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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0/12/5 18: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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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李艾丽(EllieLee)导演的同名短片《DogDays》曾获得多项电影奖。(时长3分钟)

朱迪·布德尼兹(JudyBudnitz,—),生于麻省,长于亚特兰大,年毕业于哈佛大学,年毕业于纽约大学作家班,著有短篇小说集《凌空飞跃》()、《美国大妞》(),长篇小说《假如我曾告诉你》()。《狗日子》(DogDays)选自《凌空飞跃》。(中文译本由罗池翻译,选自他编选的《美国新生代短篇小说选》)

狗日子

作者:朱迪·布德尼兹

翻译:罗池

那个穿狗衣服的人在门外哀嚎。

“又来了?”我妈妈感叹。

“我的枪在哪儿?”我爸爸说。“我们这次该料理它了,”我的哥哥们说。他们出去了。我们听见喊叫和扭打,以及他往大街上爬走时的抽泣。我的哥哥们回来了。“这不就料理了嘛,”他们说着,一块去擦手。“该死的疯货,”我的爸爸大吼着。但第二天他又来。他的狗衣服破了。拉链掉了;前面是用别针扣起来的。他的样子像一只野狗。他的舌头扁平,像一块熏肠那样粉红粉红的。他哈着我。

“妈,”我叫着,“他又来了。”

我妈妈叹了口气,然后去到门边看着他。他昂头望着她。“哦,看他,他像是饿了,”我妈妈说。“他好像很难过。”

我说,“他在嗅。”“没有项圈,”我妈妈说。“他肯定是只流浪狗。”“妈妈,”我说。“他是一个穿狗衣服的人。”

他坐起来哀求。我妈妈没有看我。她伸手摸摸那人的头。他渴望着向她眨眼。“去拿一个盘子,”她对我说。“看看垃圾袋里能不能掏点什么出来。”“爸爸会气疯的,”我说。

“去做吧,”她说。所以我就做了,因为我没有借口,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没有学校上,什么都没有。没有地方可去。人们都不离开他们的屋子。他们坐着,望着窗外,等着。外边是完全地安静,没有蟋蟀,没有蝈蝈。

            

我回到门口然后把盘子搁在门阶上。我妈妈和我看着他把脸埋进那些脏兮兮的剩菜。他把盘子舔干净之后也望着我们。

            

“好狗,”我妈妈说。“他是一个人,”我说。“一个傻缺——死变态。”他挨着我妈妈的腿。我妈妈看都没看我。“一个字都别告诉你爸,丽莎,”她说,然后她进屋并关上门。我在门阶坐下来。那人坐在我旁边。他的气味脏脏的甜甜的,像大热天的垃圾。他的眼睛很大,是褐色的。他的脸都被乱蓬蓬的毛挡住了。他挠挠自己。我坐在那儿闻着他的气味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跳蚤。后来我伸手去摸他的头。那毛皮又粗又硬。我摸到一只烂布耳朵,就给了它一揪。他连眼都不眨。当然了。这不是他的真耳朵。我拍拍他的头,抚摸它,他的眼睛有点湿湿蒙蒙的对着我,就像一只狗快乐的时候那样。

            

然后我就停下来给他一摔,又一脚,我把他撵走了,这样我爸爸打猎回来的时候才不会发现他。

            

真是安静极了。我可以听见他在哈气,虽然他早就四脚奔跳地窜到人行道上去了。

事情是二月份开始发生的。工厂关门了。也就是说我爸爸没了工作然后整天在屋里到处怄气。他老坐在电视前面喝酒,他的脸胖胖的红红的,而他的眼睛自从喝酒以后都眯得很小了。他老是团着坐在椅子上,他的大脑袋下边就是肩膀好像他根本就没脖子似的。他老是在看早间新闻,午间新闻,晚间新闻。“你不是要去另找份工作吗?”我妈妈会问。我爸爸会指着电视屏幕说,“这有什么用?”

