参加大婚,这个说辞便有些牵强了。
而且,代表柔然的使者……
身边就带了这么几个人?
不只是如此,还有平芮亲王的态度。
平芮亲王当时说的客气,也一副全然为他们着想的态度,可但凡不是傻子,便看得出听得出,哪里是为他们着想,分明是在撵人!
这父子俩的前后反应,处处透着古怪。
只是到底不能撵人,且承曦理由得当充分,途中唯有暗暗警惕戒备着。
这般行了几日,进入大越的中心地带。
数日期间,承曦恪守距离,安分守己,不曾越矩,不但如此,一路行来,皆听从卫韫做主,在行程赶路间隙,更不曾指手画脚,或是拖后腿。
如此安静,越发让人看不懂。
这日下午,在临近关宁府时,天空突然飘起了雪花。
天色阴沉,恐将是大雪,好在这几日连续不眠不休的赶路,时间上倒也没有那般急,当即便进了城,寻了家客栈落脚。
果不其然,雪越下越大,不一会,外面便是白茫茫的一片。
用过晚膳,承曦便先行回房了。
卫韫也将叶朝歌送回了房间,与她说了会话,便让人送来了热水。
“赶了多日的路,你一直不曾好好休息,趁此时机,泡个热浴,早些休息。”离开前,卫韫如是这般叮咛。
叶朝歌的确有些吃不消,从澡间出来,便躺下睡着了。
红梅轻手轻脚的为她绞干了发,掖好被角,方才退出去。
刚出来便看到卫韫在走廊上。
“殿下。”
“她睡着了?”
“是,小姐累坏了。”
卫韫点点头,“你下去休息吧。”
红梅退下后,卫韫便进了叶朝歌的房间,一直在里面待到半夜方才出来。
正要回房之际,看到承曦拎着酒壶上来。
二人的目光隔空相撞。
承曦抬了抬手上的酒壶,“有兴趣喝一杯吗?”
经过多日,承曦的猪头脸已经恢复如常。
卫韫歪了歪头,接下了他的邀请。
他们住在客栈的三楼,三楼有一个小厅,便在小厅里喝。
承曦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放到卫韫面前,随即端起自己那杯,抿了口,味道还不错。
初初之时,二人各喝各的,小厅里很安静,只余时不时响起的倒酒时响起的流动声音。
几杯酒下肚,承曦先开了口。
“之前,我一直想问你个问题。”
卫韫扬眉,示意他继续。
“我看得出,你不愿我与她接触,但若她头疾尚在,你会愿意让我为她治吗?”
“会。”没有任何的迟疑,卫韫回道。
承曦顿了顿,对他的回应,有些意外,但又觉得意料之中,“为什么?你不是不愿我与她接触吗?”
卫韫喝了口酒,“没有什么比她的身子要紧。”
听到这个回答,承曦笑了,执起杯中酒,“敬你。”
敬他什么,彼此都懂。
卫韫与他碰了杯,仰头一饮而尽。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直到酒壶空了,方才各自回房歇息。
一夜无话,第二日叶朝歌醒来时,便见窗外比往常更白亮了一些。
她披上衣裳,来到窗前,透过窗子看远处,触目之中一片银装素裹,白茫茫的有些晃眼睛。
大雪连绵,尚未停下,只不过比昨日晚间小了许多。
“小姐,您醒了吗?”
正欣赏窗外雪花飘舞,门外响起红梅的询问。
叶朝歌直起身,应了声。
不一会,红梅端着热水进来了。
洗漱间,叶朝歌问她:“今日行程如何安排,可要动身?”
“这……奴婢来前儿遇到南风,殿下还在睡着,尚未有安排吩咐下来。”
叶朝歌微讶,还在睡着?
从红梅那得知了昨夜卫韫和承曦一起喝酒到半夜一事,当即她便忍不住的抽搐了嘴角。
感觉自从上次在七星谷打了一架后,他们两个人关系好像越来越微妙……的好。
卫韫一直睡着,叶朝歌独自用了早膳,直到快午时,方才醒来。
洗漱穿戴整齐过来,立时对上他家姑娘似笑非笑的眼神。
卫韫:“……”
用过午膳,外面的雪停了。
外面的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天寒地冻,很快便结了冰,路上不好走,便在客栈再停留一宿,明早再行赶路。
客栈里热闹,人满为患,大多来往之人皆是被大雪拦路不得不停留在此。
客栈的掌柜会做生意,下午请来了当地的说书先生,在大堂说书,倒也安抚了因大雪拦路焦躁的旅人。
叶朝歌坐在三楼的小厅,听着下面的说书,旁边的手桌上摆满了各色零嘴儿,听着说书吃着零嘴儿,倒也快活。
正听得入神,突然楼下传来一声尖叫,生生将说书先生的声音截断。
紧跟着,嘈杂声起,喝骂,尖叫源源不断的传来。
叶朝歌不解出了什么事,便让红梅下午看看。
过了一会,红梅便回来了。
原道有个乞丐闯了进来,许是饿很了,抢了一桌客人的吃食。
那客人是个妇人,被吓着了,便招呼人打乞丐。
叶朝歌去到廊前,往下俯瞰,只见底下一团混乱,之前摆放齐整的桌子东倒西歪,一群人围成一团,在他们中间的地上,趴着一个人,抱着头。
众人的拳头脚,落在他的身上。
叶朝歌看着不忍心。
“红梅,你且过来……”
在其耳旁细语一番。
红梅颔首,“奴婢这便去。”
稍许,大堂。
“都别打了。”
红梅上前拉开正对乞丐拳打脚踢的几人,“不过是一些吃食,你们打几下出出气便罢了,还真想把人打死啊。”
“哪来的*毛丫头多管闲事,滚开!”
人群里,有人叫嚣。
红梅轻飘飘地扫了众人一眼,然后缓缓走开,当真是依言让开了。
“……”
见状,众人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继续还是就此作罢。
这时,那被抢了吃食吓到的妇人尖叫:“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打啊,待会我请你们大家伙吃饭。”不打她出不了这口恶气。
红梅也在旁怂恿,“都上吧,一起打,最好是一下子把人打死了,然后让当地衙差把你们一个个抓去,到时候,就不只是大雪拦路,怕是被人命官司拦路了吧?”
闻言,先前打的正欢的几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皆露出丝丝惧意。
是啊,真把人给打死了,他们便是背上了人命。
见他们老实了,红梅便又道:“不打就散了,这乞丐也是饿得狠了,诸位便得饶人处且饶人,我已经让店小二给各位重新置办了吃食,这笔账皆算在我们头上,如此,也算是皆大欢喜,诸位如何?”
红梅此提议,自是无人反对,便是那妇人,也老实了。
毕竟,真不能把人打死吧!
况且,比起打两下出口气,有人给结账,且还得一桌新的吃食,两相对比,只要不傻,自然是选择后者。
当即便散了开去。
不一会,店小二便将准备好的新吃食一一送上了桌,之后来到那乞丐面前,“你呀,遇到贵人了,走吧,那一桌是你的,你敞开了吃,不够厨房里还有。”
那乞丐趴在地上,店小二叫了他好几声,方才缓缓抬起头。
胡子拉碴,一张脸脏的看不出本来面貌,头发打成绺,发间隐约可见肮脏物。
他顺着小二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角落的一桌上,摆放着热气腾腾的饭菜。
当即,乞丐便吞咽了口水,眼睛流露出渴望来。
“赶紧去吃吧,都是你的。”
店小二对乞丐颇为嫌弃,隔着一步与他说话,便是如此,也时不时的掩鼻。
乞丐眼睛都亮了,扑过去,抓起桌上的烧鸡便啃了起来,狼吞虎咽,就连鸡骨头也久不见他吐出,可见,他饿的连鸡骨头也吃了。
红梅从未见过如此场面,一时恻隐,叫住店小二,“给他盛一碗热汤,倘若这些不够吃,你便再给他备一桌,银子皆记在三楼的账上。”
整个客栈的三楼,皆被他们包下。
店小二如何能不应。
安排好这些,红梅便上了楼。
身后,抱着烧鸡啃的乞丐停住了动作,眼睛跟随着红梅,呆呆的,傻傻的,其中隐见茫色。
这时,店小二送来了热汤,顺着乞丐的视线看过去,自然不出意外的看到了红梅的背影,嗤了一声,“你这乞丐也不知是走了哪门子的狗屎运,竟然遇到了贵人。”
乞丐拿下烧鸡,呐呐张嘴,“贵……贵人?”
