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乐曦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去江家见长辈竟然也会紧张不安。
两家世交、比邻而居,她在江家蹭的饭比在自己家吃的还多,得到的宠爱也比江家小四多得多。
每次都是风风火火地来,江圣卓逃课被抓,她来圆谎;江小四买了骚气的跑车被骂,她来救场;江蝴蝶闹绯闻被催婚,她来扮演乖乖女哄老人家高兴……这一次却不同,再美的媳妇儿也怕见公婆呀!
从小到大,从今往后,我的生命我的时光,都以你为名。
第一章妖孽也成双
夏日的午后,虽然已经三四点钟,但阳光依旧*辣,透过层层树叶,在地上打下斑驳的光影。一座二层小洋楼里,书房正中央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头发有些凌乱,校服歪歪扭扭地套在身上,竟然有种说不出的好看,那双眼睛低垂着,眼尾挑起,虽然年纪小尚未长开,但身上却带着一种若有似无的吸引力。
他对面的沙发上坐着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正一脸严厉地批评他。
“今天你又逃课去打篮球!如果不是被我逮住给你打电话,你是不是打算晚上再回来啊?”
少年抬起头,一双眼睛细长明亮,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没有,爷爷,怎么会呢,我真没去打篮球!”
老人瞪他一眼:“还嘴硬!我……”
老人还想再说点什么,就听到外面的喧闹声。
“江圣卓!你给我出来!说好的下午陪我去买参考书,你又放我鸽子!我在太阳底下等了你两小时!”乔乐曦敲开江家的门就大吵大嚷,一张小脸红扑扑的,不知是晒的还是气的。
江奶奶迎上去笑着哄了两句:“他爷爷正训他呢,丫头你就别生气了。”
乔乐曦往那道门一看,房门正好从里面打开,老人一改刚才的严肃,笑眯眯地走出来,身后跟着没精打采的江圣卓。
江爷爷亲切地冲乔乐曦招招手:“丫头,过来爷爷这边。”
乔乐曦一看到江圣卓,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又拱了起来,撒欢儿地跑过去对江爷爷控诉他的罪行:“爷爷,那本参考书特别难买,我好不容易才打听到城南那家书店有,我又不认识路,就让江圣卓陪我去,说好的在篮球场等,结果我等了两小时他都没来!不知道现在卖没卖完……”边说边沮丧地垂下了脑袋。
江圣卓站在一旁也低低地垂着头,看上去像是悔过,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往上翘。
江爷爷睨了江圣卓一眼:“你这小子不早说!我还以为你逃课去打球呢!”
江圣卓揽着江奶奶嬉皮笑脸地开口:“我早说了,是您不信啊,对吧,奶奶?”
江奶奶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你这小子老油嘴滑舌的,没个正经!”虽然口气严厉,但眼里满满的都是溺爱。
江爷爷摸摸乔乐曦的脑袋:“别哭呀,丫头,我这就让他陪你去。”说完叫过警卫员:“你让司机送他们两个过去,快去快回。”
乔乐曦立刻出声阻止:“别,爷爷,您那车牌号一出现,就得引起围观,我可不敢坐。我们俩打车去就行。”说完拽过江圣卓,“快走吧,再晚就真卖没了!”
两个人拉拉扯扯地跑了出去,乔乐曦还不忘回头:“爷爷奶奶再见!”
江奶奶在身后嘱咐:“路上注意安全!”
两个人跑出了那座小洋楼,走到大院东南角的树荫下。乔乐曦立刻甩开江圣卓的胳膊,一脸嫌弃:“你说你!逃课去打篮球就算了,还被抓了个正着,你行不行啊?还得我来救场,我和莱莱正逛街呢!”
这种老把戏,他们俩从小玩到大,默契十足。
江圣卓懒懒地靠在树上,挑眉看她,细长黑亮的头发扎成马尾,齐刘海儿下那双眼睛里聚满了金色的阳光,此刻一张小脸气得鼓鼓地看着他。
江圣卓没忍住呛回去:“你还逃课逛街,够本事的啊!我哪知道那么巧啊,哎,你怎么知道我被揪回来了啊?”
乔乐曦白他一眼:“叶梓楠给我打电话了呗,他可真是你的好兄弟啊!你前脚刚被抓,他后脚立马给我打电话让我来捞你。”
江圣卓懒洋洋地扬着手:“这次就谢谢你咯,巧乐兹!”
乔乐曦一听到这个词立马奓了毛:“告诉你多少遍了!不许叫我巧乐兹!江蝴蝶!”
江圣卓一脸坏笑:“我就叫,巧乐兹巧乐兹……”
“江蝴蝶江蝴蝶!”
“哎哟,你别踩我啊!”
“你别扯我的头发!快放手!”
“你先收脚我就放手!”
“你先!”
“你先!”
“……”
响彻盛夏的悠悠蝉鸣中,年纪相仿的男孩女孩正闹得不亦乐乎。
几年后。
还是那座洋楼,还是那间书房。
当年的那个少年如今已经长成了眼前的翩翩佳公子,带着几分桃花相,一身灰色的休闲装衬得整个人越发清俊,不过依旧规规矩矩地站着。
当年的老人吼起来依旧中气十足:“买了那么招摇的车!还挂了这么个车牌,整天在外面招摇过市!我和你爸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江圣卓挑挑眉,这些话他从小听到大,都能倒背如流了,可脸上却不敢表现出半分不耐烦,只是心里有些着急,偷偷瞟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心里嘀咕着,她怎么还不来啊。
江圣卓刚嘀咕完,楼下就传来了喊叫声。
“江圣卓!你给我出来!别以为你躲在这儿,我就拿你没辙!”
当年小姑娘的马尾散开来烫成了大卷,松松散散地垂下来,脸上化着淡妆,如果忽略掉一脸怒气,应该是个上乘的美女。
江圣卓跟在江爷爷身后下楼的时候,对着乔乐曦伸出大拇指,隔空对口型。
乔乐曦看都不看他,上前揽住江爷爷的胳膊,手里拿着一张报纸:“爷爷,您看!他又和女明星出去吃饭!”
娱乐版的头条的配图,是他和当红女明星在吃烛光晚餐,烛光昏暗,他的脸在模糊的光线里格外柔和,有一丝动人心弦的帅气,照片上的他大大方方地对着镜头眉开眼笑,似乎丝毫不在意狗仔队。
相似的桥段,一样的结果。
出了江家的门,乔乐曦就开始训他:“江蝴蝶,老爷子年纪大了,你就不能少出点幺蛾子,让他老人家省省心?这种把戏,咱们俩从小玩到大,你真当老爷子是傻的啊。他不过是顺着台阶下放你一马,你怎么不知悔改呢?”
“哼,我打小就这样,忽然安静了,我怕老爷子不习惯接受不了。”江圣卓靠在车边点了支烟,叼在嘴里歪头看她,一双桃花眼斜飞入鬓,一开口便是玩世不恭的调调,“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少出点幺蛾子?前儿个不知道是谁啊,去酒吧玩到后半夜被她爸查岗逮住,拿我当挡箭牌,说什么和我一块儿讨论图纸呢,真是撒谎都不带脸红的啊。我和你们公司合作的那个项目结束了没一年也有八个月了吧?我和你讨论什么图纸呢?春宫图?”
乔乐曦被他说得脸红,对他皱皱鼻子:“是我行了吧?当年也不知道是谁,留学的时候和黑人玩hip-hop斗舞,视频传得整个留学生网站都是,结果被揪回家做检讨!”
“是我是我,我承认,那又不知道是谁,高二那年一声不响就要去西藏,还非得死活拉着我一起去,回来又拉着我做垫背的……”
“那又是谁……”
青梅竹马就这点不好,一旦斗起嘴,自小到大所有的糗事对方都一清二楚,互相攻击。
到了最后,乔乐曦被气得跳脚,一巴掌拍过去:“怎么说我也是一弱女子,你就不能让让我?”
江圣卓哈哈大笑,好像她的话是个天大的笑话,戏谑着开口:“还弱女子呢?你就一腹黑女金刚,我让得着吗?”
“……”
最后两个人气喘吁吁地靠在车边暂时休战。
乔乐曦拿脚踢踢江圣卓:“你就不能学学低调俩字儿怎么写?”
江圣卓冷哼一声,意有所指地瞟她一眼:“我又没偷没抢,我自己赚的钱买的车,干什么要藏着掖着,跟干了见不得人的事儿一样?谁跟你似的,就会装,虚伪。”
乔乐曦白他,他现在整个一游戏人间的放荡公子哥,她懒得和他计较:“我和你没什么共同语言。”
“我说”,江圣卓摁灭烟,双手插在裤子里,半垂着头看她,“你今天用这个理由,就不怕老爷子误会你吃醋?”