            

然后三月来了。镇上的一些商店关了门,还有电影院,和两个煤气站。没有进到新货,他们说。*府需要储备,他们说。汽油短缺。你知道的。

            

四月:我的学校没到暑假就关门了。我哥哥,爱略特和帕特,他们上的中学也一样。刚开始他们还乐着呢。后来他们就烦了便想去找假期工做做。

但没有人雇他们。后来更多的商店关门了,还有饭店。市中心开始显得像一个*城。有一阵爱略特和帕特和他们的朋友喜欢开车在夜里到处乱逛,砸窗户还有别的。后来没有汽油了。

我的朋友玛乔丽家跟我家隔两个半街区,我常去那里玩。玛乔丽留着两条长长的马尾巴而且总是想着找事情做。她教我用腿窝倒挂,还有怎样做一个夹在拇指中间吹的草梗哨子。有一次我们在肚皮上画*脸然后还让它们互相说话和接吻。

然后是六月。停电了。没有空调,但天刚刚开始变热。我们想念电视。我们有时还坐在它周围盯住它看好像它会突然之间活起来似的。后来有一天晚上爸爸发了火就把一个杯子砸到屏幕里。现在他坐着看报纸——每一个字,包括地址。

这都是因为战争,他们说。公路被封锁了。仅供*府使用。还有电厂——他们说*府把它关掉了这样敌人就不能用他们的雷达追踪它然后轰炸我们。我觉得*府囤积这些是为它自己;他们都躲在华盛顿看电视呢,一个巨型的睡衣派对。

没什么可做的;真是安静极了。汽油用光之后再没有车子开动了。现在人们都待在他们的屋里。没有人出门。如果你出去的话,会看见所有的人都在望着你,从窗口,从窗帘后面,从大街的上上下下。每个人都在坐着等着。最糟的事情就是这样,坐着等着。都为了什么呢?袭击?我们应该抬头看天上?我们应该低头看公路?爸把报纸上的新闻瞒着我们。*府派送报纸,每周一次。爸说不管怎样你都不能相信那上面的一个字。但他还是看它而且口里念念有词。

我没事情可做是因为玛乔丽走了。她家搬去跟她在城里的祖母一块住了。他们六月离开的,刚好在公路关闭之前。我爸说这段时间我应该待在屋子附近,但他出去的时候,我就走到玛乔丽的旧房子那边,只是想看看它。没有她我就不敢用脚窝倒挂着了。我会摔破头的。

最糟糕的是那些动物。七月里的某个时候,它们全都走掉了,一只都没留下。你不会相信这是真的,直到它们真的不见了。然后是沉默。没有鸟唱歌。没有松鼠在树枝上耍杂技或者敲阁楼。就连蟋蟀——也不见了。宠物失踪。我妈妈的猫,波尔卡圆点,很久以前就找不着了。她哭了好些天。不能出去的宠物就死在它们的笼子里。我的宠物金鱼,在缸里翻白肚。它们是不是全都死了,所有那些不见了的动物?或者是它们都去了别的地方,一场发生在半夜里的巨大的出埃及记?它们一队一队,一群一群,一片一片,一类一类的大家族。是两个两个地过公路吗?去的地方安全吗?我们再也不会知道。

“耗子都会抛弃一条沉船,”我爸说。“它们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

所以我们等着,望着天空,望着公路,望着地面——谁知道呢,他们可能直接挖穿地球从隧道冒出来吓我们一跳,就在我们最没想到的地方。科技,现在科技能做到一切事情,我爸爸说的。我想像科技是一个巨大的变形金刚在铰碎城市,切断天空。细菌战,爸爸警告我们。喝水的时候,我尽量把它从牙缝滤过去,筛出那些细菌。它们肯定是大细菌,全副武装。我们尽量不呼吸。

