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杀死狗》赵*引子：凌晨三点钟，老公看欧冠决赛，看起好养神。阿丹泌了一泡尿，唆了几口窗外的夜色。扭过水蛇腰，撞上镜子里的她。阿丹拿了梳子，把歪上歪八的头发梳抻抖，然后熨贴在沙发上，拧开地西泮片的瓶盖??01上个世纪70年代初，阿丹当了“知麻子”（插队落户）。大队秘书安排她跟张老寡妇搭伙。张老寡妇不认生：“三代同堂了。”阿丹懵恰恰。张老寡妇扯起鸭拐嗓：“来福！”哇塞，标客崽似的大黑狗。“来福，跟姨的握个手。”来福赶麻溜冲上右腿。阿丹不敢一只手揑，起鸡婆肉。二秒钟，丢都丢不赢。几久八久后，阿丹把第一次跟来福握手与第一次揑屎巴坨坨相比：“其实握手是小KS。”三个月后的一天，阿丹收早工回屋，看见一条蛇在床上朝她吐舌头。阿丹背起喉咙喊来福。来福一顿乱吠。蛇吓起打了飞脚。阿丹晚上墨黑了还不敢拢床边。张老寡妇哇：“蛇是精怪，不会蠢起屙牛屎。”阿丹找了一根柴火棍壮胆，灯不扯灭，长衣长裤不剐。一一阿丹刚刚眼眯到了家，心疑有人拍她。原来是大队秘书咯个呜呼野*，光着屌屌，傻了巴几的兀立着。阿丹拿起柴火棍，却不敢戳。只敢喊来福快死来。大队秘书生怕来福咬屌屌，撸起衣服就飙。这时老老寡妇开叫：“炒死！白天的恶梦还在起跳！”“*来了！*来了！”“*你的头！老娘只见过死*，冒见过活*！”结局?大队秘书写了保证书，发了*誓。阿丹的大姐夫甩下一堆狠话。阿丹第二天发现了一条脏内裤，她默了半天神，决定不到大队秘书未婚妻面前醒门子。这个秘密已经烂到阿丹肚里45年了。大队秘书大病一场。医生诊断为病*性感冒。一一两年三个月后，阿丹招工进城。她特地到墟上买了一只老母鸡炖把张老寡妇呷，又剁了半斤五花肉给来福打了牙祭。下午。有人在门外喊阿丹：“你帐上的斤谷我挑到粮站卖了，钱交了回城费。咯两只老母鸡和个鸡子，一点饭荣意思，不要嫌土气。”02那年，阿丹回上海。阿丹好滑稽，回上海只住舅妈家不住叔伯家。舅妈是大房，舅妈有两个儿子两个阿囡。解放前夕，舅舅带着小老婆和二儿子大阿囡去了香港。小阿囡也插队落户去了江西，认识了四川北路的阿宝，被他的丘比特之箭射中。小阿囡半年辰光就硬劲要跑，跑只有病退一根筋。于是三天两头不出工，医院的门槛。何病?自家乱呷降压药。结果一趟晕倒在田头，一趟晕倒在南京路第一百货商店。一一结婚前，医生讲侬勿好养小人了。阿宝有上海模子的范，伊兄弟两人，阿哥早逝，阿嫂调了家门，阿宝爷叔当了爸，把侄女抚养到日本留学。一一因为丁克，公公和媳妇年三十才碰头。公公客厅灯坏了，电话打把斯德歌尔摩的小阿囡，要她打电话喊阿宝回来修电灯。阿宝摇摇头：“好白相呵！”阿丹进了舅妈家，发现少了舅妈，多了一条狗。舅妈去了养老院。表姐讲：“阿丹呀，伊拉养狗是寻开心，阿拉养狗是当小囡养。”晚上宵夜时，一大杯*酒下肚，阿丹讲：“我回郴州也要养狗。”“阿丹！狗勿好乱养。狗会得养出感情来。辰光一长，侬掴都捆不脱！”