许是长久不曾言语,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吐字含糊。
店小二啊了一声,“敢情儿你会说话啊,那你方才为何不跑?”
“跑?”
迷茫的眼神,好似完全不懂店小二的意思。
“原来是个傻子,算了算了,你这也算是傻人有傻福,行了,你老实的在这吃,不准再去打扰客人了,吃完了我便带你去柴房凑合一宿,明儿个你再走。”
这都是红梅的安排,本身最初她要的是一间房,得知是给那乞丐,掌柜的说什么也不同意,给多少银子也不行。
最后各自相让,掌柜的答应给出柴房让乞丐凑合一宿,且会给两床棉被,再多了,便不行了。
想着,店小二忍不住的又叹了声,这乞丐走的是哪门子的狗屎运啊。
店小二说了这么多,乞丐依旧是那副迷茫的眼神。
“……算了,你吃吧,待会我再来找你。”
店小二走了,乞丐眨眨眼,安静了一会,然后抓起烧鸡继续啃。
……
“小姐,办好了。”
红梅上楼来复命。
叶朝歌点点头,天下可怜之人何其多,她能帮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所行所作,也不过是无愧于心罢了。
“什么办好了?”
卫韫自房里出来寻叶朝歌,刚过来便恰巧听到红梅这话。
叶朝歌看过去,“你忙完了?”
不久前,上京送来急报,卫韫便回房忙了。
卫韫颔首,“有个消息方才随着急报一起送来了,叶庭之和金家勾结的案子,早前便判下来了。”
他们出门在外,这些消息相较于紧急事便要慢一些,故而,在时隔这么久后,他们才收到消息。
叶朝歌顿了顿,唇角微抿。
半响,她吸了口气,“什么结果?”
“金鸿飞死刑,叶庭之……流放。”
闻言,叶朝歌缓缓闭上眼睛,遮去眼底的复杂。
卫韫见状,握上她的手,“辞柏求了左大人,待过了年后,再行遣送,如今人还在京兆尹大牢,回去后我便陪你去看看他。”
叶朝歌张张嘴,想要拒绝,但拒绝的话,始终说不出。
许久,清泪滑落。
“其实,我特别的恨他,特别特别的恨……”
卫韫心疼,伸手揩去她颊上的泪光,轻声说:“我知道,我知道……”
叶朝歌睁开眼睛,隔着水雾看着他摇头,“不,你不知道,你们谁也不知道,不知道我有多么的恨他……”
卫韫把她拥进怀里,无声安慰她。
靠在他的肩膀上,叶朝歌默默落泪。
许久。
“对我,对母亲,对兄长,对祖母,他能无情无义,可我始终违背不了孝道,他始终给了我生命……”
“你这样便很好。”卫韫抱着她,轻声说。
真的很好,心中始终保留一份清明。
在卫韫的安抚下,叶朝歌逐渐平复了下来。
她擦了擦眼泪,“罢了,身为女儿,我做了该做的。”
她觉得,身为人女,她所做的,虽不说极好,但也算是对得起自己的心,也对得起与他的那份父女之情。
翌日,天儿放晴,积雪缓化为水,顺屋檐而下,在地上形成一圈圈的小水洼。
用过早膳,一众人收拾了东西准备启程,却在下楼来时,看见昨儿个的乞丐蜷缩在客栈的门口。
外头极冷,他身着褴褛单薄,正冻得瑟瑟发抖。
叶朝歌见状皱眉,看向红梅。
红梅当即叫来店小二,“这是怎么回事?”
说起这个,店小二也是一脸的无奈。
“昨日小的便弄明白了,这乞丐就是个傻子,他吃饱后,小的便要带他去柴房休息,可他也不知道是没听懂小的的话,还是怎么着,愣是不去,就缩在那里,这不,都一个晚上了,我们掌柜怕他冻死了招了晦气,便想着撵他走,但他也不走,给他拿件破棉衣,他也不要,就缩在那里,我们也是没法了,正想着待会报官,让衙差来把他弄走。”
在店小二说话间,那乞丐好似有所感,抬起头来,目光迷茫的望向红梅,眼波涌动,隐见热切。
“去问问。”
叶朝歌吩咐红梅。
红梅应声走到乞丐面前,“你不冷吗?为何在门口?”
乞丐不作声,只是看着她。
连着问了许久,结果未变。
红梅皱眉,看向叶朝歌。
谁知,就在她扭头之际,那乞丐颤颤巍巍的伸手,抚上了她的眉间。
红梅下意识的伸手挡开。
可她是习武之人,轻轻一下,那乞丐便翻了个,倒在地上再也没起来。
红梅:“……”
连忙上前查看,确定还有呼吸只是晕过去了,方才缓了面色。
起身回到叶朝歌身边,请示接下来怎么做。
叶朝歌也有些难办。
这时,卫韫出声提议,“留些银子,把他交给客栈。”
叶朝歌颔首,也只能如此了。
卫韫让南风去安排,随之带着叶朝歌率先离开了客栈,承曦等人随后。
在路过那乞丐时,他好奇的看了眼。
乞丐躺在那,打绺的污发半遮着面,露出的那一半脸脏污的看不出本来面貌。
也不曾多想,当即出了客栈。
将乞丐交给客栈后,一行人便离开了关宁府,一路往上京方向而去。
离开关宁府一段距离,前路被阻。
昨日大雪漫天,一处山坡倒塌,好在此处人烟稀少,倒不曾伤到人,但却是阻挡了道路。
他们人多,各自取了趁手能用的工具,清理道路。
这一清理便是小半日方才通道。
而回关宁府府衙报备此事的周护卫长也回来了,便下令继续赶路。
谁知,周护卫长说他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之前那乞丐,正沿着他们这条道来。
且其还是衣衫褴褛,脚下鞋子露了脚趾头,踩在雪地里,那种滋味,只需想象便想不下去,此情此幕,且在这寒冬数九的天儿,便是周护卫长瞧着也有些不忍心。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都让客栈安顿了吗?”
他还给了一笔不菲的银子呢。
“估计是客栈见我们不会回去,拿了银子不办人事。”周护卫长道。
南风点头,这倒也有可能,毕竟他们这口音一听便非本地人,来往皆是过路商客,那客栈怎会办人事?
“叶小姐,属下瞧着实在可怜,我们车上还有些棉衣,让属下送去给他可好?”
叶朝歌点点头,“去吧,我们慢行等你,小心些。”
“是。”
在周护卫长取了棉衣上马离开之际,叶朝歌想到客栈那一幕,当即出声把人叫住,“红梅,你也一起去。”
“是。”
上了马车,继续前行。
只不过比之先前的脚程,慢了许多,等落后的周护卫长和红梅。
大约一个时辰左右,后面响起马蹄阵阵。
叶朝歌对卫韫说:“想来是回来了。”
仿佛应了她的话,红梅声音传来,“小姐,奴婢和周护卫长回来了,只是……”
只是?
