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年轻人在大好年华就“身未老心已衰”,对世界失去了好奇心;反观不少老年人的心态却逐渐年轻化,开始享受生活。于后者而言,我奶奶大概是个中翘楚:她从来不把自己当老人,反而把“活他个岁”和“吃遍天下美食”奉为自己的两大人生目标。
“零食吃不够,你就活不赢”
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奶奶这个“宝藏女孩儿”时常会做出一些令人捧腹的事情。
奶奶极爱吃零食,如果有人问她长寿的秘诀,我猜她一定会说:“要把零食吃够!零食吃不够,你就活不赢人家!”她还自封“零食大王”,得意得很。
奶奶有一个粉红色的小书包,是年参加一个老年活动的时候人家赠送的,她一直背到现在,洗得都掉色了。我说要给她换一个新包包,谁想她坚决不换:“你也不看啥时候了!除了吃,其他的我是不会花冤枉钱的。”零食就是她的命根子。
但奶奶有一个不好的习惯,就是总喜欢饭前吃零食。一到中午或者晚上的饭点,你如果不好好盯着她,她就在家不停地吃萨其马、小饼干、蛋黄酥、瓜子、核桃……这样一来正餐自然是吃不好,前段时间奶奶还因为胃口不好饿瘦了一些。早餐之前就更过分了,要找白酒喝!如果爸爸把酒藏了起来又被她找到,她就偷酒喝,简直防不胜防。
有时候我都很纳闷儿,这个老太太是铁做的吗?这身体太能扛了,年轻人都没她吃得消!
01火锅女王
奶奶酷爱吃火锅,但是吃品却是有点儿不讲究:不仅会把自己身上整得油汤挂水,连她旁边的人也会跟着遭殃。
为了吃美食的时候少些障碍,前些年我带着奶奶换了一副新的假牙。在检查牙齿的过程中,闭着眼等待的老太太满心满眼都是火锅里那些不好嚼的菜品,什么毛肚啦、鸭肠啦,并且对换完假牙的日子充满了期待:“假牙有了,啥也不怕了!”
于是,换上了新假牙的奶奶将她独有的弹鸭肠吃法贯彻到底——吃鸭肠的时候不是用牙将鸭肠咬断,而是牙齿咬住鸭肠的一头,另一头用筷子固定,通过弹拽将鸭肠挣断。
奶奶吃鸭肠喜欢涮个几秒钟就下嘴,她觉得这样吃才够爽脆,涮久了就没吃头了。正所谓:“毛肚不要紧到烫,生活不要鼓捣犟。鸭肠不要紧到煮,人生难免有点儿苦……”
这样一来,飞弹的鸭肠溅得她自己满身满脸都是香油,身边人的衣服也难逃一劫。若是鸭肠太长了她就会站起来烫,夹夹扯扯间烫得一桌子都是火锅油。
有一次蔡林希(作者的弟弟)被她溅得忍无可忍,揪着自己的衣角气势汹汹:“奶奶你看!你刚刚吃鸭肠,溅了我一身油,你说咋办?”奶奶咂了咂嘴,本想使出耳不听为净大法,奈何蔡林希很是执着,于是只能装模作样地将他看上一圈:“没看到油啊。”
蔡林希指着奶奶饭兜兜上的油点子:“那你看看这是啥?”铁证如山,奶奶慌慌张张地岔开话题:“毛肚好吃,腰片好吃!哎?你咋个不吃哪?”她当时目光闪烁,好像蔡林希真的要她赔衣服一样。
02重口味爱好者
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奶奶越发喜欢吃油炸食品。她喜欢吃炸得焦黄的食物,一口下去可以爆出油汁的那种。
平日里下馆子,我们点的油炸食品基本都逃不过返工的命运——重新炸一遍,炸老、炸透她才喜欢。通常一旁的服务员都会惊奇地看着奶奶,发出惊叹:“这么重的油,这长寿的老太太可真的是一点儿也不养生啊!”