一一六年后的一天，表姐在电话里哭得一塌糊涂：“阿丹！阿拉小囡走了！阿拉小囡走了！为了阿囡，我十六年没跑开过上海一天！”阿丹也哭得稀里哗啦，因为伊勿当养了“儿子”鲁鲁，还养了“阿囡”聪聪。03女儿的预产期还有六个月。上海风俗月子在娘家坐。女儿好早就喊醒老娘：“狗狗勿好蹲屋里厢了！”阿丹偷偷跟亲家扯白：“我出钱，你出地方。”女儿死人倒灶都不嗅。阿丹又找老同事“蔡包子”（包包子的狠角子）。“蔡包子”哇：“搞*，撞车了。我要到广州陪外孙一起慢慢长大。”小弟给阿姐出馊主意：“送到宠物店去美容，然后甩老板的卡。”阿丹乜了小弟一眼，当他的闲话是臭咸鱼。一一咯事怎么搞呢？阿丹好起躁。麻将桌上的“东方不败”成了“提款机”。有天输得惨，阿丹卵了大扯，把麻将子甩到门外：“打你老娘偷和尚，不打了！”阿丹从上海回来半个月，网上喜死了鲁鲁，鲁鲁坐飞机到*花机场，又坐宝马到郴州，爽起渣子都冒得。阿丹翻厢倒柜找到了发*的婴儿营养食谱，又请刘木匠做了窝。三个月的鲁鲁好讨嫌，天天早上爪阿丹的脚板。其实爪脚板是小KS，最讨嫌的是眼睛冒呷油，屎尿满天飞。这天阿丹一脚踩到狗屎，屁眼上都是火，把鲁鲁揪到粪坑边：“以后屎尿不屙到咯里老娘打歪你的狗腿！”奇了妙，鲁鲁咯个狗屌的从此翘起一条狗腿蹬在粪坑边的墙壁上屎尿。一年后，鲁鲁咯个骚鸡巴成了“情种”，呷野食呷起溜活的。奇了怪，死活不打隔壁窝里聪聪的米。那年外甥女病了，阿丹讨了二十天大的聪聪给外甥耍搞。一个月不到，外甥女的兴头潜了水。阿丹不窝火，当“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正好给鲁鲁做堂客。阿丹后来才嚼出表姐的闲话“狗勿好乱养”是苦楝子味。麻将桌上少了一个“铁杆搭子”，广场舞中少了一个“人来疯”，自驾行里少了一个“管帐婆”。那天阿丹照镜子，发现白头发多了一大把，于是找出一摞青春照，看了个饱。05阿丹近来扯常朝女儿翻白眼。每个周末，鸡鸭鱼肉堵不住女儿的嘴，狗的念念比股票还来神。上个礼拜老同学聚会，阿丹特地把鲁鲁聪聪带到了休闲山庄。漂亮话装了一箩筐，不要钱的“支票”却冒一个人签名。回来的路上，车过香雪路的教堂。突然，一个念头滚开水似的滾了上来。晚上十一点，阿丹给闺蜜兰兰打“神父要预约吗？”“你又不是教徒，忏摆子悔。不过你可以祈祷，向你内心的神灵祈祷。”一一凌晨两点，阿丹扯醒老公：“明天我想到天下第十八福地苏仙岭去烧香。”“求菩萨搞什么？”阿丹打了半天的顿：“想求菩萨不要报应我。”“你做了什么孽事，怕报应?！”阿丹又打了半天的顿：“我想把鲁鲁聪聪送到美容店去。”“花那个冤枉钱干什么?”“送去了，不领了。”“你咯个糯米砣砣，硬不起。”一一第二天阿丹当真把鲁鲁聪聪送到宠物店。七八天后，老板娘的话呸起阿丹干瘪的：“我明天把狗拿到罗家井市场卖刮！”阿丹把菜刀一板，单车不骑了，打的士去了。老同学“花妹的”一声虎啸：“放到我们苏仙岭林场那棵大樟树下，等你一个水潜上来，卵，狗冒得的！”