“我们那把那乞丐也带回来了。”红梅的声音透着说不出的古怪,仔细听,不难听出潜藏的怒意。
“叶小姐,那乞丐揪着红梅姑娘不放,属下只好做主,把人先带回来了。”紧跟着,周护卫长的声音响起。
卫韫笑叶朝歌:“看吧,你让红梅跟着去,却带来了一个麻烦。”
叶朝歌笑:“怎会是麻烦,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
随即对外面的周护卫长和红梅说,既然人带回来了,且先带着吧,待到了下一个落脚点再说。
不过,她倒是好奇怎么带。
悄悄的打开轩窗,只见红梅骑在马上,她的后面坐了个人,被棉衣遮挡住,看不清,只在红梅的腰间看到一双乌漆嘛黑的手。
叶朝歌没看红梅的表情,放下轩窗,幽幽的看向卫韫,“你好像说对了,怕真是个麻烦。”
虽然她只看了一眼,但也看出了那乞丐对红梅的黏糊。
再加上之前在客栈,以及周护卫长的话,还有方才……
这乞丐,怕是认准了红梅了。
简单点说,不是他们来了麻烦,好像是给红梅带来了麻烦。
想到此,叶朝歌苦着小脸,有些小小的内疚。
卫韫看着好笑,摇摇头,“不过是些许小事,值得你如此苦恼?待到了下一站,让南风将他安置好便是了。”
叶朝歌不知为何,做不到那般的乐观,“希望吧。”
……
行进至下午,乞丐突然发起了热,身上滚烫厉害。
随即将他送上马车,让承曦诊治。
谁知,他死揪着红梅不放。
无法,红梅随着他一同上了马车,承曦上前诊治时,他用行动拒绝,躲在红梅身后不出来。
众人:“……”
叶朝歌默默扶额。
“罢了,先走吧,待到了下一个城镇再说。”卫韫下令重新启程。
他们一行有两辆马车,卫韫和叶朝歌一辆,承曦一辆。
承曦把他的马车让给了红梅和那乞丐,便上了卫韫和叶朝歌的马车。
三人大眼瞪小眼,有些尴尬。
沉默流淌,卫韫先行开口:“曦琼王,恕我直言,你此次随我们回大越,应当不只是代表柔然贺喜吧?”
这个问题,这几日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
最开始,他以为这承曦还不死心。
可几日观察下来,却发现好像并非如此,多日来,他不曾对他的姑娘刻意接近过,更别说其他行径,规矩得很。
而且,他也不认为承曦会那么蠢。
承曦眸光微闪,不动声色道:“不然太子殿下以为我是为了什么?”
说着,意味深长的看向叶朝歌。
叶朝歌:“……”
无妄之灾吧,这就是!
卫韫俊脸倏地沉下,挡在叶朝歌的前面。
承曦见状,哈哈笑了起来。
卫韫:“……”
叶朝歌:“……”
……
紧赶慢赶,在入夜之前,终于赶到了一方小镇,寻了家客栈投宿。
红梅身上多了个粘人精,无法近前伺候,卫韫便主动接过了她的活计。
叶朝歌不用他,把人撵了出去。
她虽过了快两年的舒坦富贵日子,但还是能自己照顾自己,过往十四年的寄人篱下,以及前世后来去到家庙的清苦。
即便红梅不在,她自己也能打点好自己。
被撵出来的卫韫有些可惜,他本来还想伺候她沐浴来着……
“被撵出来了?”
承曦从他房里出来,便看到站在叶朝歌房间门口的卫韫,观他一脸可惜的模样,便知怎么回事。
之前红梅离不得,卫韫自告奋勇代替她伺候叶朝歌一事,他是清楚的。
卫韫幽幽看过去,“关你何事,这是我们夫妻的事,你一个外人少掺和。”
卫韫果断往他胸口上戳刀子。
夫妻?
承曦哼了一声,下了楼,去到楼下的房间给那乞丐看诊。
方才在客栈落脚后,给那乞丐也要了一个房间,周护卫长帮着红梅将他安置清洗,方才来人报,已经差不多了,请他过去帮忙看看。
……
房间里。
叶朝歌独自沐浴出来,正绞着湿发,突闻外面嘈杂。
跟着便是闹哄哄的一片。
未待她穿上外衣,卫韫便敲门不经同意进来了。
叶朝歌连忙陇上大开的衣襟,迅速的把外衣穿好,红着俏脸娇嗔:“谁让你进来了,出去。”
卫韫低头干咳一声,俊美的面上闪过一丝红晕。
他耳清目明,虽然只是一眼,但还是看到了那一片光滑。
虽然之前,他经常干那夜探闺房之事,但二人皆是有理有据,各守分寸,像方才那般,却是头一次。
一看他这反应,叶朝歌脸更红了,咬着唇撵人。
就在这时,外面的嘈杂更甚,重物落地声此起彼伏。
“出什么事了?”
顾不得羞恼,叶朝歌问道。
卫韫此时脸色也已经恢复了常态,“尚不清楚,我已经让南风去查探了,听声音像是从楼下红梅那边传出来的。”
正说着,南风的声音自外响起。
卫韫让他等下,然后三两步走近叶朝歌,将她衣襟整理好,见妥帖了,捧起她的俏脸,低头在其唇上啄了下。
凑到她的耳畔,“姑娘,你真美。”
叶朝歌:“……”
狠狠地,一脚踩下去。
卫韫脚背吃痛,看着她又羞又恼的俏脸,心神一阵荡漾,“生起气来更美。”
叶朝歌捏了捏粉拳,咬牙威胁,“上次是右边眼睛,要不要我给你左眼也来一下?”
对她的威胁,卫韫丝毫不怕,厚着颜,将自己的俊脸凑过去,“你若舍得,便来吧。”
叶朝歌看着近在咫尺的颜面,冷笑一声。
不舍得打他,但能舍得……
磨了磨牙齿,张嘴便咬了上去。
卫韫吃痛,连连哀叫,“歌儿歌儿,松口松口……”
叶朝歌觉得差不多了,方才松口,退开,颇为满意的看着卫韫脸上的牙齿印。
卫韫委屈,捂着脸,“你还真舍得啊。”
“再说,给你另一边也咬一下,对称!”
卫韫瞪着她,“谋杀亲夫,狠心的臭丫头!”
“再说?”叶朝歌亮出白森森且尖锐的牙齿。
卫韫不敢再逗她,捂着脸去到铜镜前。
只见白净的面颊上,两排牙齿印清晰可见,若是仔细看,还能看出几个凹点露出紫血。
可见,叶朝歌当真下了死口。
卫韫气结,掐她一下他都不舍得,可这没良心的丫头倒是好,竟然这么用力的咬他,且还咬在脸上……
叶朝歌望着在镜前臭美的卫韫,好笑的摇摇头,走到门口,让门外等候许久的南风进来。
屋门打开,此时楼下的嘈杂已然安静了下来。
叶朝歌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南风便将方才他下去查探的结果道出。
原来,在进了客栈之后,红梅和周护卫长便想着给那乞丐清洗一番。
他身上实在是太臭了,当时入住时,人家客栈的掌柜并不愿意,若非多加了三倍的银子,方才勉强给了这么一间房。
乞丐黏红梅,虽然对周护卫长并不排斥,但并不同意他碰。
可红梅终究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怎么能让她给一个陌生男子沐浴?
只是乞丐离不开她,没法子之下,红梅便蒙了眼睛,在周护卫长的帮助下,给那乞丐洗了澡。
整整换了三次水,方才将人洗干净。
谁知,这一洗干净,红梅和周护卫长皆吃了一惊。
这乞丐竟然长得极为好看,脏污下他的皮肤很白,五官精致不凡,只是他的眼睛,迷茫中透着懵懂。
震惊过后,发觉乞丐身上的热度更烫了,便派人请他们此行唯一懂医术的承曦过去帮忙看诊。
承曦过去,便是鸡飞狗跳。
“你是说,那乞丐是曦琼王……”
南风接过话,“亲叔叔。”
叶朝歌震惊不已,“怎么会这样?”