乔乐曦歪头看着他,他懒懒散散地站着,却有一种悠然自得的帅气,她愣了一下,很快笑出来:“哈哈,吃醋?别逗了,我们俩都认识多少年了,如果要有什么早就有了,还会等到今天?哈哈,笑死人了!”
江圣卓也笑了出来,眉眼弯弯,两颊上的酒窝格外深:“也是,我也这么想。”
乔乐曦和江圣卓从不记事儿时就认识了,他爷爷和她姥爷是战友,比亲兄弟还亲,他父亲和她父亲又是发小,他们俩从小在一个大院里长大,渊源颇深。
大院里的人都说,江家和乔家各出了一个疯子,江家的小儿子和乔家的小女儿,同样叛逆,不过一个张扬外露,一个低调内敛。
从懂事开始,乔乐曦每次见到江圣卓,他身边的女孩子总不是同一个,女性朋友众多,私生活一塌糊涂,就算是他去美国留学的那几年,乔乐曦还是能从各种渠道上看到他和各个类型的美女的亲密合影。
用乔乐曦的话来说,就像普及教育一样,不分种族、肤色和宗教信仰,荤素不忌,冷热皆宜。
江圣卓在乔乐曦的眼里就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吃喝玩乐无所不精,万花丛中过,偏偏还顶着一张英俊的面孔招摇过市,估计他招惹过的女人能绕本城三圈,所以乔乐曦对他嗤之以鼻,从没有过好脸色。
江圣卓同样看乔乐曦不爽,虚伪能装,从小就知道人前忽闪着一双大眼睛装乖巧,人后张牙舞爪,她的行径他一向不齿。一样是逃课、吃喝玩乐,但一到长辈面前她就装得跟小白兔似的。从小他一被批评,榜样就是乔家的那个小丫头。谁知道没外人的时候,她能闹腾得顶破天!
血气方刚的年纪,年轻气盛的两个人互相看不上眼。
江圣卓在乔乐曦的眼里是花蝴蝶、种马,乔乐曦在江圣卓的眼里是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美女蛇。他们俩在对方眼里都是禽兽,是老皇历上的那四个字——不宜嫁娶。
两个人见面总是分外眼红,他薄唇轻启,她勾唇一笑,唇枪舌剑,刀光剑影,血雨腥风,针尖对麦芒。
再后来,乔乐曦又长大了一些,她终于见识到了江圣卓二世祖表面下的另一面,说他是纨绔子弟吧,他却事业有成,说他是青年才俊吧,他又整日桃花泛滥来者不拒。虽然看不透,但她却知道江圣卓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不是每个二世祖随随便便去国外灌几年的洋墨水,回来就能像他这样呼风唤雨的。
在那个大院里长大,她身边的子弟不在少数,但没几个能有江圣卓今天的成就。
可她却从没见过他工作,在所有人眼里,他似乎是个奇迹,整日里开着超跑勾搭各路美女,却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不明就里的人都以为他是靠家里的关系,乔乐曦却知道不是这样的。江伯伯每次见到这个小儿子都恨不得踹他几脚,又怎么会帮他呢?她不明白,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但她知道,江圣卓是个危险的角色,不显山不露水,还把自己伪装成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不是她可以招惹的。
有了这个意识,她也就不再那么针对他了。江圣卓似乎意识到了她的休战意图,也就不再还击。不过,这些都丝毫不影响他们十几年的战友情谊,无论他们内讧到什么地步,总能一致对外。
每次江圣卓被家里揪住小辫子狠批的时候,都要靠乔乐曦的插科打诨躲过去,而乔乐曦每次逃课出去玩都需要江圣卓的配合。
这种关系一直持续到高中毕业前夕,他们俩先后出国留学,这种关系才终于终止。可清净了没几年,乔乐曦率先回来,又过了两年,江圣卓才大摇大摆地杀回来。不需要任何暗示,这种默契继续。
几天后,艳阳高照的中午,乔乐曦正坐在窗边对着面前的海鲜炒饭大快朵颐。她刚从基站回来,此刻的模样连她自己都嫌弃,几天没洗澡了,脸上连乳液都没用,当真是素面朝天,因为在基站戴了几天安全帽,头发被压得扁扁的,身上的衣服也是为了工作方便穿的长衣长裤。她只盼着填饱肚子后回家泡个澡,在床上睡个昏天黑地。
忽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敲了敲她的桌子,乔乐曦含着勺子抬起头,就看到了拥着美女的江圣卓。他的出场从来都是如此,没有半分新意,永远衣冠楚楚,永远温香软玉抱满怀,而且永远都是在她万分狼狈的时候,每一次!就没有一次让她愉快过!
乔乐曦拿下勺子,努力咽下嘴里的饭,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声音有些变调:“这么巧?”
顺便瞧了一眼他怀里的美女,大大的眼睛、尖尖的下巴,是时下最流行的美女脸,不过美女似乎并不怎么待见她,看她的眼神里流露出几分傲慢,似乎不明白江圣卓怎么会认识如此不修边幅的女人。
江圣卓倒是没在意,兴致勃勃地向她炫耀:“美吧?你看她的嘴巴,是不是长得有点儿像孟莱?”
乔乐曦面无表情地低下头继续吃饭,心里腹诽,孟莱孟莱,你丫这辈子就栽在孟莱身上了!
江圣卓拍拍美女的屁股:“宝贝,你先去包厢点餐,我一会儿过去。”
美女红着一张脸走了,离开前还不忘含情脉脉地看了一眼江圣卓。
江圣卓立刻坐到乔乐曦对面,对她挤眉弄眼:“你不知道,将她那张小嘴儿含在嘴里的时候有多甜……”
乔乐曦抬起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姓江的!你能不能不要在我吃饭的时候,聊这么恶心的话题?!”
大概是她此刻的表情太狰狞,江圣卓听话地闭了嘴,却又换上了一副嫌弃的模样上上下下打量着她,许久才慢悠悠地开口:“您这是刚从基站回来?”
乔乐曦终于解决完炒饭,灌了几口饮料才点头。
江圣卓摇头晃脑地叹息:“一个女孩子,干什么不好,非得干这个,真是……”
乔乐曦一口饮料含在嘴里差点被呛死:“你给我停下,怎么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听着就那么别扭呢,好像我是从事特殊职业的失足少女?”
江圣卓一脸奸笑,脸上没有被戳穿的尴尬,反而大大方方地承认:“呀,被你听出来了,我下次一定说得更隐晦一点。”
乔乐曦睨他一眼:“你还是快去关心刚才那个美女吧,江蝴蝶!”
江圣卓勾唇一笑,满目桃花:“哟,你这是嫉妒吧!嫉妒人家比你年轻比你漂亮比你更女人!”
乔乐曦忽然眉开眼笑:“我嫉妒她?哈哈,我今天是刚回来,我平时哪天不比她漂亮?再说了,她能上基站指导工人干活吗?你那辆拉风的跑车坏了她能修吗?她家里电路跳闸了她会换保险丝吗?一点生活技能都没有的花瓶,我、犯、得、着、嫉、妒、吗?”
江圣卓摸摸下巴,摇头晃脑:“啧啧啧,你这张嘴真是越来越*了,不知道哪个男人有这个口福和胆量尝一尝。”
乔乐曦一脸假笑地对着他:“是谁都没关系,反正不是你。”说完拿起包准备走人,发现江圣卓也站起来摇着车钥匙跟在她身后时,乔乐曦转身奇怪地看着他,“你要干什么?”
江圣卓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送你回去啊!”
乔乐曦摆摆手:“不用,你快去你的温柔乡吧,我自个儿回去就行了。”
江圣卓极正经地提醒她:“你可想好了啊,这地儿可不好打车。”
乔乐曦皱着眉想了会儿,抬起头冲他甜甜一笑:“那真是麻烦卓少了。”
江圣卓颇有绅士风度地微笑点头:“乔小姐客气了。”
一上车,乔乐曦就深吸一口气,微一挑眉:“嗯,今天这香水味儿不错,看来这位女士品位挺高,有空帮我问问叫什么名字,记得帮我买回来。”
江圣卓正在倒车,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成啊,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乔乐曦切了一声,很不屑地瞪着他:“我说,您至于吗?您送别的女人礼物那可是一掷千金啊!就前几天,拍卖会上你拍下那条钻石项链送给宋美人,那可是轰动一时啊,怎么到我这儿就一毛不拔了呢?怎么着,我也算是你名正言顺的青梅竹马吧?”
“我记得上次那个工程,就和我们公司合作的那个项目,你可没少收我的钱,而且比市价高了好几成。”江圣卓踩下刹车,弯着唇角慢悠悠地靠近,“我没记错吧,乔工?那个时候你怎么不想着我是你的青梅竹马啊?”?