我觉得辐射,当它降临的时候,会发着红光洒下来,就像荧光棒里面的液体。

看来没有人知道我们在跟谁作战。帕特说人人都有可能。美国长期以来都是第一,但现在所有的小国家都联合起来干我们。人人都有可能是敌人。你的隔壁邻居就可能是一个间谍。

帕特说,“你自己的妹妹也可能是一个间谍,甚至。”“我不是,”我说着,打了他一拳肚子。“我只是开玩笑,体育时间,”他说着,便揍了我一个狠的。帕特是油腻腻的褐色直发。一直挂到他脸上。他已经很久没剪发了。爱略特不喜欢谈我们跟谁作战。他已经差不多到抓丁的年纪了。我爸说他们还没有开始抓丁呢,但他们会的,很快。他总是叫爱略特一天到晚打赤脚到处走,这样也许会让他长成平足他们就不会要他进*队了。我爸开玩笑的时候我就说不上来了。他的眼睛总是亮亮的。他看着我们的时候从来都不眨眼。我妈妈说他已经开始磨牙了,弄得她整夜睡不着。

八月里乞丐开始多起来。我妈妈说他们是不幸的人;我爸说他们是游民。他们没有地方住;他们得不到*府配给。他们是从我不知道的地方流浪到这儿的。起初他们来求工作,有一个晚上在汽车修理厂。现在他们求食物,剩菜,甚至一杯水。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但他们还是来问。看来他们想要的只是人际交流——稍微被注意,一些目光接触,交谈。即便你对他们叫骂,他们似乎也很喜欢。

穿狗衣服的这个是新来的。

我们第一次喂过他之后的那天他又回来了。又能看见一只动物真是太美了,即便它不是一只真的。他训练有素。他会坐起来讨东西吃。我妈妈放了一小块面包在他的嘴里。他就打滚。

“多可爱啊,”我妈妈说。

“他想偷看你的裙底,”我说。“你最好看清楚点;他是一个傻子,”帕特说。“一个神经病。一个很久没见过尾巴了的疯子。哈,我说的不是狗尾巴,而且。”我妈妈转身瞪着他。“你是从哪里学会这么说话的?”她说。帕特耸耸肩膀没回答就溜走了。我可以告诉她帕特是在哪里学东西的。帕特和爱略特每天晚上都蹲在地下室照着一点月光看旧的《花花公子》。现在晚上要宵禁,所以人人都只能待在家里,室内,从*昏前开始。*队的卡车在大街上巡逻。

我妈妈摸了一会那人的头。然后她就回了屋里。她找到事情做了——她打扫屋子;她总是在忙。我们已经几个月没收到邮件了,但她还是去看那个邮箱。没什么事可做的,但她还是整日奔忙,两脚不停,直到傍晚筋疲力尽。

我爸每天看报纸,然后就带着他的枪出去。他在找些什么东西:鸽子,野兔,松鼠,别人家的鸡。其实外边什么也没有。

帕特和爱略特两人神神秘秘的。他们不肯告诉我。他们总是穿同一套衣服,天天这样。早在五月的时候他们就拿大多数衣服跟一个朋友换大麻烟去了。我听见他们说过。现在他们就老是穿着同一件酸臭的牛仔裤和T恤。我下地下室去的时候,他们把我赶了出来。

这就是我妈妈回屋之后我还在这门阶上坐着的原因。我坐在那个穿狗衣服的人旁边。我告诉他事情。他昂着头看我好像他在听似的,但他并不真的明白——什么是对的。

我抚摸他的头。都大热天了。他的鼻子上冒满了汗。他喘气。穿那狗衣服肯定很热。

他的气味比以前更臭。他的牙齿发*牙龈发黑。不一会儿我就把他推开了。他回头看我,晃着他的断尾巴。我又撵走他。

他爬走了,嗷嗷地呜咽着。我回到屋里看见我妈妈正在搬橱柜。“他为什么要那样,妈?为什么他要装成一只狗?他是不是疯了?”我妈妈叹了口气蹲到她的脚跟上。“如果他觉得他是一条狗,为什么我们就不能让他那么想呢?如果他就是要那样,我们接受一下又有那么困难吗?这是懂得讲礼貌,你不觉得吗?”