“属下也不清楚,不过听追思说,那的确是曦琼王的亲叔叔,柔然皇帝的小堂叔,怀慈亲王,据悉,很多年前,这怀慈亲王突然失踪了,多年来七星谷一直派人寻找,之前,曦琼王前往我大越,便是为寻怀慈亲王而来,只是一直没有消息,多年过去,七星谷差不多不抱希望了……”
经过南风这么一提醒,叶朝歌也想起来了。
的确,当初在温山别院之时,承曦自报家门,便曾说过,闻明江湖的佑怀神医便是他的亲叔叔。
“既是柔然的亲王,为何沦落成了乞丐?”卫韫走过来。
南风吃惊的望着自家殿下脸上的牙齿印,“殿下您……”
“问你话呢。”卫韫沉着脸呵斥。
南风又不傻,看看面色有些古怪的叶朝歌,便什么也明白了。
忍着嘴角抽搐的冲动,南风继续说道:“个中具体属下也不清楚,只猜测着,应当是那怀慈亲王早前儿出了什么意外,所以才会不认识曦琼王,也不记得自己叫什么来自哪里,他这里,好像受过伤……”
南风指指脑袋。
“失忆?”叶朝歌问,当初兄长便是如此。
“不像,倒像是……傻了。”
南风摇摇头,那怀慈亲王的行为举止,并非失忆那般简单,而且,曦琼王不正也是看出了这一点,方才不顾其排斥,坚持要为他诊脉吗?
要不然,怎会闹出之前那般惊天的动静?
“去看看。”
叶朝歌想了想,决定还是要去看看,随即往外走去。
卫韫将她拦住,“人就在那,也跑不了,不必急在这一时,你且先坐下,我给你把湿发绞干,顶着湿发出去,生病了怎么办。”
将叶朝歌摁在椅子上,拿过桌上的绢布,手脚生疏的为她绞发。
南风见状,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甚至识趣的关上门。
想当初来七星谷之前,上京十里亭外,他将殿下的信给叶小姐,亲眼看到叶小姐头也不回的回到上京,那个时候,他为他家殿下十分的不值。
可如今细细想来,终究是他目光短浅了。
房门打开,卫韫和叶朝歌出来差不多是在半个时辰后了。
二人去了楼下的房间。
楼下,店小二正苦着脸清理被打碎的走廊饰物,见到他们过来,侧身让了让。
南风上前,塞了个银子给小二,“今日麻烦你了,拿着去吃个茶。”
得了赏赐,小二顿时眉开眼笑,不见方才的闷闷不乐。
敲响了房门,不一会周护卫长将门自内打开。
“殿下,叶小姐。”
“怎么样了?”
“曦琼王还在看诊。”
屋内的混乱比之走廊更甚,桌椅横七竖八,地上布满了各种碎片。
承曦正在床前看诊,躺在那的便是先前的乞丐,清洗过后的怀慈亲王,如之前南风所言,的确十分的好看,比之承曦还要胜上一筹。
“殿下,小姐。”
红梅走过来。
“你没事吧?”叶朝歌关切道。
红梅摇摇头,“奴婢没事。”
闻言,叶朝歌颔首,看眼躺在那安静任由承曦看诊的怀慈亲王,“他现在不是老实了吗?”
“是曦琼王让他老实下来的。”
至于是如何让他老实的,红梅没说,但叶朝歌也猜到了。
过了一会,承曦收了手,神色有些沉重,转身见到卫韫和叶朝歌,顿了顿,然后对他们二人点点头。
“怎么样?”卫韫问。
承曦看眼躺在那的叔叔,摇摇头,“伤到了头,治疗不及时,所以,叔叔他不只是失忆了,且还怕是……”
承曦叹了口气,眼睛有些红,“智力也退到了孩童。”
闻言,叶朝歌和卫韫面面相觑。
“可有法子?”
“先观察一段时间吧。”
具体情况他需慢慢了解,叔叔现在对他十分的排斥,尽管他用针封闭了他的五感,但他情绪依旧不曾控制住,十分的激动,导致他的脉象紊乱。
“叶小姐,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希望叶小姐成全。”
叶朝歌看眼红梅,“你是想让红梅帮忙?”
“是,如今叔叔过往皆空,谁也不认,谁也不识,智力停留在孩童时期,对任何人皆充满了抵触和敌意,唯有之前对他散发出善意的红梅不同,还请叶小姐帮忙,请红梅姑娘帮忙照料叔叔几日,待他熟悉我了,定不敢再劳烦。”
说罢,郑重行了一大礼。
叶朝歌摆摆手,“曦琼王不必如此,我这边随意,端看红梅的决定。”
类似之事,她从来不会代替她们做决定,如何选择,又是如何,让她们自行拿主意。
“红梅姑娘……”
红梅低下头,正正对上佑怀澄澈的眼眸,清澈如水,纯真干净。
她点了点头。
红梅同意了,承曦便上前打开佑怀的五感。
下一刻,佑怀爬起来,跑过去抱上红梅,躲在她的身后,透过红梅肩膀看过来的眼神充满了警惕和排斥。
承曦见状,叹了口气。
真真没有想到,今生再见皇叔,竟然是此等情形。
将佑怀交给红梅后,他们便从房间里出来了,随之承曦便开口相邀喝茶。
说是喝茶,实则这是有话要说。
去了大堂,让店小二上了一壶茶。
抿了两口,承曦先开了口,“之前殿下不是问过我,跟着你们回上京意图为何?不错,我的确不是为二位大婚贺喜而去……”
卫韫挑了挑眉,“你为怀慈亲王?”
“是。”承曦点点头,接着说道:“那晚,母亲曾叮嘱过,待明日你们离开后,隔一个时辰便让我追上来。”
当时他不解,既然是要跟着,为何要隔着一个时辰?
一起随行,与隔一个时辰有何不同?
直到他追上来,发现了扶芯,方才明白了,母亲的深意。
承曦的话在继续。
“母亲说过,跟着你们,我便能找到失踪多年的叔叔。”
“所以,你便跟着我们。”卫韫蹙眉,眸中暗光闪过。
承曦点头,看着他说:“是,事实证明,母亲推测并无差错。”一番话,一语双关。
卫韫抿唇,自是听出了他的话里话。
叶朝歌无声叹息,凤氏的推测,那晚她便不曾怀疑过,她所推测的种种,皆是自身所经历过。
伸手覆上卫韫的。
他抬眸,看向她。
她说:“忘了吗?我们说好过的。”
卫韫顿了顿,反手回握住她,点点头,随即看向承曦,“如今人已经找到,你接下来如何?”
“怕是还要叨扰一些时日,叔叔他不认我,只认红梅,我怕是很难将他带回七星谷,不过你们大可放心,我此次而来,只为此件事,绝无他意。”
最后一番话,是态度,也是表态。
卫韫并不意外,带着叶朝歌起身,“时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明日还要赶路。”
承曦起身,抬手行礼,“多谢。”
卫韫未言,带着叶朝歌上了楼。
送她回房,叮嘱她早些休息,他就在隔壁,有事便喊他,随之便要回房。
刚转身,衣摆却被拉住。
“怎么了?”
卫韫垂首望着拉住他的叶朝歌。
叶朝歌抿着唇不言,只是一双黑亮的眼睛看着他。
卫韫被她看得不禁心头一软,握上她的手,拢在手心,故作轻佻开口:“这么舍不得我啊?是想让我留下来陪你?”