乔乐曦心虚,不耐烦地挥挥手:“走开走开!真是奸商!我先眯一会儿啊,到了叫我。”
说完靠在椅背上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睛,江圣卓顺手把车内的空调调小,翻出一条薄毯扔在她脑袋上,乔乐曦挣扎着伸出脑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接着睡。
江圣卓这个司机把她送到楼下时,接了个电话,听电话那边的意思大概是攒了个局想叫他一起。
乔乐曦颇为懂事地摆摆手,边打哈欠边打开车门下车:“好了,你不用送我上去了,忙你的去吧!”
江圣卓也没跟她客气,很快开车离开了。
他不上楼正好,反正她现在也没什么精力招待他。到了家她急匆匆地洗了个澡,就趴在床上睡了过去。
乔乐曦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一接起来那边就传来关悦的怒吼声:“乔乐曦!约好的一起吃饭,你现在人在哪里?!”
乔乐曦愣了几秒钟,打开台灯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然后也想起来约了关悦去新开的西餐厅试吃,抬头看了一眼时间,她立刻软着声音道歉:“对不起啊,我忘了,你等我十五分钟,我马上到!”
好在住的地方离那家西餐厅并不远,十五分钟后乔乐曦就坐在了关悦对面,满脸笑容地看着她。
可惜关悦始终黑着一张脸,连眼神都没甩她一个。
乔乐曦哄了半天,关悦终于哼了一声,两人恢复正常邦交。
乔乐曦边看餐牌边嘀咕:“都说孕妇脾气大,还真不是传说。”
关悦正一脸不耐烦地接自家老公的电话,电话那头的男人正仔细地叮嘱着什么,话还没说完就被关悦挂了电话。
乔乐曦看看关悦的脸,又看看她微微凸起的肚子,一脸艳羡:“一手毕业证一手结婚证的人,真是羡慕死人了哟!有个青梅竹马就是好呀!”
关悦点了杯咖啡,立马遭到乔乐曦的反对:“别,你千万别,被你们家谢恒知道了还不得追杀我啊?”说完转头对服务员说,“给她来杯鲜榨果汁,谢谢!”
关悦转头看她:“青梅竹马什么的你不也有吗?羡慕什么?江圣卓这个妖孽还不够吗?”
乔乐曦撇撇嘴:“他?还是算了吧!青梅竹马这种东西啊,甲之蜜糖,乙之砒霜,你们感情好两小无猜的才是青梅竹马,我和江蝴蝶这种从小打到大的呢,大概就得叫青枪竹炮。多亏了法律健全才能容忍对方一起长大,毕竟杀人犯法嘛!再说了,我道行尚浅,降不了这种千年妖孽,还是让他祸害别人去吧。”
都说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乔乐曦中途去洗手间,刚走过盆栽就看到一桌的熟人。
这种带有浪漫情调的地方其实比较适合一男一女两人就餐,可看到他们这样一群人围着一张大桌子,乔乐曦竟也不觉得别扭。
她一眼就看到了江圣卓,此时他的手臂正懒懒地放在旁边倾国倾城的椅背上,低头在她耳边说着什么,引得美人娇笑不断。
他和那些女伴相处的场景,她也是见过的,明明一副轻浮放荡的样子却难掩优雅,着实让人嫉妒。
旁边有人看到了她,笑着跟她打招呼。
萧子渊、叶梓楠,再加上施宸,都是江圣卓的发小儿,他们四个,从小调皮捣蛋,乔乐曦看了二十多年。对于这个四人帮,乔乐曦曾经评价:他们四个,一个很闷骚,一个很傻很执着,一个很霸气,一个很二很不靠谱。
江圣卓一脸好奇地问他是哪一个,乔乐曦看看其他三个人,然后偏过头笑得花枝乱颤,其他三个人笑而不语,答案显而易见。
一一打了招呼,她盯着倾国倾城几秒后,不怀好意地笑着对江圣卓说:“嗯,这个看上去好像比上午那个更有气质,经过一个下午,你的品位着实提高了不少,量的积累果然会带来质的飞跃!”
话音刚落,她就成功地看到倾国倾城的脸色像个调色盘一样变幻不停,真是有意思得很啊。
乔乐曦忍笑忍到内伤,江圣卓笑容未变地看着她:“谢谢夸奖。”
这下调色盘的脸色彻底白了。
这次乔乐曦注意到叶梓楠身边坐着个女孩,很甜很规矩,带着学生气,穿着打扮也和其他三个女伴不是一路人,她倒是很好奇。
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乔乐曦就走了。
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她学着刚才那块调色盘变换着脸色,自娱自乐,最后哈哈大笑,摸摸自己的脸:“怎么看都是个美女啊,比调色盘强多了。”
然后一脸满意地推门出去,谁知刚踏出去一只脚就看到了江圣卓正靠在不远处:“在里面看到什么好吃的了,开心成这样,笑得这么大声?”
乔乐曦脸上笑眯眯的,嘴上却一点没客气:“嘴怎么那么欠呢,干你屁事?”
江圣卓皱眉:“女孩子不许说脏话!”
乔乐曦切了一声,决定越过他离开。
“喏。”江圣卓忽然拿出一个精致的香水瓶甩给她。
乔乐曦接过来,打开放在鼻前闻了闻:“嗯,动作这么快,不会是问上午那个美女要的人家用剩下的吧?你知道我的,别人用过的二手货我可不要啊!”
江圣卓眯着眼睛笑,明显有些喝醉了,并不接话。
乔乐曦凑上去仰着头看他,神秘兮兮地问:“叶闷骚旁边坐着的那个女孩是谁啊?长得好漂亮啊,刚才我多看了两眼,叶闷骚就瞪我!”
江圣卓松松领口:“你也不看看你那眼神,两眼发绿光,他能不瞪你吗?”
乔乐曦立马站直反击:“你才是狼呢!色狼!”
江圣卓忽然转了话题:“开车来了吗?”
乔乐曦摇头:“没有啊,送去保养了,还没来得及去取。”
江圣卓挑眉建议:“那一会儿一块走?”
乔乐曦学他的样子眯着眼睛审视着他:“一块走?你有那么好心?还是说,我做电灯泡?”
乔乐曦靠得有些近,江圣卓顺势伸出食指勾她的下巴,一双含春的眼睛雾蒙蒙地盯着她看。
乔乐曦瞬间小脸发红,心惊肉跳,一把推开他的手,东张西望,就是不敢看他,用不耐烦的声音掩饰着什么:“好了好了,一块走!就会出卖色相!我先回去了,一会儿叫我!”
乔乐曦转身就走,边走边捂着胸口咬牙切齿地骂着:“你跳这么快干什么?没出息的东西!”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来一把甩出去。
江圣卓神清气爽地回到饭桌上,宿琦看到他眉开眼笑的样子呛他:“有艳遇?这么高兴?”
江圣卓忽然来了兴致,飞快地瞟了一眼宿琦旁边的叶梓楠,对着宿琦笑得像只狐狸:“刚才那姑娘漂亮吗?”
叶梓楠正给宿琦夹菜,手一抖,宿琦没注意,认真地回答:“挺有气质的啊。”
江圣卓挑眉:“你也觉得不错?这丫头可暗恋了老叶好几年呢!”
宿琦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叶梓楠转头瞪他一眼,江圣卓一脸无辜:“你瞪我干什么,我说的都是事实,当年情书还是我帮她递的呢!你不是还收了吗?又瞪我……我说的都是事实……”
宿琦皱着眉看向叶梓楠,叶梓楠轻飘飘地瞟了江圣卓一眼,饱含深意,然后垂着头好声好气地向小女朋友解释。
江圣卓忽然间心情大好。
乔乐曦站在餐厅门前看着谢恒把关悦接走,才抬腿往江圣卓的车子走去。
江圣卓此时一个人靠在副驾驶座上,优哉游哉地闭着眼睛哼着小曲儿,乔乐曦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又转头往后座看,一个人都没有。
“你怎么又换车了?那辆超级风骚的跑车呢?”
一说起这件事,江圣卓立刻睁开眼睛愤愤不平地回答:“被老爷子没收了!说我嘚瑟!我哪里嘚瑟了?”
“活该!”乔乐曦扑哧一声笑出来,“哎,你那个穿得特别少的女伴呢?”
江圣卓又慢悠悠地闭上了眼睛:“打发了。”
乔乐曦发动车子,很快开了出去:“这么快就腻了?你这速度也太快了吧?这一天我看见的就俩了,你能不能积点儿德啊?”
江圣卓习惯性地回嘴:“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两个人说话本就如此,一句顶一句,谁都不愿意在唇舌上吃半点亏。
没一会儿江圣卓又开始贫,东拉西扯了半天,什么最近哪个股票又涨了、哪个行业又出现了个美女、哪家又出了丑闻。
乔乐曦心知肚明,直接问:“你是有什么事儿吧?”