其实早些时候我们也常常劝奶奶,老年人不要吃这么重口,对身体不好。她就很着急:“你晓得个铲铲!你也不看啥时候了!吃了不好?不吃才不好!”对于美食,她从来都秉持着“只争朝夕”的态度。而关于长寿,她也觉得没有什么秘诀——吃好、耍好、睡好,一切就都好。
听说我要减肥,奶奶很不屑:“减个铲铲。”
看我不动筷子,喝得小脸儿通红的奶奶给我夹了块烤鸭皮:“拿着!”
我看了看上面裹满的白糖,又看了看奶奶,她理直气壮:“甜甜的才好吃。”
说罢又亲自给我包了个烤鸭卷,满满的都是肉,连黄瓜丝、葱丝都没有。
蔡林希发出惊叹:“你这北京烤鸭,包出了一种肉夹馍的感觉。”
我吓得连连摆手:“你这个太吓人了!这分明就是粽子,里面全是肉!”
奶奶才不管这些,将烤鸭卷硬塞给我:“吃完了跑两圈就瘦下来了!”
不容拒绝的态度真是奶凶奶凶的。
奶奶有一个典型的“四川胃”,就连做海鲜都必须是大油大辣才行。其实很多菜系的食材是不适合重油、重辣的,但奶奶才不管,她是无辣不欢的。她常说:“吃饭没有了辣椒,还不如不吃。”
几年前在广州,我们一家人去一家餐厅聚餐。人家粤菜本就清淡,尤其是汤品,更讲究营养,油越少越高级。但老太太才不管这些:“这个鸡汤连油都没有,清汤寡水,有啥吃头哦?还卖这么贵!”后来非要人家端着碗去餐厅厨房,把鸡汤上面的那层鸡油舀到碗里,才心满意足地享受了晚餐,还自言自语道:“你们晓得个铲铲,这个才有搞头!”
在广州,奶奶唯一喜欢的食物可能就是肥叉烧肉了,其他的粤菜她都觉得太清淡了,吃着吃着就想睡觉,没得搞头。
在青岛时,她又嫌全国闻名的鲁菜不够劲儿,在餐厅里拉着服务员叽叽呱呱:“你们这个菜味道太淡了,炒海鲜,辣子、花椒、独蒜、白糖、洋葱都不给够,只放点儿大葱算啥子,开餐厅不是这样开的啊!”幸好在青岛,没人能听懂四川话,否则我们一家人怕是都要被撵出去了。
二姑妈就劝奶奶:“人家鲁菜是全国都出了名的,明明就是你自己嘴巴刁,哪里是鲁菜不好吃?”奶奶很不服气,放出了她的招牌狠话:“你晓得个铲铲!”
但凡觉得自己理亏,却又说不过人家的时候,奶奶捍卫自己的永远就是这一句至理名言:“你晓得个铲铲!”
最让人无语的是,奶奶的口味不仅重辣,还狂爱甜食。一般来说,她的早餐是五个汤圆、一个鸽子蛋和一杯牛奶。按理说汤圆已经够甜了吧,不行,她一定要分别在汤圆汤和牛奶里各放两勺糖才行,不然就不吃。
以前我还常常劝奶奶,放太多糖对身体不好,搞不好要得糖尿病的。奶奶会不耐烦地反驳道:“啥子糖尿病哦!岁了还得糖尿病,净找些龙门阵来摆!”后来我也看开了,人呢,活得开心就好。
03自笑平生为口忙
奶奶到底有多贪吃呢?
冬天入睡前,裹紧小被子躺在床上的她会默默念叨:“羊肉汤好喝,喝羊肉汤要多放香菜汤才鲜;羊肉要蘸干海椒面才有味道;羊杂要趁热吃味道才不腥。我不吃羊肝,我就吃羊肉、羊肠子,得放香菜,放好多香菜,好吃哟……”念着念着就安然入睡了。奶奶在梦里数羊,应该是一只羊腿、两只羊腿、三只羊腿……
坐我车上,我提醒她:“系安全带!”谁料她听成了:“鹌鹑蛋?”
去熊猫基地看到熊猫吃竹子,她会联想:“笋子炒肉安逸得很嘛!笋子要炒着吃才脆!”