谁知,叶朝歌点点头,“恩,我舍不得你,留下来陪我可好?”
卫韫顿了顿,张嘴欲言,到底未语。
带着她进了屋。
房门关上,张开双臂,将他的姑娘整个抱进怀里,“傻姑娘。”
说陪她,但他怎会不明,她是想陪他!
他的心绪,即便掩饰的很好,可又怎能瞒得过她?
他和她,对彼此的了解,早已超越了对自己的了解。
叶朝歌靠在他的怀里,耳畔是他坚实的心跳,轻声说:“你还记得那晚,王妃最后所言?”
卫韫喉结动了动,闷声恩道。
他怎么会忘记。
至今,他记得清清楚楚。
一字一句。
“那你可知是何意?”
卫韫沉默。
叶朝歌又道:“王妃言:黑暗中往往伴随着生机,事无绝对,主宰命运的不只是老天,还有人心……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经过方才,王妃所言并非虚妄,她既说事无绝对,存有生机,那便一定会有生机,我这么说,你可懂?”
卫韫轻叹,许久,方才道:“我懂。”
他怎会不懂。
她命中有一死劫,但这劫并非不能化解……
他懂,他都懂。
可是,有死劫的是他的姑娘啊。
哪怕有那‘事无绝对’四字,可他这颗心,如何能安?
叶朝歌从他怀里退开些许,看着他,摇摇头,“你呀,嘴上说懂,又是哪里有懂?如此的口不对心,难道之前说的话也是框我的?”
“我……”
“当日,你亲口所言,若是上天注定,你便逆了这天,若无可逆转,便与我生死相随,生死不弃!你还说,你我生死一道,大不了,做一对*鸳鸯!”
“这些,皆出自你口,怎么,才不过数日,你便忘得一干二净了?”
卫韫唇角紧抿,“我没忘,我说过的话,不会忘!”
叶朝歌唇角噙笑,“既然没忘,那现在又算什么?最坏不过是你我一对*鸳鸯,不是吗?”
说罢,她伸手抚上他的颊,“你我经历诸多,再难,再煎熬,我们都走过来了,如今,不过二字在前,生与死。”
“我们携手共度,何惧之?”
卫韫微微一颤,抬起手,覆盖在她之上,“你说得对,不过二字,何惧之!”
……
当晚,卫韫并未回自己的房间,留了下来。
同塌而眠,相拥相依。
一夜好眠,次日清晨,精神饱满。
承曦见到,浅浅一笑。
卫韫走过去,“昨晚提醒之情,便抵消了你之前打我的那一拳。”
昨晚,承曦主动坦诚随行而来的意图,他听得出,他是在提醒他。
提醒他,凤氏从未妄言过,之前的死劫是真,同样,死劫所伴随的生机,亦是真。
一番话,双面性,端看怎么看,怎么听。
承曦冷冷一笑,“抵消?那你打我的那些,又怎么算?”
卫韫撇嘴,“你自己技不如人。”
呵!
承曦气笑了,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一张嘴,黑白由着他说!
“当然,你非要算的话,算来算去,也是你欠了我,别忘了,若不是我们,你也不会找到你的叔叔,不是吗?”
“你也说了是我们!”承曦深吸了口气,“你说的不错,的确,我能找到叔叔,是多亏了……叶小姐,所以说,我欠的,也是叶小姐,并非是你。”
说罢,承曦一拍脑门,“对了对了,这么说起来也提醒我了,我还不曾去与叶小姐道谢呢。”然后抬了抬手,“太子殿下,失陪了。”
当即便要去找叶朝歌。
卫韫见状咬牙。
没见过这么奸诈的!
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挡住他的去路,“你的道谢,我会转达,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动身了,你不去看看好不容易找到的叔叔吗?恩?”
承曦笑了,“你说得对,的确该去看看。”
说罢,倒也潇洒转身下楼。
唇角弧度微翘。
即便卫韫不拦,他也不会真的去找叶朝歌。
现在的他,已然不是以前那个自私到只想着自己的佑承曦!
卫韫看在眼里,扯了扯唇角,看不到人影,转身回去,谁知,抬眼便见不远处,叶朝歌立在那,她的面上含着笑,眼神晦暗不明,看不透心中所想。
“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叶朝歌走过来,“你是想问我,听到了多少吧?”
卫韫:“……”
她这么说,便是该听到的,不该听的,都听到了!
“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叶朝歌似笑非笑道。
卫韫皱眉,“胡说什么,谁同他关系好。”
“是吗?”叶朝歌明显不信。
卫韫不想纠缠于此,扶上她的双肩,推着往回走,“收拾收拾,我们该动身了。”
……
乞丐,不,佑怀的加入,使得原先的平衡打破。
承曦的马车,无条件的让了出去。
行驶的马车上,卫韫难掩嫌弃的看着对面的承曦,“你不骑马,跑来我们马车凑什么热闹?”
“外面天冷,我怕冷。”承曦理直气壮道。
“怕冷?”卫韫冷笑,“你一个习武之人说怕冷?”
承曦毫不羞愧的点头,“恩,怕冷。”
“呵!”
“你也不必如此,若非无处可去,我也不愿凑过来给你们碍眼。”
他的马车给了叔叔和红梅,若非叔叔对他极其排斥,他又怎会过来受卫韫的白眼。
当然,不排除他是故意的。
之前将他脸打成猪头这笔账,他还记着!
还有……
想到此,承曦的眼睛看向叶朝歌。
卫韫见状,大喊停车,跟着喊南风。
“殿下有何吩咐?”
“去,给咱们的曦琼王买一辆马车!”
车外的南风望着荒无人烟的官道,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让他去哪儿买马车?
南风为难,将身处情形道出。
卫韫脸黑了。
承曦笑了,一副,你看,连老天爷也帮我。
他的笑,在卫韫看来便是挑衅,阴测测的冷笑一声,闪电般迅速揪上承曦的衣襟,把人拽起来,然后……
一脚,狠狠的踢了出去。
嘭!
重物落地。
叶朝歌:“……”
承曦趴在地上有些缓不过神来。
一脸的茫然,好似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追思下马跑过来,“少谷主,您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
追思连番急声询问响在耳边,承曦方才幽幽回神。
尚未待他做出反应,卫韫的冷哼响起,跟着,命令出:“继续前行!”
南风和周护卫长颇为同情的看眼承曦,然后默默扭过头去,继续前行。
“太过分了!”追思义愤填庸,只是对方是大越的太子殿下,他一个下人,到底不敢抱怨,转而关切主子,“少谷主,您没事吧?”
就着追思的搀扶,承曦站起来,扫掉衣裳沾上的土。
奈何,刚下过雪,雪水化为水融入土地,如今这地上皆是湿漉漉的一片。
承曦好白色,他的衣饰清一色淡色……
可以想见,此时的他有多么狼狈。
承曦低头看了眼衣裳上的污渍,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冷冷一笑:“这只是开始,我们走着瞧!”
……
接下来的两日,途中十分的热闹。
自承曦被卫韫一脚踹下马车后,当晚在城镇落脚时,南风便置办了一辆新的马车给他。
怎料,承曦铁了心似的偏往卫韫和叶朝歌马车上凑,对新马车视若无物。
就这样,二人默契的较上了劲儿,变着法儿的互相伤害,可所出的伎俩,却又比那几岁的孩童差不了多少。
比如,卫韫走个过道,承曦偷偷伸脚绊……
最后却被反绊。
比如,卫韫在承曦的吃食里下巴豆,趁且分身乏术跑茅厕时,丢下他启程赶路……
再比如,在车上零嘴儿加入大蒜……
诸如此类,幼稚的没眼看。
可二人却是乐此不疲。
这不,眼下在路上,又较上了。
这次较劲儿谁的拳头有力,谁的拳头厉害。
叶朝歌望着你一拳我一拳,比划得不亦乐乎的俩人,实在待不下去,实在看不去,索性叫了停,去了后面新置办的那辆马车。
承曦和卫韫见状不约而同的停下动作,大眼瞪小眼。
稍许,卫韫最先反应过来,丢开承曦,连忙追了上去。
独留远处的承曦,缓缓松开捏紧的拳头,望着空无一物的手心,唇角微紧。
很快,放松,牵了牵嘴角。
这一路,倒也不寂寞,不是吗?