江圣卓挺奇怪地看她一眼,义正词严:“没事儿啊!”
乔乐曦不理他,专心开车,江圣卓就开始满嘴跑火车,从天气预报扯到叙利亚战争,说了半天乔乐曦愣是没吱一声,等着他开口。
江圣卓自说自话了半天,也觉得没意思,声音忽然低落了下来:“哎,我最近遇到了点儿麻烦。”
乔乐曦目视前方,不咸不淡地回了句:“哦。”
江圣卓啧了一声:“哎,我说你这人怎么一点儿都不关心我呢,都不问问我什么麻烦。”
乔乐曦瞟他一眼:“我不问你也会自己说啊,我费那劲儿干吗?”
江圣卓闷了半天,忽然又开口:“跟你商量个事儿。”
乔乐曦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路况上,嘴里蹦出一个字:“说。”
江圣卓又沉吟半晌:“周末陪我回趟家吧?”
乔乐曦意识到警报起码是橙色级别的,有些幸灾乐祸:“老爷子又下旨宣你觐见?”
江圣卓看她想笑又憋着,眼里的兴奋藏都藏不住的样子,很不情愿地半抬着眼皮“哼”了一声。
乔乐曦终于没忍住,大笑出声:“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江圣卓听到这儿立刻精神抖擞地睁开眼睛,义愤填膺:“逼婚!”说完转头问她一句,“你说离不离谱?”
乔乐曦看了他一眼,懒洋洋地回答:“嗯,是够离谱的,至今我还没见过能镇得住你这个妖孽的女菩萨。”
江圣卓似乎还想说什么,乔乐曦飞快地修正:“当然,除了孟莱!”
听到这个名字,江圣卓忽然冷了脸,双臂抱在胸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乔乐曦。
乔乐曦一下子就意识到自己踩到某人的痛处了。
江圣卓这个人一旦喝了酒是会变身的,平日里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会变得精明冷漠、独断刻薄。
乔乐曦不再开口,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余光都不敢往旁边扫。果然,清冷的声音很快响起:“你怎么就知道我这辈子就非孟莱不可了呢?”
乔乐曦不敢回答,有些人就是这样,有个名字自己可以整天挂在嘴边,但别人不能提,一提准爆!
江圣卓继续用阴阳怪气的语调不依不饶:“怎么?是没话说还是不敢说?刚才话不是挺多的吗?”
乔乐曦忽然烦了,一脚踩在刹车上,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车子猛地停在了路边,她转过身瞪着江圣卓:“够了啊,江圣卓!我不想揭穿你,你还没完没了得理不饶人了?!”
江圣卓嘴角带着一抹冷笑,幽幽地吐出一句:“说,今天我们就说个清楚!”
说完摸出烟含在嘴里,刚准备点上,就被乔乐曦一把抢过打火机扔到了窗外。
江圣卓也火了,两个人四目相对,眼里都冒着火。
乔乐曦深知有些事是不能提的,刚才她确实有错,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强行恢复理智,转过头重新发动车子。
一路无语,到了江圣卓住的地方,乔乐曦熄了火就下车,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一下车就看到本市第一女主播李书瑶从车上下来,看样子应该是等了很久,看到江圣卓的车子才走过来的,可能是没想到会看到乔乐曦,她愣了几秒钟。
乔乐曦看了一眼已经下车的江圣卓,皮笑肉不笑:“怪不得打发了刚才那位呢,这位比刚才那个强多了,不止有胸还有脑,我看这周末你带她回家就成!”说完转身就走。
江圣卓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模样,似乎刚才的一场闹剧没发生过,他揽过李书瑶的肩,调笑着对乔乐曦说:“把车开走吧,改天我派人过去取。”
乔乐曦转头看他一脸迫不及待的样子,那只手都快摸进李书瑶的衣服里了,恶狠狠地回了句:“谁稀罕你的破车!”然后大步往前走,再也没有回头。
江圣卓看着那个倔强的背影,勾唇笑了一下,喃喃低语:“臭丫头,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
一连几天江圣卓都没动静,乔乐曦眼看着离周末越来越近,她的心情越来越好,俨然一副等着猎物自投罗网的模样。
她可以想象得到,江圣卓目前的状态应该是暴躁兼抓狂,她就不信他不来求她!
果然,下午开会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就开始振动个不停,乔乐曦一脸果不其然的表情,慢悠悠地拿出来,然后狠狠地摁掉。
接连摁了三次以后,乔乐曦心里的那口气彻底消失了,很是舒坦。一抬头看到组长正瞪她,她赶紧扔了手机低眉顺眼地开会。
当拖沓冗长的会议终于结束,乔乐曦看好时间,在手机铃声完结的最后三秒钟接起电话,那边的江圣卓已经没了脾气。
乔乐曦心情愉悦:“哟,卓爷啊,您找小的什么事儿?”
“……”
“您有什么指示就吩咐啊,不用客气。”
“……”
“江圣卓,再不说话我挂了!”
那边气若游丝:“请你吃饭。”
乔乐曦弯着唇:“我能说我档期满了,没空招呼您吗?”
那边果然开始放狠话:“巧乐兹,我在你们公司楼下等你十分钟,如果你不下来,我就让你们整个公司的人都知道,乔家大小姐在微服私访体验民间生活。”
乔乐曦愣了一下,恶狠狠地回答:“江蝴蝶!你够狠!吃饭是吧?好啊,看我不吃垮你!”
乔乐曦磨磨蹭蹭,在第十分钟的时候准时出现在江圣卓的视线里。
然后,她真的想假装不认识他。
粉色的兰博基尼LP-4SV,旁边站着身穿粉色衬衣的江圣卓,乔乐曦只能想到一个字。
骚。
江圣卓身穿粉色衬衣、灰色西装,懒懒地靠在同色的车子旁,看到乔乐曦,远远地对她勾唇一笑,乔乐曦立刻有一种妖气横生勾*摄魄的感觉,恨不得拿出照妖镜让他现出原形。
他今天和平时的装扮不太一样,看样子应该也是刚从会议中解脱出来。江圣卓的五官本就长得精致,皮肤又白,他平日里总是一身休闲装,给人一种慵懒优雅的感觉,此时看着一身正装的他,虽然是粉色的衬衫,但却没有半点奶油的感觉,反而让人觉得这个人斯文儒雅又不失风度。
乔乐曦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狠狠地鄙视了自己一番,才往那个方向走。
江圣卓的那副皮囊很是能吸引人的眼球,乔乐曦的公司又处在繁华地段,来来往往的人总是有意无意地把视线放到他身上。他似乎早已习惯,熟视无睹,从容自在,没有半点不适应。
乔乐曦还忘了说了,江圣卓不止风骚,还自恋,今天学院派,明天朋克风,就没有一天消停的,现在又改走阴柔路线。
上了车,乔乐曦挺直腰板,双手交握放在身前,一本正经地问:“江总,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憋了很多年,今天实在是忍不住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江圣卓知道她没什么好话,漫不经心地接招:“问呗,那么客气干吗?”
乔乐曦也没客气:“为什么你每次出现都只能让我想到一个词,明骚呢?”
江圣卓挑挑眉,冲她抛了个媚眼:“在这个闷骚横行的年代,好不容易遇见我这么一个明骚的,你就好好珍惜吧!”
乔乐曦受不了他:“还有,你不觉得你今天这车,还有这衬衫的颜色太那什么了吗?”
江圣卓很好地诠释了什么叫不要脸:“只有这么风骚的颜色才配得上我这么个风流倜傥魅力四射的青年才俊。”
乔乐曦看他一脸自恋的模样,边叹气边摇头晃脑:“是是是,魅力四射,您老少射点,小心精尽人亡。”
“你说什么?!”
“虽然你既无耻又风流还自恋兼不要脸,但是我还想和你多玩几年呢,你可千万别死我前头。”
江圣卓深吸一口气:“算了,我不生气,不生气,杀人犯法,谁让我有求于你呢。我就看你这辈子有没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到时候你可千万别怪我。”
当天晚上两个人没去最贵的餐厅,没点最贵的菜,只是去了以前高中学校后门的一家川菜馆。两个人都是无辣不欢的性子,吃得不亦乐乎。
吃饱了的乔乐曦边吸着果汁边明知故问地奚落江圣卓:“说吧,江总,请我吃饭什么事儿啊?趁我心情好赶快提,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啊。”
江圣卓扔了筷子看她一眼:“什么事儿你心里不清楚着呢,还问?”说完一脸兴奋地开口,“快开价吧,我来杀。”
两个人隔桌而坐,相视无言,一室静谧。
乔乐曦抿唇一笑,含蓄地开价:“上次淘的那幅字画送我。”
江圣卓斜眼看她:“你可真是识货啊,你要那玩意儿干吗?”