三天后，鲁鲁聪聪一看到阿丹的老公，作死的狂奔过来。老公的哥哥作古，他的眼睛干巴巴的，此时此刻，热泪比滾水差点火。06女儿的婚期还有3个月。又是周末：女儿又多嘴刮舌，拿狗呛老娘。这天，车过中山北街的教堂。又一个念头烈火般的焰上来。凌晨两点，阿丹又扯醒老公：“我，我，我想把鲁鲁聪聪那个了！”“什么那个?”“哎呀，你咯个蠢卵！就是那个呵！”老公的声音突然高了调：“你要杀刮鲁鲁聪聪?！”“哎呀，不要嗓门比树还粗，鲁鲁听到了会拐猪大肠！”阿丹不打顿：“我冒得路走了，我逼上梁山了。我好怕鲁鲁聪聪当流浪狗。我宁愿鲁鲁聪聪死在我手上！”老公默默下床，灯不扯，坐在黑暗中，猛抽烟。一个场景从远方走来：插队落户时，一个早上醒来，发现门口蹲着一条大*狗，赶都赶不走，于是当缘分了。有村民打歪主意，瞄准荏子会捡大*狗的场。老公不是想呷独食，想哄爸妈的卵泡。于是他某天故意不出早工，裸胸，内裤，水缸里作了孽。然后登上了火车。一一凌晨三点的黑暗中，突然，一个男人的念头爬了上来，爬了上来??。阿丹三天后发现鲁鲁深夜贼进屋，清早八早飙出去，一天都捞不到*。阿丹坐在马桶上一边屙屎一边想为什么。突然喝高了酒似的尖叫老公。老公以为来了蜈蚣。“阿拉拎清了！”“拎清了什么把戏?”“鲁鲁肯定听到了阿拉的闲话一一我讲要杀它伊！”于是，阿丹凌晨三点把狗洞堵了。活见*，找高了冒找到。老公眼珠子一骨碌：“跟我来！”果然趴在大床下的角落里。阿丹喊了老公喊，老公喊了阿丹喊。鲁鲁狗胆包天，说不出来就不出来。阿丹急了，给鲁鲁发誓：“不杀你了！不杀你了！我杀你我就是狗！”一一第二天早上，鲁鲁又爪脚板了。07一个礼拜前，阿丹心里长了一个秘密。阿丹这几天好神，下午3点股市收盘后便出门了，5点半还不见人回屋烧菜。老公只好花生米下酒。老公问也是白问。阿丹跟他“躲摸子”。这天下午5点不到，阿丹笑眯的：八颗牙齿晒太阳。“咦，今天怎么脸抻抖了?”“聪聪的性伙伴找好了！”“找得好！好得呱呱叫！”“一个女人不做母亲就不是真正的女人。不了却这个心愿，我会恨自己一世人生！”一一聪聪一胎生了三个崽两个女。居然有个残疾：少了一只腿。小狗崽崽逗人喜爱，街坊邻居抢都抢不赢。但阿丹霸蛮要“抓砣砣”：不然残疾儿冒下场。一个月后，聪聪从梦中醒来，发现窝空空荡荡。聪聪团团转，嗷嗷叫。阿丹一天不敢拢聪聪的边。阿丹喊老公买了只鸭，鸭骨头和了鸭腿鸭杂。08“手机响了。”“哪个?”“兰兰。”“姐姐，老左想要鲁鲁聪聪。”老左是兰兰的先生，也是基督教徒。他79年考上大学，工作5年后，犯了一个3千元的经济案，从此断了仕途。于是下海闯荡。三十年后居然成了一个大款。“老左发什么畚箕风?”“隔壁一条狗，中了邪似的趴在老左身边，一趴就是一个礼拜。教友来串门，见状，慌了张，要老左赶麻溜去医捡。妈了个巴子，居然是肾癌！医生说万幸，迟来三个月上帝也救不了。教友说，这条狗是上帝的使者。老左感恩，所以要鲁鲁聪聪。”