此时,后面的马车上。
卫韫小心翼翼的捏着叶朝歌的袖袍,“生气了?”
叶朝歌不理他。
生气倒不至于,就是……
她需要静静,毕竟,像孩童一般和承曦较劲儿的卫韫,她需要时间去消化接受。
她不说,卫韫便认为是生气了,当即有些急了,讨好的摇摇叶朝歌的胳膊,“别生气好不好,我就是看他不顺眼。”
叶朝歌气笑了,“看人家不顺眼,还与人家喝酒?看人家不顺眼,我说我们换到这辆马车时,你会不同意?”
说起来,叶朝歌便想扶额。
在最初察觉到两人幼稚的较劲儿后,她便提出,把马车让给承曦,而他们换来新的马车。
结果……
显而易见!
“凭什么我们换马车?要换也是他换!”这话卫韫说得理直气壮。
叶朝歌看着他冷笑,“好,换马车一事咱们暂且不提,就当是你说的那般,那喝酒呢?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前些时候,你们喝酒到半夜,甚至早晨未起来,有这么回事吧?”
“这,我,那……”
卫韫眼睛提溜提溜转,叶朝歌看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摇摇头,“没想到,你们二人竟会成为朋友。”
朋友?
卫韫当场跳了起来,整个马车皆跟着震了三震,“谁跟他是朋友了,我怎会和他做朋友!你是觉得我没朋友吗?”
开什么玩笑!
他就算是没朋友,也不会和承曦做朋友!
再说了,他堂堂大越太子,岂会没朋友!
恐怕只要他招招手,有的是人争着抢着和他做朋友!
心里腹诽着,面上不自觉的露了出来。
叶朝歌看在眼里,撇了撇嘴,一看他这傲娇的反应,便知口不对心。
罢了,卫韫又非小孩,且,承曦也并非做不得朋友。
只是,有些神奇。
这一刻,她突然想起二哥从前与她说过的一句话,他说:“妹子啊,这男人间的友情,是很微妙的,有时候说不清楚看不明白,莫名其妙的便成了莫逆之交,而且,无关乎身份,无关乎一切,只因为瞧着顺眼。”
二哥这番话,是形容他和兄长。
的确,不论横看竖看,上看下看,他与兄长皆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类人,性格不同,家世身份不同,对人生的追求亦是不同。
可就是这般哪里都不同的两个人,却成了多年好友,相交至今。
这番话,不只能形容二哥和兄长,此时放到卫韫和承曦身上也正正合适。
恩,的确是很莫名其妙。
说起二哥,自普乐镇后,她便再没有过他的消息,也不知,二哥如今身在何处,过得可好?
不知,腊月初五那日,可能见到他?
二哥说过,她是他的妹子,出嫁那日,他会和兄长一起背她出门……
距离腊月初五越来越近,上京也不过只余几日路程……
二哥他……
想至此,叶朝歌忍不住红了眼睛。
卫韫吓了一跳,这好好的,怎么突然要哭了。
连忙把人抱上,“我错了,我不闹了,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你说我和他是朋友,那就是朋友,你说换马车我们就换马车……”
因一点点小破事惹她哭,卫韫后悔不迭。
“与你无关。”叶朝歌抽了抽鼻子,“我只是想二哥了,你说,初五那日,他会回京吗?”
她想让他送她出嫁……
卫韫叹了口气,轻轻的抚上她的后背,“你若想他,我派人把他给你找回来,王叔那边,我去说。”
叶朝歌摇摇头,“罢了。”
上京,不只是有宸亲王,和王妃,还有一个乐瑶……
已然做了这么多,若二哥此时回京,之前所遭受的,岂不便会前功尽弃?
这一日,叶朝歌的情绪有些低落,卫韫和承曦也未再闹,一路相安无事抵达白至城。
白至城在上京南边。
到了白至城,便说明距离上京也不远了,再行个三两日,便可回到上京。
细算一下日子,按照眼下速度,回到上京最迟初三,一切尚且来得及。
叶朝歌胡思乱想着,马车缓缓停下。
今夜落脚的客栈到了。
卫韫先行下车,随后再接她。
可叶朝歌在车上等了一会,却不见他撩开帷帘,狐疑不已。
就在她准备自己下车的时候,卫韫掀开了厚重的帷帘,对她说:“歌儿,你看这是谁?”
说罢,他侧身往一旁让开些许。
叶朝歌顺着他让开的位置看过去。
只见不远处,明明暗暗的光亮下立着一颀长男儿郎,一身绯丽锦袍,外间罩着白色毛领大氅,身姿俊挺,容貌绝佳。
看清他的脸,叶朝歌眼睛倏然亮起。
“二哥!”
是二哥!
是她牵挂的二哥!
江霖站在那,微笑着抬起胳膊。
叶朝歌笑了,推开卫韫伸过来搀扶她的手,跳下马车,提着裙摆,向她的二哥奔跑而去,“二哥……”
“好妹妹,想死二哥了。”
原地,卫韫默默收回被叶朝歌推开的手,望着不远处抱在一起的兄妹,暗暗吃味。
就算是亲兄妹,大庭广众之下也不能这么抱,况且,还不是亲兄妹!
仿佛觉得这样还不够似的,江霖走过来,笑眯眯的火上浇油:“啊,抱得可真亲啊,一看便知他们兄妹关系极好,只是,这终归不是亲的,你说是吧,太子殿下。”
卫韫磨了磨牙,“曦琼王这是皮又痒了吗?”
承曦笑得更欢了,果断补刀:“看着她与旁的男子抱成一团,太子殿下吃醋了吧?”
卫韫冷笑,轻飘飘的睨了他一眼,“有醋吃,比没醋吃强!”
承曦:“……”
心口有点疼,卫韫这一刀子够狠!
见他老实了,卫韫哼了哼,明明站不住脚说不过他,却偏偏往他跟前儿凑,活该!
随即扔下承曦走过去,将叶朝歌从江霖怀里拉出来,霸道的把人揽到自己身旁,“外头冷,我们不妨进去说话。”
灯火通明的客栈里。
与江霖重逢的激动平复下来,叶朝歌便问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段时间他都在哪儿?
江霖一一答了。
自之前从普乐镇离开后,他便去了江家在各地的商铺,权当巡视生意。
直到不久前,他有些累了,选在南平停留,期间,传信回京,腊月初五,叶朝歌与卫韫大婚,他无法回京亲送妹妹出嫁。
信是叶辞柏收的,之后便写了回信,在信中告诉他近期京中发生的种种,以及叶朝歌与卫韫前往七星谷求药一事,并请他帮忙打听穿心藤。
得知叶朝歌离京在外,江霖便想看看她,只是一时与之无法联络上,便来了这回京的必经之地白至城守株待兔。
说来也是巧,他昨日刚到此落脚,今日卫韫的人便找了过来,告诉他,叶朝歌牵挂于他,让他在此等候,与之相逢见面。
听后,叶朝歌看向卫韫,“谢谢。”
后者悄悄的捏了捏她的手心。
卫韫一直都知道,江霖与她虽非亲兄妹,但在她心中,如叶辞柏并无区别。
虽然他也不明白为何故,但他知道,他的姑娘很在乎江霖这个二哥。
江霖离京在外,于她而言,自始至终都是一个牵挂,白日在马车之时,清楚看到她眼底化不开的遗憾和挂念。
不忍她如此,便提议让江霖回京,王叔那边由他去说。
她的拒绝,他深知因何故,王叔即便不作为,还有一个乐瑶,江霖回京,定会重新让她死灰复燃。
只是到底不忍她留有遗憾。
如一生只有一次的及笄一般,他们的大婚,亦是如此。
随即,他便退而求其次,在回京之前,想法子让他们兄妹见上一见,虽然江霖还是不能在成亲那日送她,但至少,也能让她放心安心。
本以为,此事要费些周折,毕竟江霖人在何处犹未可知。
没想到,在她惦记他的时候,江霖也在惦记她。
“不曾想,不过月余,便发生这么多的事,看你们这反应,想来是将缠丝露拿到手了吧?”江霖感慨了一番,随后问道。
叶朝歌点点头,“三味药如今只剩下苗疆的圣果青焰神果,以及穿心藤,二哥,你可有穿心藤的下落?”