“我想是吧,”我说,尽管这对我恰恰是不讲礼貌,准确地说。

“如果他觉得他是一条狗,那他就是一条狗,”我的妈妈说,这种话的意思是,到此为止。

“好吧,”我说。然后我低头看着她继续做事情。她从橱柜后面扫了几只干虫子出来。死的甲虫或者蟑螂或别的什么。有十多个呢,卷卷的空空的,腿脚朝天。

现在是九月了。现在那个穿狗衣服的人每天都会到我们的屋前来。

我妈妈喂他吃一点点面包渣。然后我就跟他玩,跟他说事情。他是一个好听众。我给他看前天帕特打我的伤痕,把我推出地下室的时候。他们不想让我到那儿去,但有时我坐在楼梯顶上听他们说话的声音。

我把这些都告诉了那个穿狗衣服的人,包括爱略特的嘴唇上有细细的黑毛。还有一直笼罩在我爸爸房间里的乌云。我还跟他说了里克·迪,我最喜欢的电台DJ,在电力中断之前。我告诉他,里克·迪有一副伶俐的声音而且他肯定是一个伶俐的人,有太阳镜和电影明星式的眼睛。那个穿狗衣服的人点点头。

我决定给他取一个名字。王子。我告诉我妈妈而她说,“很好。这是一条狗的好名字。”然后终于有一天我爸爸提前回家并发现王子坐在门阶上,而我妈妈和我在摸他的背。“干什么?”爸说,他的脸变得比平常更黑。他用枪指着王子,还有我们。他的衬衣敞着,让我看见一簇簇胸毛挺出来。王子呆住了。“哦,霍华德,”我妈妈说,“他没有做错什么。真的。”“你在给他吃什么?”爸说。“只是垃圾,”我妈妈说。“他在帮我打扫。”“他很危险。他会伤害你们的,”我爸说着,瞄准他的枪。“他能把别的乞丐赶走,”我妈妈说。这是真的。自从王子来了之后,别的乞丐就躲开我们的屋子了。“就像一条看门狗,”我说。

我爸看着我们,斜着眼,像他的靶子似的。“霍华德,让他留下吧。他不敢乱来的,”我妈妈说。“求你了,爸,”我说。然后爸——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抬起头说了声好吧就跺进了屋里。过了一会儿他叫我妈妈进去给他找些什么吃的。我跟王子坐在门阶上。我们听着等着。我们看着天。十月来了。我们仍旧摒住呼吸,等待。什么都没发生。天还是很热。没有人告诉我们什么消息:战争进展如何,或者学校什么时候开学,或者有多少人死了。我觉得战争已经更大了,更近了。没有谁对我说过这些,但我能感觉到那种等待,那种紧张嗡嗡嗡地盘旋在我的头顶就像一架轰炸机。

我发觉人们正在搬走。我再也看不到我们的邻居在窗帘背后观望了。“他们死了,”帕特说,“半夜里*府开卡车来把他们拉了出去,趁我们睡熟的时候。”我觉得他在说笑。也许又不是。

我在院子里跟王子玩。我扔球。他去追,然后用嘴把它叼回来给我。

我爸在一旁看着我们,说,“他不是狗,他是一个人,看在上帝的份上。像一个人那样对他。”

但我们不睬他。我投,王子接。我们过着一整套的美国好时光,就像童书里的狄克、简和斑点狗。我爸走后,我把里克·迪的热门歌都唱给王子听。王子很喜欢。他对我吠着。

我把各种各样的事情都告诉王子。我知道他不会取笑,就像爱略特,也不会揍我,就像帕特那样。他挨着我,全身暖暖的毛茸茸的。他决不会伤害我。再说我比他还高。

他的脸那么温和:暖暖的,湿湿的,空空的眼睛。我的腿上长了几个红疙瘩。是跳蚤,我想,但我不会告诉我妈妈的。“如果他敢伤害你,马上告诉我,”我爸说。

王子决不会伤害我。

我爸以为人人都会像他那样想。

有一天我看见我爸在院子里,对王子说。“你是一个人类,看在上帝的份上。像一个人那样站起来。听着!脱掉这该死的万圣节服装。我可以把我的衣服给你如果你愿脱掉它然后像一个人那样站起来跟我说话。我知道你能说话的。过来,你。”然后他去扯那狗衣服,想把它扒下来。王子跑开了。