乔乐曦白他一眼:“你管我干吗呢?你就一铜臭奸商,要那玩意儿更没用!附庸风雅,不如送我!”
江圣卓大手一挥:“你还真敢说啊,不给!”
乔乐曦把杯子重重地放到桌子上,不怀好意地看着他,轻描淡写地回答:“那就免谈!”
江圣卓眯着眼睛看她几秒钟,一咬牙:“卖给你!”
乔乐曦对他笑了一下,脆生生地拒绝:“不买!”
江圣卓皱着眉,一副忍痛割爱的模样:“好!送给你!”
乔乐曦立马转了笑脸:“那真是谢谢卓少了。”
江圣卓咬牙切齿:“你不去做生意真是浪费了!”
乔乐曦喜滋滋的,一脸幸灾乐祸地凑过去:“承让承让,谁让我那么乖没被家里逼婚呢,不像某些声名狼藉的人……啧啧,真是可怜啊!”
江圣卓气得一杯接一杯地灌水,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不生气,杀人犯法。”
周末下午,乔乐曦去组长办公室讨论基地调试项目,刚回到办公室灌了满满一杯咖啡,手机便振动起来,有短信进来。
“乐公主,时间差不多了,该起驾了,再不回宫就赶不上御膳了。”
她“扑哧”一声笑出来,从窗口看出去,江圣卓那辆回家专用车果然停在了楼下。
所谓回家专用车,就是颜色样式皆是中规中矩。
她在办公室的休息室里换了衣服,洗了脸开始对着镜子化妆,刚好关悦进来送资料,看到她这样子吓了一跳:“你这是干什么?”
乔乐曦手上动作没停,一脸的无奈:“没有办法啊,奉旨觐见,妆容不整是要被拉出午门咔嚓的。”
她绘声绘色的表演逗得关悦扑哧一声笑出来,笑完之后倒是认真地打量起她来。
因为工作需要,乔乐曦平时总是穿工作装,此时,她换了条嫩*色的束腰连衣裙,白净的小脸上化着淡淡的彩妆,看上去光彩照人,竟然有一种让人不能直视的惊艳。
她画好最后一笔,收拾好桌子,又和关悦闲聊了几句,抬眼看时间差不多了才拿起包:“好了,我先走了,拜拜。”
关悦挥手和她告别:“拜拜。”
楼下,江圣卓正靠在车门旁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着烟。
看到乔乐曦慢悠悠地走过来,他掐灭烟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抬起头对乔乐曦笑得咬牙切齿:“又比上次慢了十五分钟,巧乐兹,你是故意的吧?”
乐曦一副惊恐的样子:“怎么会呢,卓少,我绝对是为了你考虑,如果我不好好打扮打扮,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江爸爸江妈妈会不会以为你欺负我了呢?更何况前几天,你刚上了娱乐版的头条,你说他们会不会多想呢?到时候,啧啧,请给我几分钟容我联想一下你的下场。”
江圣卓气得吐血,却还是笑着的模样:“你好样的,巧乐兹,你给我等着。”
乔乐曦一向崇尚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朝没酒喝凉水,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只要她现在神清气爽就行了。
两人很快上车,这个时间路上有些堵,走了快一小时车子才停在一栋小楼前。
从两人下了车,乔乐曦就开始摇头晃脑:“唉,又要和老一辈的革命家做殊死搏斗了,江战友,辛苦了。”
江圣卓瞟了她一眼,淡淡地吐出一句:“同苦同苦。”
乔乐曦从小在江家人的眼皮子底下长大,江家江圣卓这一辈儿又没有女孩儿,于是一家人对乔乐曦喜欢得不得了,有她保驾护航,江圣卓多少还是有些底气的。
可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江父竟然也在,乔乐曦明显感觉到旁边的人一哆嗦。
江爷爷虽然对江圣卓很严厉,但那都是嘴上的功夫,其实是不舍得动他一下的,但是江父江容修却是真的会动手,或许是在部队待了大半辈子,江容修性情耿直,眼睛里容不得半点沙子,火上来逮到什么都往江圣卓身上招呼。?
她立刻明白了,怪不得江圣卓下血本非得拉她来呢。
乔乐曦规规矩矩地问好,江容修笑着点头,虽然没说什么,但已经说明他今天心情不错。老爷子招呼乔乐曦过去坐。
乔乐曦坐下后,对江老爷子说:“爷爷,最近天气不太好,您的腿又疼了吧,一会儿吃完饭我给您按摩一下吧!”
老爷子立马眉开眼笑,一脸慈祥:“还是丫头贴心啊,比臭小子强多了!”
看到江容修那杀伤力无敌的眼神若有似无地飘过来,江圣卓立马站起来:“爷爷,爸,我去厨房看看奶奶和妈忙得怎么样了。”
说完躲了出去。
一顿饭吃得热热闹闹,快吃完的时候坐在首座上的老爷子开始发难。
“你程伯伯的女儿还记得吗?”
江圣卓一脸不耐烦:“不记得了。”
乔乐曦觉得每次一谈到这个话题,江圣卓就特别暴躁。
她隐隐约约觉得,他是在等一个人。
而那个人应该是孟莱。
江父一拍筷子,瞪他一眼:“怎么跟你爷爷说话呢?”
江圣卓立刻变脸,笑容满面特别认真地回想:“我是真的不记得了。程伯伯有女儿吗?哪一个老婆生的?”
乔乐曦真的很想笑,死死咬紧牙关才忍住。程家的那点破事儿大院里没几个不知道的,但也就只有江圣卓这个“逆子”敢这么肆无忌惮地说出来。
他说完这句话,就把江父点燃了,江母抓紧时机轻咳了一声:“圣卓,好好说话,你爸最近身体不太好,别惹他生气。”
江母年轻的时候是个倾城美人,即便是现在也依然能看到当年的惊艳容颜。江圣卓的精致容貌多半来源于江母。
乔乐曦很佩服江母,温温婉婉的样子,却能把脾气火暴的江父收拾得服服帖帖。
虽然江圣卓纠正过无数次,那叫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但她还是觉得用“收拾”这个词更贴合事实。
江父看了妻子一眼,果然没跳起来。江奶奶夹了块鱼放到江圣卓面前,语重心长:“小卓啊,你年纪也不小了,程家的那个孩子,听说容貌才情都不差。”
江圣卓没说话,余光看了看对面的人,那人正兴致勃勃地看热闹,一点儿自觉性都没有。他在桌子底下踢了乔乐曦一下,乔乐曦一震,转过头看到江圣卓那张黑了一半的脸,才想起来自己是收了好处的,正所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于是她趁着空当缓缓开口:“爷爷,奶奶,江伯伯,江伯母,程雨薇我也接触过,留学的时候我们恰好同校,她的容貌才情确实不错。不过,名声似乎不太好,你们也可以打听一下,这些年,程家为了帮她抹污点可是花了不少钱费了不少力。爷爷,虽然江家和程家是世交,但他们家现在这么做可不厚道。我个人认为,她和江圣卓是真的不太合适。还有,感情这回事儿是勉强不得的。江伯伯,您和江伯母携手半生,对两情相悦的婚姻是最深有体会的,强扭的瓜不甜,我父母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乔乐曦最后一句话说得轻柔缓慢,点到即止,却难掩几分震慑力。说完之后餐桌上又陷于沉寂,连一向聒噪的江圣卓都沉默了,他皱着眉头,嘴唇紧抿,连带着下巴的线条紧绷凌厉。
许久,江母笑着打破沉静:“快吃饭吧,菜都凉了。”
虽没说别的,但江圣卓和程雨薇的事情至此翻页,这个话题应该再也不会被提起了。
饭后一家人坐在客厅吃水果,乔乐曦给江爷爷按摩腿,她和江圣卓两个人一唱一和地把一家人哄得乐哈哈的。
最后离开的时候,一家人看着一前一后出去的两个人,不知道是谁叹了口气:“这相貌、这气场、这气势绝对有当家主母的潜质,不知道哪家小子有这个好福气……”
一出门,江圣卓又开始嘚瑟,大大咧咧地揽着乔乐曦:“乐公主啊,你功课做得真足啊,连程雨薇的底细都扒出来了。”
乔乐曦停住脚步,思索了一会儿,决定坦白从宽:“本来和你们家门当户对、年龄相仿的就那么几个人,我自然知道。程雨薇留学的时候确实是和我同校,但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其他的我一概不知,刚才我是信口胡说的。”
江圣卓顿住,一副想吃了她的模样:“那你也敢胡说!老爷子如果真去查怎么办?!”