“收到辞柏的信后,我便派人去打听了,不过数日,尚未有消息传来。”
距离他收到叶辞柏的信至今,不过区区五日,太子和将*府,寻找了这么久皆不曾有线索,可见非常见之物,要探听到线索,恐怕要费些时候。
想着,便安慰道:“朝歌,你也不必忧心,只要这世间有此物,必然是会找到的,反正我们还有几个月的时间,莫要太着急了。”
叶朝歌笑笑,“我知道。”
正如二哥所言,只要世间有,便会找到,如今,也并非全然绝望。
三味药,缠丝露已然到手,青焰神果也知下落,外祖亲自前往苗疆取药,眼下也只剩下穿心藤,距离噬心?三段末发作,还有三个多月的时日。
急是急不得的。
众人皆不曾用膳,不一会,客栈送来了热腾腾的吃食。
承曦并未过来,而是在自己的房里吃的。
故而,晚膳桌上,只有卫韫,叶朝歌和江霖三人。
用膳间,江霖后知后觉的发现叶朝歌的身边不见任何熟面孔。
“你此次出来,未待伺候的人吗?”
“刘嬷嬷要坐镇叶府,红尘看顾母亲,我带了红梅出来。”叶朝歌解释道。
江霖看了一圈,并不见红梅的身影,“她人呢?”
“应当在别的房间。”随即,将遇到佑怀,以及他对红梅的黏糊,叶朝歌对江霖说了一遍。
江霖听得啧啧不已,“说起来,当日红梅也是听命行事,这,这什么佑怀的,要黏糊,也该黏糊你才对吧。”
若不是他妹子吩咐,红梅又怎会过去帮助人?
“听你这口气,是很希望今日被黏糊的人不是红梅,是歌儿?恩?!”
卫韫阴测测开口。
“我可没这个意思,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
卫韫发难,江霖的反应也不慢。
说罢,刷拉一声打开自己贴身带着的玉骨折扇,在这大冷天的摇了摇。
虽然屋里不冷,但这扇子乃春夏之物,委实有些不应景。
卫韫看着要多骚包便有多骚包的江霖,皱了皱眉。
真不知乐瑶那丫头什么眼神,竟然看中了这么娘炮男人,看来回去后,得找个太医帮那丫头看看眼睛,莫不是出什么问题而不自知。
叶朝歌看着因一句话而较劲儿的两人,说道:“二哥此话也不假,红梅的确是受了我吩咐,只是,若她不怀善意,怀慈亲王又怎会亲近于她。”
是否听命行事不重要。
江霖摇着折扇的动作顿了顿,随之赞同点头,“你这么说,也对。”
三人用过膳,叶朝歌便让卫韫先回去。
深知他们兄妹有话要说,叮嘱莫要聊太晚,方才离开。
房门关上,江霖对叶朝歌说:“虽然知道你这丫头有主意,不为难为自己,但我还是想问,他对你好吗?你确定想好要嫁与他?”
叶朝歌张嘴欲答。
在她说话之前,江霖又道:“距离初五还有几日,你若不愿,二哥便就此带你离开,人就这一辈子,莫要因诸多外在委屈自己。”
叶朝歌笑着摇摇头,“二哥放心,我已然想好,他对我极好的。”
闻言,江霖点点头,“如此就好,也是,依着你的性子,若非早先便想好了,婚期也不会定下,倒是我多次一问了。”
“怎会是多此一问,我知道二哥是为何我好。”
江霖笑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想当初,我第一次见你时,你还是瘦瘦小小的小丫头,如今不过两年,便已然亭亭玉立,即将嫁为人妇,时间过得可真快啊,眨眼间,你便有翻天变化,我这个当兄长的,是既欣慰,又有些寂寥,莫名有种,好好栽种的小白菜,被一头猪给拱了。”
前面说的还算正经,越说越不正经。
可他却偏偏一脸再正经不过的模样。
叶朝歌失笑,心道,这话若是被卫韫听到了,估计又是一番鸡飞狗跳。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二哥时,是在第一楼,那时我刚回京不久,的确是个瘦瘦小小的小丫头,须臾之间,历经诸多,我也及笄长大了,倒是二哥,也我初次见到时,并无太大变化。”
还是那般……
江霖突然有些好奇叶朝歌第一次见到他是个怎样印象。
想着,便问了出来。
叶朝歌神色古怪,语嫣含糊:“也没什么,挺好的。”
一看她这副模样,江霖便知没有说实话,这让他也更为好奇了。
喝了口茶,大度道:“你且说说看,放心大胆的说,怎么想的便怎么说。”
“真要说?”
“自然。”
叶朝歌咽了咽唾沫,“我若是说了,二哥可不准生气。”
江霖默了默,稍稍坐正了身子,“咳,我看你还是别说了。”
噗嗤!
叶朝歌忍俊不禁。
这一晚,他们兄妹聊了许多。
江霖将他所遇到的趣事讲给叶朝歌听,将她逗得笑声不断。
夜色深沉,月下树梢。
江霖将杯中茶饮尽,对叶朝歌说道:“时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明日我们再聊。”
之前商量过,他们会在白至城停留一日。
叶朝歌点点头,起身送他。
走到门口,叶朝歌忽然叫了一声,“二哥。”
“恩?”
江霖回头。
“你不问问吗?”
“问什么?”江霖不解。
叶朝歌抿了抿唇,“上京。”
上京……
江霖滞了滞,面色不变的笑道:“问什么?没什么可问的,我知道,即便我不在,你也会帮我守护江家,上京有你和辞柏在,我放心。”
他很清楚,不论是叶辞柏,还是叶朝歌,他们都会帮他守护好江家。
所以,即便他远离上京,也是安心放心的。
叶朝歌摇摇头,“二哥,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上京,除了你和辞柏,还有江家,没有什么让我牵挂的,好了,不早了,我回去了。”
说罢开门出去。
“早些休息。”音落,房门关上。
叶朝歌站在原地,望着关上的房门,轻轻的叹了口气。
在原地站立许久,方才回到床前坐下。
神色有些恍惚。
之前,她对乐瑶说,二哥的心中没有她的位置。
这些话,对乐瑶说时,肯定坚定,只是,到底如何,她心中并无法肯定,亦非坚定。
二哥的心中有没有乐瑶的位置,她不清楚,更吃不准,但她知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况且,从二哥待她和兄长的好便能看出,二哥,表面浪荡不羁,甚至有些放荡,但却是个极为重情之人。
他放荡,却洁身自好,他浪荡不羁,却重情重义。
乐瑶天真活泼,没有贵为郡主的骄纵和跋扈,整个人烂漫可人,这般的一个小姑娘钟情于他,二哥真能做到,坐怀不乱吗?