一天晚上爱略特说,“哈,你知道人家怎么说的。人类的好朋友。”帕特说,“别让他碰你。你想跟一只小狗崽一起玩完吗?”他和爱略特吃吃笑着抱成一团,他们脸都歪了。帕特的脸爬满粉刺。他没有什么面霜来擦它们,只好让它们变得越来越糟。有时我在夜里摸下楼到门廊上去,王子会在那里睡着或者等着。我蜷在他旁边把我的脸埋在他粗糙的,臭烘烘的皮毛上。王子在我的手舔了一下。这是他说晚安的方式。

十一月:*队的卡车,送配给箱和瓶装水的,停开了。

天空是一种粘稠的*颜色。看来我们的大多数邻居都已经去了度假,或者死或者失踪或者搬家了,或者别的。

我们看来是被落下了。那沉默是震耳欲聋的。

十二月爱略特和帕特在夜里闯进一些屋子,找食物。一辆*队巡逻车带了他们回来。如果他们再做这一类的事情,他们就会被一次性地带走。

“带走到哪儿呢?”我说。没有人肯告诉我。

我爸爸现在整天都是一副黑脸,好像有一块黑霉菌在他身上长大蔓延似的。

“兴许还没那么糟呢,要能离开这个臭屎坑的话,”帕特说。但他和爱略特夜里都待在家。

没有东西吃。我妈妈已经翻遍了屋子。她想给我们做一个青草色拉什么的。它让我呕吐。

我在我的抽屉里边发现一瓶“燧石”维生素嚼片。我可不愿拿来分享!我吃了整整一把然后弄得我胃痛得要命。

我的双腿现在又漂亮又苗条。而且我的骨头在脸上漂亮地突出来。我看上去就像杂志上的模特。我知道这是因为我现在整天待在我的房间里看镜子的缘故。我不想出去见我的父母,或者帕特或爱略特,因为我跟我的镜子在一起才能留住我的伙伴。镜子会动的。我们进行交谈。有时如果我用力地眯着眼看那镜子,我能看到玛乔丽,在一个镜屋里,向我微笑。

我已经开始把事情在日记里写下来,一个月又一个月地。我现在弄不清一天一天之间的联系了。它们全都混在一块了。我记得以前每一天是不同的:星期一是学校的音乐日;星期三我有钢琴课;星期五我去玛乔丽家。现在它们全是一样的。

有时我看着我的衣柜,一件件衣服都还挂在那儿。但现在我总是穿同一件衬衫,还有要用皮带捆起来的裤子。没必要换。我记得我妈妈以前常对我嚷着要每天穿干净的内裤。现在他们个个都脏兮兮的而她也没有力气嚷嚷了。

每天我都下楼然后坐在门廊上。王子还蜷在那儿,冷得哆嗦。我爸不会让他进屋的。但王子又不愿走,即使我们再也不能喂他了。

他爱我。从他温柔的褐色眼睛里我看得出来。

我给他挠痒还唱歌给他听。他的毛皮宽垮垮地披在他身上。我告诉他我的秘密。有时我假装他是里克·迪,我们正乘着他的豪华轿车去一个时髦的晚会。王子很配合,尽管他并不是真的理解。里克·迪和我在豪华饭店有一个浪漫的晚餐。

现在我妈妈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床上。她叫我们不要去打扰她。大概她在想像她是别的地方的别的人。但她还想成为别的什么人呢?她是我妈妈,她不可能成为别的什么。

我哥哥他们待在地下室。他们在那里做什么大计划吧,我想。他们抚摸杂志上的图画,努力把它们当成是真的。我知道那些杂志现在肯定都被他们的爪子弄得皱巴巴的了。整天看那些赤身裸体的女人肯定让他们更加饥饿。