一一阿丹飞给老公一个吻。老公好懂事：“好香！香喷的！”阿丹下命令：“今中午把那瓶92年的x0开了！”“手机响了！”“哪个？”“兰兰。”“姐姐，真的对不起你老人家！我丫头办好了我跟老左的移民手续。我们已订好了下周飞悉尼的机票。”一一老公很久没有拥抱过阿丹了。就在拥抱中，老公那个男人的念头又爬了上来??。09其实阿丹是个诗人。她近期最得意的诗作就是《百年老树》（组诗)和《失眠》（组诗）。《百年老树》（组诗）公开发表了六首。其中这样写道：“百年老树/枯了吗/木已成古了吗/天空一片寂静/只有山风呼啸/山风过后/狗从野外奔来/小鸟却飞向古树。”一一其实阿丹更青睐《失眠》（组诗）。那晚，她写了《失眠》之十七，其中有这样的诗句：“失眠/星星堕下的一张椅/灵*坐在椅上/等待/等待光明的迟到/光明可以迟到/但不会缺席。”阿丹的老公曾经养过一条狗。下岗后，他去耒阳办了厂。不走狗屎运走鸟屎运，金融危机来了，厂倒了杉树。那晚，老公喝得烂醉，从二楼栏杆上摔到雨沟里。大*狗作死的爪门卫室的门，外带一付哭腔。门卫老朱终于踉了出来，大*狗扑上去咬住裤筒，横竖不管，往雨沟攥。一一老公打道回府的那天，甩给张副总二千元：“兄弟，我还会来还你的人情。将来大*狗老了，拜托你葬了！”一年后，张副总不幸殒了。老公河里捞针捞到门卫老朱：“大*狗呢？”“老板，张副总人都*土了，不要哇了吧，哇起好畏心。”老公当天上了高铁，把老朱嚇得一滾。一一老公回屋后，立马找出了高中时代的弹弓，乱画了一张张副总的模样，穿在树杈上。然后一口气射了二十颗玛脑古。一一码个原因?原来老公离开耒阳一个礼拜，大*狗便成了下酒菜。这个周末，女儿下了最后通牒。阿丹卵扯不完，“滾”字几次滾到了喉咙口。中午两道菜都烧得糊焦的，晚歺还烧个摆子，剩菜你爱吃不吃。一一凌晨三点，阿丹还坐在狗窝旁。老公拽她，她甩胳膊：“我要陪个通宵！”一一*道吉日定到后天清晨。这晚，阿丹突然发高烧，烧到四十度。腿莫名其妙的打了两三分钟的摆子。阿丹不知道这是个大病的先兆。这个大病把她折磨得犹如上刀山下火海。这是后话。后话是小说后部的主题。这晚，阿丹的老公在阿丹的白银杯里下了地西泮片，在鲁鲁聪聪的狗食中下了地西泮片。一一用不着手机闹醒，阿丹的老公每天凌晨三点自然醒。玩一个小时的手机，然后去公园跑两个大圈。前不久冒看真路，把手脘摔脱了??。他蛮卵屌死牛，牙齿缝里嘣出“一、二、三！”臼就复了位。一一这个凌晨四点，他在屋里转圈圈。不转了，猛抽烟，一连三支；猛喝酒，一连三杯。然后心一横，脚一跺，手捧着鲁鲁聪聪，走到了水池边??。第二天上午，阿丹和老公坐女婿的车到了东塔岭，找了一个好风水，挖了一个坑，垒了一座坟，浇了一瓶二锅头，点了三注香，放了三封响炮，最后鞠了三个躬。一一阿丹的眼睛肿如灯泡。隔壁邻居搞不清砣数。阿丹说：“给染发液害死了！”上部完。
三米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