想到此,叶朝歌无声一叹。
将心比心,假如她是二哥,恐怕不能吧。
若是无心,当初在普乐镇,又怎会离开?
二哥为人通透,他定是知晓,注定无果,不如快刀斩乱麻,这样,对江家好,对乐瑶好,对他亦是好。
注定无果……
仰头叹息。
这件事,谁也帮不了。
除非,宸亲王和王妃妥协……
只是,可能吗?
叶朝歌苦涩一笑,虽说当父母的永远拗不过儿女,只是,到底是分什么事的吧。
正胡思乱想着,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跟着,卫韫的声音随之而至。
走过去,将门打开。
卫韫看着她还穿着白日的衣裳,便知自己过来是对的。
他虽回房,但一直让南风注意着这里的动静,故而,江霖前脚走,他后脚便收到了消息。
本来没想过来,可躺下后,却怎么也睡不着。
直觉告诉他,她需要他!
随即便穿了衣裳过来了。
见到卫韫,叶朝歌眼睛微微泛红,扑过去,抱住他。
见状,卫韫连忙将人环抱在怀里,带着人进屋,房门自身后关上。
“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叶朝歌抱着卫韫,在他怀里闷声问道。
“我若不过来,你今晚能睡得着吗?”卫韫大手抚上她的头,“傻姑娘,我岂会不了解你。”
听他这么一说,叶朝歌本就濒临决堤的泪光涌动,滑出眼眶。
“卫韫,我难受。”
她的声音哽咽。
卫韫无声轻叹,“我知道。”
“我想为二哥做些什么,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做,二哥曾帮我许多,如今,他需要帮忙,我却帮不了他。”
不论是前世今生,二哥所做良多。
可不论是前世今生,她皆不曾为他做过些什么。
她难受,心中尤为不是滋味。
“他找你帮忙了?”
“若是,我便不会这般难受。”就是因为没有,正是因为二哥提都不曾提过,所以,她才会觉得难受,不是滋味。
“既然没有,便说明,他并不需要帮忙。”卫韫带着叶朝歌过去坐下,说道:“江霖此人,表面与内心极为不符,他是个明澈之人,且稳重成熟。”
叶朝歌抿了抿唇,“你想表达什么?”
“他和你一样,是极为理智之人,所以,你不必难过。”
从上次在普乐镇,江霖选择离开,从这一点,他便看得出,此人心中自有沟壑,认真论起来,他与叶朝歌是一类人。
即便她想帮忙,能帮忙,若江霖不愿,亦是徒劳。
听完他的话,叶朝歌沉默许久,方才吐出一口浊气,“没想到,你比我看的透彻。”
卫韫笑而不语。
并非他看的透彻,亦非他了解江霖。
说实话,对于江霖他分毫不了解,更不曾与之有过深入接触。
而他之所以有此透彻,只是因为他身边的姑娘,因为,在某些方面,江霖和她很像。
除非他自己想通,否则,皆是无用之功。
……
这一晚,叶朝歌睡得并不踏实,哪怕卫韫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翌日,江霖过来敲门。
见到开门之人是卫韫,愣了愣,继而皱眉,“太子殿下,你和朝歌虽然即将大婚,但终究未成亲,还是注意些分寸较好。”
说这话的江霖,没有往常的随意轻佻,神色认真严肃。
卫韫并未生气,“她昨晚难入眠。”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便解释了一切。
江霖沉默。
半响,“她醒了吗?”
“还没。”
“那我待会再来。”
说罢,转身离去。
身后,响起卫韫的声音,“乐瑶被王叔禁足在王府,她身边的下人尽数换掉。”
江霖顿住,垂放在两侧的手紧捏在一起。
“你与我说这些何意?”
卫韫不答反道:“乐瑶放下话,今生非你不嫁,你若不娶,她便继续等,你终身不娶,她终身等待。”
江霖依旧头不回:“若如此,还请殿下带话告知,江霖不过一介庶子,当不得郡主如此深情,且,我会娶妻生子,但江家妇,不会是卫江氏。”
说完,抬脚离去。
卫韫唇角紧抿。
乐瑶是皇室卫家女,闺名卫乐瑶,江霖为江……
何意,一目了然。
关上房门,转身回房,下一刻,与叶朝歌清亮的眸子对上。
“你醒了?”
叶朝歌点点头,嗓音微哑,“你说得对,关键在二哥身上。”
卫韫笑笑,走过去,抚上她的脸,摩挲稍许,轻声说道:“莫想了,江霖他有自己的想法,若是情深,无需外力,他自会主动。”
“你怎么肯定?”
“我说过,你们在很多方面很像。”
就像她。
当初便是她自行想通。
叶朝歌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微微一笑,“你说得对。”
若非自己想通,说再多,做再多,皆是徒劳。
现在的二哥,就像当初的她一般,将自己困在亲手布置的网里。
只不过,她是因前世的失败,真心错付,而二哥……
比她,还要复杂。
想通后,叶朝歌不再难为自己。
在白至城停留的这一日,与江霖一道时,再未提及此事。
时间飞快,一日光景,仿佛在眨眼间便过去。
晚间,一起用膳。
承曦依旧没有过来,卫韫也借口未现。
饭桌上,只余叶朝歌和江霖两个人。
他们说了很多很多的话,一直到了深夜。
“穿心藤我会派人一直打听,一旦有了消息,立马传信给你们。”
叶朝歌颔首,应了声好。
江霖摸摸她的头,“好妹妹,明日你我兄妹便要分别,初五你与太子大婚,我注定是无缘出席,那日,便便宜辞柏,让他送你出门。”
当初的诺言,不只是叶朝歌记得,他亦是记得。
叶朝歌虽不是他的亲妹妹,他们一没有血缘关系,二没有亲属关系,说白了,不过只是朋友,可在他的心目中,在叶朝歌叫他二哥开始,她便是他的亲妹子。
他们说好过,在她出嫁时,他和叶辞柏一起送她出门,日后,不只是叶家,将*府是她的靠山,江家,他江霖,亦是她的靠山。
当初的诺言,至今历历在目,只是时光流转,物是人非。
此时此刻,便是如此普通的诺言,皆无法达成。
若说心中没有遗憾,那是不可能的。
江霖的话,将叶朝歌的眼泪引了出来。
泪目中,她恍惚看到了前世。
前世她死后,江霖受兄长所托,前去伯恩侯府找陆恒讨要说法,被他派人无情撵出去,下人的不敬以及瞧不起,她以孤*野*之状看得清清楚楚。
当时,她感动,感激,即便不曾讨要到说法,但他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为她做到此地步……
这份情,她一直记着,念着。
今生,一切重新开始,面对他,她只有感激和感恩。
只是到头来,她什么也不曾为他做过,更不曾报答过,反倒是他,一次又一次……
突然,她心下一动。
“二哥,你背我吧。”
江霖怔了怔,继而笑了,点点头,“好,我背你。”
他在她身前蹲下去。
叶朝歌伸出手,自后圈上他的脖颈。
江霖背着她缓缓起身。
这时,耳畔响起叶朝歌微带哽咽的声音。
“二哥,谢谢你!”
不论前世,还是今生。
谢谢你!
“太子殿下,朝歌便交给您了。”
客栈外,马车前,江霖如是郑重说道。
卫韫颔首。
江霖看向叶朝歌,“我还是那句话,若是后悔了,便来寻二哥,二哥倾尽所有,也会护你,若是不悔,便愿你与太子和和美美,日后他若欺负你,二哥此言,依然凑效。”
卫韫黑了脸。
这是在当着他的面,怂恿吗?
这一个个的,都把他视若无物了不成?
至少,此时的确是将他视若无物。
他的黑脸,不论是叶朝歌,还是江霖,无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