乔乐曦退后一步,讨好地笑着:“你听我解释啊:一,我刚才说了,程家帮程雨薇抹掉了很多污点,即使他们查不出什么也会觉得正常,毕竟程家有了动作嘛。二,你们家多要面子啊,肯定不会撕破脸去质问程家。三,根据多年的作战经验,我说的话他们一向误以为是事实。请问,江公子,这个解释您还满意吗?”
江圣卓继续往前走,懒懒地回答:“勉强过关吧。”
道路两旁的树木枝繁叶茂,在地上投下层层阴影,江圣卓的脸隐在黑暗里,声音和刚才截然不同,有些沉闷:“其实,你不必、不必……”
你不必下那么猛的药,不用自揭伤口,重提你父母的事情。
江圣卓却说不出口。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乔乐曦却听明白了,微微一笑,很淡然地开口:“我不在乎的,真的不在乎。她都死了那么多年,我早就不记得她长什么样了。”
然后她笑了一声,很轻快地说:“这样,他们以后就再也不会逼你了!你的那幅字画也算死得其所了!”
江圣卓忽然停住,看着右前方:“哎,前面就到你家了,要不要进去看看?”
乔乐曦一脸不在乎:“行啊,走吧!”
到了门前,乔乐曦问警卫:“我爸在吗?”
“乔书记晚上出去开会,还没回来。”
乔乐曦冲江圣卓一摊手,带着些许无奈:“你看,不是我不见他,我们真的没缘分啊!”
虽然她一晚上都是笑嘻嘻的样子,但江圣卓的心却忽然疼了一下。他侧身很轻地抱了她一下,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松开手臂大步往前走,边走边叫唤:“巧乐兹!我恨死你了!那可是真迹啊!就这么被你打劫了!我的心好痛啊!”
乔乐曦“嘿嘿”乐了两声,小跑着跟上去:“江二货!等等我!”
才走了几步,江圣卓安静了一晚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一接通,一道甜美发嗲的女声就传了出来,乔乐曦很不给面子地打了个冷战。
不用问,肯定又是某个莺莺燕燕,她也不着急,悠闲地走在前面,等江圣卓挂了电话追上来,她率先开口:“如果你现在告诉我,有个美女洗白了脱光了在床上张开腿等着你,而你也迫不及待地去共度春宵所以要抛弃我这个战友,我可以放你的行,但你至少要把我先送到可以打到车的地方。”
江圣卓一副不正经的模样,上蹿下跳:“我是那么没风度的男人吗?就算是真的佳人有约也得把你送到家啊。”
乔乐曦冷哼一声:“那可真是谢谢你了。”
江圣卓送乔乐曦回家后,打了几个电话,绕了段路回家换车,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往高架的方向开。
车外忽明忽暗的霓虹灯光打在车内人的脸上,江圣卓紧抿着嘴唇,侧脸的线条清晰刚毅,眼底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什么。
到了地方,远远地就看到十几辆跑车在入口处一字排开,像是隐在黑夜中的野兽,一触即发。
江圣卓突然加速,一个漂亮的甩尾,车子滑进两辆车间的位置,叶梓楠、萧子渊、施宸一点都不惊慌,不慌不忙地坐在前车盖上抽烟聊天。
江圣卓从车上下来,懒懒散散地往车上一靠,一手捏着烟,另一只手插入裤子,心不在焉地听着他们说话,也不接话。
叶梓楠透过层层烟雾看他:“怎么了这是?大晚上的这么好的兴致,让人封了高架飙车,又叫了我们出来,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江圣卓把手里的烟扔在地上,重重地碾了几下才恶狠狠地开口:“烦!”
施宸咦了一声,很奇怪:“你不是说,能让男人烦恼的除了女人就是钱吗?女人对你来说肯定是不可能的了,她们为你烦恼倒是真的,钱就更不可能了。你这完全是把自己排除在男人的范围外了啊。”
其他两个人扑哧一声笑出来,萧子渊难得使坏,坏笑地开口:“难道是……男人?”
面对三个人的调侃,江圣卓暴躁得马上就要跳起来,一脚踢在车胎上:“滚!”
施宸问其他两个人:“他这是欲求不满还是吃撑了?”
叶梓楠边打量边分析:“很显然嘛,能制得住他的就剩他老爹了,怕是刚从家里出来,没准身上还带着伤呢。”
江容修的暴力他们都是见识过的,纷纷摆上同情的表情。
江圣卓立刻一脸扬扬得意:“我带挡箭牌去的,无惊无险,全身而退,毫发未损。”
三个人异口同声地哦了一声:“那就是和挡箭牌有关了。”
江圣卓抿着唇一脸的不耐烦:“还走不走了?再不开始天都亮了!”
说着,天上竟然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来。很快,高架上十几辆跑车御风而行,互相追逐开来。
第二章相爱相杀
第二天一早,乔乐曦盯着报纸头版头条上那篇关于交通事故的报道,照片上的那辆车怎么看怎么觉得熟悉。
这么想着,她拿出手机翻到那个号码拨了出去,果不其然,没人接。
半小时后,乔乐曦闲闲地站在病房门口,也不进去,就这样看着床上的江圣卓,咬着唇看了半天才开口:“我说,卓少,您今天这又是走的什么路线?可真是够前卫的。”
病床上的江圣卓,右腿打了石膏高高地吊着,胳膊上缠着绷带,俊秀的脸上也有擦伤,怎一个惨字了得。
江圣卓闭着眼睛哼哼唧唧:“我都成伤残人士了,你就别再说风凉话了。”
乔乐曦毫不留情地回了句:“活该!”
真的是活该,天气不好还飙车!
她还想说什么,就看到叶梓楠拎着水果从电梯里走出来。
乔乐曦看着他走近,扬扬下巴指指病床上的人:“你不是吹嘘过他的车技有多出神入化吗?”
叶梓楠看了一眼病房里的人,淡淡地开口:“不是吹嘘,他的车技绝对是我认识的人里最好的。”
乔乐曦一哂:“那现在这是怎么回事?你站在这里,他却躺在那里?”
说起这个叶梓楠颇有些为难:“这个嘛,萧子渊向来稳重有度,只有心里烦得厉害了才会下场跑两圈,所以昨天他一直遵守交规以低于的速度在跑。”
“那你呢?”
“我……我昨天要接我女朋友的电话,就没下场。”
“施宸呢?”
“施宸和其他几个都正常发挥啊,一直跟在江圣卓后面,所以才能医院。”
乔乐曦皱眉:“那他昨天到底是怎么出的车祸啊?”
叶梓楠的神色略微复杂:“他说,他昨天心情不好。”
乔乐曦呵呵笑了两声:“你怎么不说他昨天大姨夫来了呢。”
叶梓楠想了一下:“也说不定。”
两人正说着,躺在病床上的人不乐意了,扬着声音喊:“你们到底是来探病还是来聊天的?能不能关心一下我这个病人?”
乔乐曦和叶梓楠还没什么反应,就看到两个年轻的小护士争先恐后地冲到了病床前,和风细雨地问道:“请问江先生需要什么帮助吗?”
乔乐曦啧啧称奇:“都这样了还能招蜂引蝶,真有能耐。”
叶梓楠在旁边拍掌捧场,然后两人不顾江圣卓的抗议,医院。
医院之后,每隔半小时就会接到江圣卓的骚扰电话,痛斥她无情无义、没有同情心、不顾青梅竹马二十几年的情分把他一个医院不管。乔乐曦听得头都大了,正好上一个项目刚刚结束,她索性请了几天假近距离地奚落江圣卓,这种机会可遇而不可求,是他主动撞上来的,就不要怪她欺负病人了。
乔乐曦打着来照顾病人的旗号,做着休闲度假的行当,每日里坐在病床对面的沙发上边看杂志边吃水果,悠然自得。
江圣卓的身体正慢慢恢复,伤口又疼又痒,不断找碴儿。
“喂,巧乐兹,给我倒杯水。”
乔乐曦看他一眼,慢悠悠地站起来,倒了杯滚烫的热水送到他面前。
江圣卓就着她的手抿了一口就吐出来:“这么烫是给人喝的吗?”
乔乐曦呛他:“不是给人喝的难道是用来泼你的吗?如果你想试试,我很乐意效劳。”
“……”
过了会儿他又叫唤:“巧乐兹,给我个橘子吃。”
下一秒一个橙色物体就正冲他的脑门飞了过来,他一把接住,怒吼:“你就不会温柔点吗?不会剥开了送过来?你没看上午那几个小护士多温柔啊,给我打针的那个那双手多白多柔啊……”
乔乐曦很不屑地白了他一眼:“你敢不敢正经一会儿?都半身不遂了还这么色!”