去海昌极地海洋公园看海洋动物时,她流着口水自言自语:“鱼啊,鱼就要炸的才好,油要多,油少了就不好吃了。”
在家里她还打起了家养宠物鸭的主意:“炖烂了就不好吃了,煮熟了就好吃了,放花椒、海椒、料酒、白砂糖、姜……”感觉宠物鸭已经在旁边瑟瑟发抖了。
每一次在一旁录视频的我甚至能听到奶奶咽口水的声音,在她眼里,万物皆是食材,且有一套完整的食谱与之对应,哪种食材该怎么烹饪才好吃得进行严格操作,嘴刁得很。她也很有自知之明,自称“好吃婆”,形容得既恰当又精准。
奶奶不仅好吃,吃起来还足够专注。
我们一家人带奶奶去吃螃蟹。我们几个人热火朝天地摆龙门阵、冲壳子,眉飞色舞的好不热闹。只有她一个人闷不吭声,谁也不理,不焦不躁地吃了一个多小时。她一共只吃了四只螃蟹,平均一只吃20分钟,每只都吃得干干净净、仔仔细细,一点儿肉都不浪费,所有的蟹壳都可以完整地重新拼出四只螃蟹!简直令我们目瞪口呆。
对了,作为重口味十级爱好者的奶奶,吃螃蟹是不蘸醋的,她必须得蘸辣椒水才行:“那个醋连作料都没得,吃啥子吃?”
说到我们家的家庭聚餐,我得偏题两句。实在好笑,吃货的友谊永远是最坚固的,在我看来,吃也是维系亲情的重要方式之一。
常言道,家中老人在,人生尚有来路;老人去,人生便只剩归途。奶奶是家里的凝聚力,她坐镇每个家庭成员心中的轴心位置,因为她,全家人每年都会聚一聚。
虽然现在奶奶的五个子女四散在全国各地,她的孙子、孙女也大多不在身边,但只要有机会,我们就会聚在一起吃吃吃:去成都吃毛肚、鸭肠、黄喉、腰片、肥肠;去广州吃早茶、肠粉、叉烧、煲汤;去青岛吃海参、烧鱼、鲍鱼、虾仁……
我们整个家族都是食肉动物,每次去餐厅点菜,全是大鱼大肉,根本没有人会点青菜。有一次,一位热心的服务员提醒我们:“大家是不是没有点绿色蔬菜?”我们很纳闷儿:葱和香菜难道不是绿色蔬菜吗?
奶奶则是“家庭食肉俱乐部”的代表,她觉得吃饭没有肉就是没有灵魂,就是一无是处,就是一文不值。
有一次,我带她去了一家素食餐厅,本想带她尝尝鲜,结果她几乎连筷子都没动,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抱怨道:“没得肉吃铲铲!素的有个啥子吃头!”她夹了两筷子就放下了,全程把“不感兴趣”印在了脑门儿上。喝蔬菜汤的时候,奶奶两只眼睛都眯了起来,耸着鼻子像是在喝一碗中药,难以下咽。
最近,“臭名远扬”的螺蛳粉一跃成为新晋网红单品,奶奶怎么能不赶这波潮流呢?于是我将螺蛳粉的调料包放进了串串香的煮锅里,端上了奶奶往日爱吃的一些涮品,没告诉她汤底的变化。
谁料,奶奶竟也吃得津津有味。我当时还挺吃惊:“奶奶,你不觉得这个锅臭臭的吗?”