只有我爸还出门,每天,带着他的枪。他已经走不稳当了,因为扛着东西,但他还是要去。看来他还是认为外边总要有些什么东西,有些什么可以放进锅里的。

其实什么也没有。已经那么多个月没有了。但他拒绝相信。

然后天气突然变冷。是不是因为战争,因为核弹?我不知道。或许只是一个非常冷的十二月而已?我妈妈下楼了,我哥哥他们上楼了,然后我们都搬到起居室。卧室和地下室太冷。我们大家在一起会暖一点,而且起居室隔离得比较好。我们几乎不互相说话。我哥哥他们似乎用表情在说话:他们会突然偷笑,同时的,没来由的。而我的父母用打眼色和耸耸肩膀说话。我,我谁都不看;我待在我的角落里搂着大衣和毯子。我有两颗牙齿松了。不应该这样啊。

我每天还是花一两小时到门廊上陪着王子。大多数时候他蜷在屋子的外墙边上,想偷一点热量吧。偶尔他会在院子里到处爬,想让自己暖和起来。

我这些天已经累得唱不动了。就连张张嘴也让我头疼。王子理解。他是唯一能理解我的人。有一天我从门廊上进来。天黑得那么快,看来是冬天了。我进了起居室,里边黑蒙蒙的。任何人的脸我都看不清楚;我看见的只是他们的牙齿在发光。安静极了。因此我听见他们的呼吸,他们每一个人的都不同,就像乱了拍子的合唱队。他们都在等待着什么。“我真想吃一块牛排啊,”爱略特说,他的声音不自然地拔高了。停顿。

“在非洲人家吃幼虫什么的。兴许后院里有虫子呢,”帕特说。“你可以吃蒲公英叶子。我听说有一种蒲公英色拉。”爱略特说。帕特说,“我听说朝鲜人吃狗。”没有人说话。我看到房间更黑了。

然后我爸站起来。

“你要干什么?”我妈妈说。他没有回答。“你要上哪儿?霍华德——不——不——”我爸拿上他的枪。我哥哥他们站起来。“你们要干什么?你们怎能——”

他们慢慢走到门口。“他是一个人,霍华德!一个人!你不能——”我妈妈尖叫着。“他是一条狗,”我爸说。“他是一只动物。”然后我看见门口推开了,看见王子满怀期待地抬起头。我看见我爸举枪瞄准。我拼命地冲过去;但我跑得不够快——空气太密了。他们映在门框上,我爸和我的哥哥,我看见王子在他们面前愣住了,露出他的眼白,风掀着他头上的毛皮。然后他就跑,四腿扑腾地穿过院子,他的舌头吧哒着像一条粉红的飘带。一枪响了,在沉寂中回荡,但没有打中他。他继续跑,然后他往上,往上用后腿立起来,两脚踉跄地跑着,两条前腿在空气里摆动,然后另一枪响了,惊天动地,他往下,往下,扑倒在前面的草地上,鼻子撞进泥地,尾巴竖在空中,风抽打着他的毛皮,他的腿抽搐,后来就停止了。

我想过去抱住他,但太迟了。我爸和爱略特、帕特把我推回去。他们跑过草地,他们这一伙,围着他嚎叫。

《dogdays》影片结尾

译者简介

罗池,年生于柳州,现居桂林,有译著多种。

?往期回顾:

厄普代克:爱是给战争火上浇油

艾美·本德:长着钥匙形手指的男孩

G代表女神

陈楸帆

保尔斯·图唐吉:复活了,复活了!

罗池译

两栖动物

短篇

—“地球是透明的”介绍—

“地球是透明的”是AoAcademy连体公号,致力于发展公共教育,生成新的思维领域。地球从来都不是平的,而且现在比过去所有时代更崎岖,落差更大。在我们设想的未来世界里,流动中的智力资源不断透明化,最终造成一个透明的星球。

长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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