“小护士啊!制服诱惑啊,你懂什么啊?”江圣卓念叨了两句忽然反应过来,“慢着,什么叫半身不遂?!半身不遂是我这样的吗?!不对,我这样的是半身不遂吗?!也不对……”
乔乐曦睨他:“你怕是伤到脑子了……”
江圣卓气得吐血。
下午院长带着一组专家浩浩荡荡地特地来看他,江圣卓靠在床上指着旁边桌上的饭盒,黑着脸装大爷。
“这是什么啊,医院的伙食也太差了吧?这是给人吃的东西吗?你们这是虐待病人!”
几个专家纷纷看向院长,院长擦擦头上的汗:“这……这……”
江家的这个幺孙可真是……
乔乐曦走上前对院长笑了一下:“您别理他,他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吧?”
院长立刻回答:“没有,恢复得很好。”
乔乐曦笑了笑,看了一眼门口:“麻烦你们了。”
她的潜台词就是没别的事儿你们就快走吧,我好放开了膀子收拾这个浑蛋,免得喷你们一脸血。
一群专家赶紧走了出去。
人都走光了,江圣卓还在愤愤不平:“你说我说得对不对?是不是很难吃?!”
乔乐曦忽然对他温柔一笑:“让我想想啊,你刚才说什么来着?不是给人吃的东西?这话我倒是挺赞同的,你本来就不是人啊,你是禽、兽!”
江圣卓不满地反抗:“我就不吃!”
“不吃是吧?”乔乐曦边笑眯眯地回答,边伸出食指狠狠地按在打了石膏的那条腿上,并不断用力。
江圣卓立马哇哇大叫:“乔乐曦!你快给我松手!我吃!我吃!”
江圣卓闹腾了这么久,终于老实下来,端着碗大口大口地喝着汤,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乔乐曦看着他苍白的脸,才几天就瘦了下来,口气软了下来:“医院特地帮你炖的药汤,都是上好的药材,对你的恢复有好处,你就不能多喝点?”
江圣卓抬起头狠狠地瞪她一眼:“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自己闻闻这股中药味,我没吐就不错了!”
乔乐曦看着那一碗实在形容不出来什么颜色的液体,还有空气中飘散着的浓浓的中药味,很是同情了他一番,想了想,还是说出来:“你就不能别张狂了啊?你出了车祸如果不是你哥给你扛着,你家里肯定早就知道了!你爸早就过来抽你了,你不老老实实地猫着,还没事找事,你想死得快点是不是?”
江圣卓听到这里眼睛一亮:“啊,我就说嘛,怎么没人来看我?原来是封锁了消息!”
乔乐曦就知道和他好好说话从来都没用,干脆不理他。
江圣卓在病床上折腾了一会儿:“喂,你怎么不理我啊?!巧乐兹?乔工?乔妹儿?乐曦?乐公主?乐太后?”
乔乐曦被他叫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个抱枕直接飞向了江圣卓。
几天下来,乔乐曦极尽恶*之能事,挖苦讽刺调侃刻薄,明里暗里,绝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江圣卓的身体尚未恢复,精力本就有限,往日里伶牙俐齿、舌灿莲花的功力差了一大截,再加上乔乐曦不惜用武力对付他,几次针锋相对,江圣卓统统败下阵来,任她宰割。
江某人被乔美人气得吐血,乔美人依旧一脸淡漠的样子,一张嘴就能让江某人七窍生烟。
乔乐曦看着他好得差不多了,就打算回去上班,那天晚上临走前跟他说了一声。
江圣卓立刻眉开眼笑,大声欢呼,就差没放鞭炮庆祝了,如果不是腿骨折了,乔乐曦觉得他得下来撒欢跑几圈。
第二天,乔乐曦刚踏进办公室,关悦就在后面叫她:“刘组长找你!”
乔乐曦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问:“这几天我没在,没出什么事儿吧?”
“没。”关悦不知道在看什么,挥挥手就打发了她。
乔乐曦敲门进去,刘磊正和一个女孩子说话。
看到乔乐曦,刘磊介绍:“这是乔工,这位是白津津,新来的实习生,以后就在咱们组了。”
乔乐曦极快地扫了白津津一眼,心里有了底。
江圣卓曾经评价过乔乐曦,不光嘴*,眼也*,看人一看一个准儿。
她第一眼就看出来这姑娘不是个好相处的主儿,皮笑肉不笑地和她握了下手,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没发表任何意见。组长看出她的意思,便打发白津津出去。
门刚关上,乔乐曦就问:“我记得这批实习生早就确定了,而且培训也已经接近尾声了,马上就要实地实习了,现在突然插了个新人进来,是什么意思?”
组长也很是苦恼:“我也没办法啊,她是白总的侄女。”
乔乐曦挑眉:“白总的侄女?那随便去什么行*部、后勤部,上网看报纸喝茶玩游戏就好了,来工程部这边干吗?”
“小姑娘也是学通信工程的,去那些部门不是浪费人才吗?”
“那为什么放到我们组?”
“还不是你!”组长咬牙切齿,“小姑娘就是冲着你来的!人家听说业内有个又漂亮又能干的乔工程师,慕名而来呀!”
乔乐曦切了一声:“您就别给我扣高帽了,有话直说吧。”
“白总的意思是,让你多教教她,小姑娘也是海归,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乔乐曦知道到了这个地步她再反对也不起作用了,只能妥协:“希望如此吧。”
乔乐曦无精打采地走出来,关悦迎上去,两个人站在拐角处聊天。
“哎,怎么回事?”关悦边问边扬着下巴指着一个方向。
几个男同事正围着白津津献殷勤,小姑娘年轻的脸庞上一片绯红。除却其他,乔乐曦还是挺喜欢这个小姑娘的,毕竟看上去清甜可爱。
可惜啊……
她叹口气:“空降兵。”
关悦哦了一声:“真没意思。”
乔乐曦抚抚额:“是挺没意思的。”
白津津看到她,欢快地跑过来腼腆地笑了一下:“乔姐姐,我很早之前就听说过你,希望以后多向你学习。”
乔乐曦笑了一下,拿官方回答糊弄她:“不用客气,叫我乔工就好,大家一起学习,共同进步。跟我来办公室一下吧。”
进了办公室,乔乐曦靠在办公桌前,收起笑容:“以后大家就要共事了,在此之前,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工程这个东西出不得一点纰漏,在你这里可能是个小数点的问题,到了基站可能就是几个亿的纰漏,严重的话还会危及人命。白总对下面的人要求一向很高,我想你也知道。欢迎你加入咱们组,希望以后合作愉快!”
白津津也是聪明人,听了这番恩威并济的话,盯着乔乐曦看了几秒,什么也没说,点头出去了。
下午,乔乐曦在会议室和组里的几个骨干一起修改图纸,专心致志,心无旁骛,可惜总有些人不愿意让她安生。
当嗡嗡的振动声第三次响起的时候,乔乐曦忽然从图纸中抬起头来,盯着手机发呆。
一屋的人心有戚戚然,公司里人尽皆知,乔工改图纸的时候是不能被打扰的,否则后果是很严重的。
乔乐曦一向认为事不过三,所以当手机第三次响起的时候,她觉得应该接,于是伸手拿起手机,温温柔柔地问:“你好,哪位?”
一屋的人看着貌似很温顺的乔乐曦,狠狠地开始同情电话那头的人。乔工的软暴力比吼你一顿的杀伤力还大,众人均进入一级警戒状态,唯恐喷自己身上血。
那边顿了一下,才回答:“乐曦,我是莱莱,我要回来了。”
乔乐曦走出电梯,高跟鞋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没有一丝声音。没走几步就听到病房里江圣卓调戏护士的声音。
她敲门进去的时候,江圣卓还握着小护士的手,笑得那叫一个放荡不羁。他住的是个套间,床边的窗户又大又亮,夕阳血色的余光照进来洒在他身上,右边的侧脸线条格外柔和,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对深深的酒窝,真是不知道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有酒窝这种东西。
她一直都知道江圣卓的皮相好,让她一个女人都自惭形秽。小时候的他皮肤白白嫩嫩的,五官又极精致好看,特别招人喜欢,后来长大了,五官也长开了,更是不得了,那张脸的线条清晰漂亮,五官深邃俊逸,眼睛漆黑狭长,笑起来的时候眼神朦胧迷离,细细碎碎的光似乎能让人溺死在里面。他的眉骨长得尤其好,可谓是度无死角,长身玉立地站在那里就招人得不行,当真是满目春色桃花面,未语自带三分笑。
只是她现在没心思欣赏他的美颜。
小护士满脸通红,看到乔乐曦黑着一张脸进来,再加上最近只有她来看江圣卓,以为她是正牌女友,现下男友偷腥被抓了个正着,这还了得,她使劲挣扎。
江圣卓看到乔乐曦进来后就放了手,小护士一溜烟地跑了出去,经过乔乐曦的时候,乔乐曦若有似无地瞟了她一眼,她跑得更快了。
江圣卓双手枕在脑后,哈哈大笑,似乎他只是个旁观者,散漫随意地靠在床上。
乔乐曦把包随意往旁边一扔,整个身体摔到床上,没说一句话。
江圣卓挑眉,戏谑着问:“你不知道男人的床是不能随便上的吗?”