“我晓得啊,还可以。”说完奶奶低下头继续专注地涮着她的鸭肠。潜台词我算是听明白了:只要给我肉吃,啥都好说。
我认真梳理过奶奶爱吃的食物清单,发现单从她爱的食物来看,真的不应该成就一位长寿老人——什么内脏啊、油炸食品啊、甜食啊、辛辣物啊……完全不忌口。
别人老了是重养生、强保健,每天规规矩矩膳食营养;奶奶老了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埋头干饭,做回自己。真是一个非典型性长寿案例。
“饮料劲儿太小,没喝头”
奶奶“火起来”,就是因为一条喝可乐的视频。现在,已经能清晰地区分饮料和酒的区别的奶奶,早已经抛弃了可乐,官宣白酒才是她的真爱。
关于白酒,我曾经问过奶奶为什么爱喝,奶奶说:“饮料劲儿太小,没喝头。”其实奶奶年轻的时候就会喝点儿小酒,可惜家里人除了奶奶自己,其他人都不太好这口,因而能陪她喝酒的人不多。奶奶也是从这几年才开始贪杯的,提到这个,就不得不说说此事的渊源。
年奶奶生日的时候,晓波叔叔带了一瓶白酒来给奶奶祝寿。生日聚会上,晓波叔叔端着白酒信誓旦旦地告诉奶奶,现在大家都流行喝白酒,并与她小酌了几口,奶奶觉得甚是尽兴。
从那之后,我就再没见过奶奶喝可乐,而是贪上了白酒,每天都馋馋地想要小酌上一杯。
我问奶奶为什么不喝可乐改喝白酒了,她回答得很是正经:“我看晓波都喝白酒了,说明现在年轻人流行喝白酒,不是可乐。”
自此,可乐被奶奶无情地打入了冷宫,白酒荣升为喜爱榜的第一名,其次是烧酒。所有的碳酸饮料在奶奶的世界里都不配拥有姓名了,也不知道是喜是忧。
01奶奶总说“越喝越年轻”
奶奶总是喜欢把喝小酒挂在嘴边,无论去哪儿吃饭都想要喝上两口。并且奶奶对自己的酒量还谜之自信,每次给奶奶倒酒时,她都会在旁边监督:“多倒点儿,多倒点儿!酒瓶瓶里头没装好多酒,只是瓶子重!”
但是你们可别就以为她是个酒鬼奶奶——她只是个爱喝酒的馋嘴奶奶罢了,因为喝来喝去奶奶也就只有一小杯的酒量而已。
那个杯子可不是装饮料的那种长杯子哦,就是咱们去饭馆吃饭时,矮矮胖胖的用来装茶水的杯子,个头儿其实小得很。
在喝酒这件事情上,奶奶出乎意料地有原则——平时她只要喝到了一定的量,无论别人怎么劝她,她都不会再多喝一口了。
真是一个懂得节制的爱酒人士,这一点值得发扬光大。
当然,这个爱酒人士往往喜欢一直给别人倒酒、劝酒,妄图用这样的方式来掩饰自己酒量一般的事实,顺便显示自己的好客与豪迈。
少数民族有丰富多彩的酒文化——假如你来到湘西,苗族朋友便会拿出自家亲自酿制的美酒来款待你,你肯定会被他们的“热情”灌醉;哈尼族有喝街心酒的传统,每到节日来临的时候,大家摆酒庆祝,百十来张桌子排在宽阔的街心,一场街心酒宴席就办起来了——我估计把奶奶放在任何一个喜爱白酒的民族里,她那点儿酒量在人家眼里也就是喝了个寂寞吧!
不过有一点大家是共通的:那就是每一次举杯都是欢聚之时。我想,酒是奶奶的另一种精神食粮,它承载着老太太与家人团聚时的欢愉与期待,这大概也是为什么奶奶总说“越喝越年轻”吧——人齐了,心暖了,乐来了,一切自然舒坦。
02笑问酒家何处有
奶奶爱喝酒,并且只喝高度酒,还喜欢每天都喝上一两口。但是我们总想着劝奶奶少喝一些,觉得酒精毕竟对身体没什么好处。于是,关于藏酒游击战的故事,开启了。
“放这儿吧。不行,她应该能看到,还是放这儿吧。”
现在奶奶和我爸爸一起住,我爸每次出门前,总是要大费周章地将白酒仔细藏好,并叮嘱奶奶:“我出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你不要偷偷喝酒哦!”
奶奶也会配合地乖乖点头:“嗯嗯。”
结果我爸前脚刚出门,奶奶后脚就拄着拐杖开始大扫荡——甭管你是把酒藏在柜子里、抽屉里,还是电视机后面,奶奶才不吃这套,不管三七二十一,满屋子找就对了。
有一次,我带奶奶去看牙医,随口聊起来:“奶奶,这两天你有没有喝酒?”奶奶悄悄地捂嘴回答说:“每天都要喝,现在没有人晓得,你爸爸也不晓得。我每天就悄悄地喝,早上起来就要喝。”说完了还得意地笑,我当时听了差点儿背过气去。
关于这件事我也想替奶奶保密,但是后来这条视频发布之后被爸爸看到了,于是奶奶的酒就被爸爸藏到了更加隐秘的地方……奶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发现家里的酒越来越难找了。
这样的家庭游击战几乎天天上演,若是找到了,奶奶就会惬意地倒上一小杯,就着花生米,喜滋滋地饮掉。
如果被回来的爸爸抓个正着,奶奶就会使出绝招三不大法:听不清,听不见,听不懂。你批评她几句,若是急眼了,她就非说:“不喝才不对!”
但你若是问她:“喝白酒养不养人?”她的回答也很实在:“不养人,喝白酒能养什么人,就是个爱好嘛。”
往往我们都拿她没办法,后来才发现奶奶自己有数得很,还能不能喝,该喝多少,她自己拿捏得清清楚楚。我们好像也就没啥理由再去阻挡她的步伐,索性就让她开开心心过过瘾吧!
和奶奶出门逛街,像是牵着百岁的宝宝
记得我弟弟蔡林希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我和奶奶一起去学校接他放学,恰巧碰见这小子正在路边和同学吃炸串儿。
奶奶从前很不喜欢我们吃路边摊,怕不卫生,吃了闹肚子(虽然现在她自己天天闹着要吃串串、烧烤、火锅、糖油果子、酸辣粉、卤鹌鹑蛋、小龙虾、螺蛳粉、汉堡、瓜子、油炸酥皮花生、萨其马、面包、窝子油糕)。于是奶奶叉着腰,很大声地把蔡林希吼了一顿,那阵仗真是有点儿唬人。
这位小蔡同学好面子啊,当时就生气了,二话不说一个转身就往家里跑,谁也不理。于是奶奶拔腿就追,我又在后面追奶奶,三个人以奇怪的队形鸡飞狗跳地一路撵回家。
谁知道回家后,一家人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平静地吃了晚饭,和顺地聊了聊学校的事情,还互道了晚安。估计这种无厘头的事情也只会发生在我们家吧!这也让我更加坚信大心脏、好心态,什么愁事儿都不往心里去,或许真的是我们家代代流传的品质。
小时候常常和奶奶生活在一起,那时并没有发现奶奶这么有趣,只是觉得这位老太太好厉害——有文化,精通中医,举止文雅,就是说起话来像开机关枪——反正就是好厉害的一位老太太。每次妈妈训我,奶奶都会超级维护我:“小娃娃不懂事,你不要对她太凶了。”但是扭过头来,她管教我的严厉程度绝不逊于妈妈,真是让我对她又爱又怕。
奶奶管教我的时候,那可完全不是像现在这样的孩子气,颇有冲冠一怒的阵势——她会把道理列成一二三四给我扯得明明白白,再加上她超快的语速,数落起来完全不结巴、不卡壳,我根本没有顶嘴的分儿,话都插不进去,只能哭。
但是现在奶奶和我出门逛街,我真像是牵了一个岁的宝宝,什么东西她都会觉得新鲜、有趣,没见过的景致要看一看,没吃过的东西要尝一尝,没玩过的东西要摸一摸。
带她去喝小酒,她号称自己只喝白酒和烧酒,结果硬是点了一桌小吃,什么钵钵鸡、糖油果子、汤圆、炸鸡、薯条、抄手,整了满满一桌,我们祖孙两个吃得撑到不行。吃字当头,她好像已经忘记了进门时关于酒量放下的豪言壮语了。
长大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奶奶搬去了广东顺德和二姑妈一起住,我也就没再经常和奶奶见面。年去顺德探望奶奶时,我发现奶奶讲话开始变得很有意思,牙尖嘴利中又带着一丝稚气,不给好吃的还要赌气,跟儿女之间有耍不完的可可爱爱的小脾气,过几秒钟又会“哈哈哈”笑得很大声。
再后来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