乔乐曦闭着眼睛没搭理他。
江圣卓再接再厉:“喂,我禁欲很久了,你这是引诱我犯罪吗?”
乔乐曦还是没动静。
江圣卓觉察出来不太对劲,收起笑脸,扯扯她的头发:“怎么了?无精打采的。”
乔乐曦把手搭在眼睛上,过了许久才轻声开口,一开口声音无比疲惫:“江圣卓。”
江圣卓听得心头一跳,下意识地回答:“嗯?”
这次乔乐曦很快给出了答案:“孟莱要回来了。”
乔乐曦不知道自己在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到底是怎样的心情。
孟莱,这个占据了江圣卓和乔乐曦大半个青葱岁月的女人,终于,要回来了。
她还记得几年前的那个圣诞节。当天下午她接到江圣卓的电话后,挂了电话匆匆忙忙地赶了几小时的车程,到了他学校所在地。
那个时候她和江圣卓已经许久不联系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一个电话就能让她这么不管不顾地去找他。
圣诞夜,她和江圣卓走在异国街头,到处都很热闹,而他却和周围的喜气洋洋格格不入,萧索落寞,整个人恹恹的,没有一丝平日里的意气风发春风得意。
当时飘着小雪,街上张灯结彩,到处都是狂欢的人群。他们俩坐在公寓门前,她把自己全副武装到牙齿仍觉得冷,可江圣卓穿了件灰色的薄毛衣,外面套了件黑色的短风衣,连围巾都没围,任由漫天的雪花落在他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好像根本不知道冷。
他沉默得可怕,她也不敢出声,只能陪他坐着。
江圣卓忽然转头看着她,眼睛清亮,似乎鼓起了巨大的勇气才开口:“我和孟莱分手了。”
乔乐曦记得当时她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那种感觉她到今天仍然记得。
她忽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虽说认识多年,但毕竟他们那么久没联系了,生疏和尴尬是自然的。
她勉强扯了下嘴角,大气地拍着他的肩膀,整张脸都缩在围巾里:“分了?分了好啊!那么长时间了,以你对美女的保鲜期早厌烦了!”
江圣卓皱着眉很奇怪地看着她,乔乐曦干笑了两声,自知说错了话,一时无言,补了句最没新意的话:“没关系,你以后会遇到更好的。你看这么多异国美女,你随便勾勾手指……”
剩下的半句,在江圣卓愤怒的眼神里,她没说下去。
那个时候乔乐曦在心里就恨死孟莱了。江圣卓多开朗多奔放的一个人啊,竟然被她折磨成这样。
从此以后,孟莱这个名字只许他提。
乔乐曦本以为他会消沉一阵子,谁知没过几天,他竟然跑到她的学校来,还拥着个华裔女孩。他指着那个女孩嘻嘻哈哈地问她,女孩的眼睛长得像不像孟莱。
乔乐曦不知道他这又是演的哪出,只能呆呆地点头。
再后来,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传张合影给她看,照片里站在他旁边的女孩不是眼睛长得像孟莱,就是鼻子长得像孟莱,不然就是头发像孟莱。
也是因为这件事,他们又重新频繁地联络起来。
其实,乔乐曦到了后来并不喜欢孟莱。
其实,乔乐曦和孟莱一开始是最好的朋友。
那个时候,乔乐曦和江圣卓都还年少,她扎着马尾,他穿着白T恤,都是一脸青涩,稚嫩的脸庞青春逼人。
乔乐曦看着老师在讲台上讲得激情飞扬自己反而昏昏欲睡,此刻她倒是羡慕江圣卓。她曾经在上课期间路过江圣卓的班级,每一次江圣卓都趴在后排的桌子上睡得昏天黑地。
乔乐曦用余光看了一眼外面大好的春光,脑子里总是想起大柳树下的那张长椅,躺上去太阳照在身上暖暖的……
越想越神往,实在忍不住,她在桌子底下踢了一下同桌赵洋洋,赵洋洋立刻心领神会。她刚把头埋下去,就听到赵洋洋的尖叫声:“乐曦!你怎么了?!”
乔乐曦实在没忍住,揉揉发疼的耳朵,心里感叹,赵洋洋真是有去琼瑶剧里扮演丫鬟的潜质。
老师果然走下来关切地问她。白白净净的女孩子,成绩又好,自然是老师的关心对象。
乔乐曦抬起头虚弱地回答:“老师,我头晕。”
赵洋洋立马接过话:“老师,我送她去医务室吧。”
老师点头,一脸担心:“乐曦啊,多注意休息,晚上别学得太晚了。”
乐曦半靠在赵洋洋身上,心里觉得这话有道理,以后晚上不能再看小说了,太影响睡眠了。
两个人慢悠悠地过了拐角,乔乐曦便站直,笑眯眯地对赵洋洋说:“洋洋,快回去上课吧。”
说完活蹦乱跳欣喜若狂地奔赴目的地。
谁知那张长椅却被人占领了。
乔乐曦老远就看到躺着的那个身影,两手枕在脑后,由于腿太长,两条腿只能耷拉到地上。
乔乐曦心里郁闷,几年前明明还没她高呢,怎么这几年越蹿越高?
走近了就看到他正戴着耳机,一脸悠闲自在地闭目养神。她盯着他的脸,这个人的肤色一直偏白,好像怎么晒都不黑。那年暑假他被他爸扔到部队上晒了两个月,依旧面如冠玉。薄薄的眼皮上那道褶痕清晰可见,鼻梁高挺,薄唇此时微微翘起,彰显着他的好心情。
乔乐曦忽然有些恼,没事长这么好看干吗?连睫毛比她的都长都翘!
乔乐曦直接上脚狠狠地踹了他一下,江圣卓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眼底一片迷茫:“怎么了?”
乔乐曦把几个粉红粉蓝信封甩到他身上:“给你!让我点地儿!”
江圣卓坐起来老老实实地让了一半给她坐下,扯下耳机,手里把玩着几个信封,也不打开看,歪着头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揶揄乔乐曦:“哟,老师眼里的好学生又逃课了?这回您又是哪儿不舒服啊?”
乔乐曦的伎俩江圣卓一清二楚,她也没反驳,靠在椅背上晒太阳,懒洋洋地回答:“头晕。”
江圣卓把耳机的一端递过去:“要不要听?”
乔乐曦懒洋洋的,像只晒太阳的猫:“嗯,给我塞上。”
春暖花开的季节,微风拂过,两个人肩并肩坐在柳树下的长椅上,江圣卓突然开口:“哎,我有个哥们儿看上你了,改天介绍你们认识下呗!”
乔乐曦睁开眼睛看他一眼,没好气:“又来!”
江圣卓侧过身看着她:“你还敢说啊!第一个你嫌弃人家不够温柔,第二个你嫌弃人家太腼腆……上一个竟然嫌弃人家数学学得不好!你说说怎么每个我身边的哥们儿看上你的就没好下场呢?你可当真是‘毁人不倦’啊!”
乔乐曦有点心虚,不接他的话。
江圣卓察言观色:“哎,这个真不错,你试试呗?”
乔乐曦一脸不耐烦:“好了,随你的便吧!从现在开始你给我闭嘴,不许说话,别打扰我睡觉!”
没过几天,课间乔乐曦正趴在桌子上做题,门口就有人叫唤:“乔乐曦,有人找!”说完还对她挤眉弄眼的。
一出去就看到一个不认识的男生对着她笑,她正莫名其妙呢,一抬眼就看到江圣卓站在不远处,姿态闲适,身形慵懒,对她挑眉轻笑。
乔乐曦一下子就明白了,但江圣卓的样子叫她怎么看怎么觉得他是个拉皮条的。
那段时间乔乐曦一直觉得,似乎她每次一回头总能看到江圣卓斜斜地靠在某处,坏坏地对她笑。
那个男生倒是不腼腆,对她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她一句都没听进去,心里烦得不行,脸上却还挂着浅笑,看不出半分不耐烦。
她心里想,乖巧懂事、温和有礼的名声也不是那么好赚的,正想着怎么阻止他说下去,班长走了过来。
“乔乐曦,老班叫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她松了一口气:“那个……任家明是吧?我还有事,先走了,改天再联系吧。”说完便跑了。
进了办公室,老班指着一个文文静静的女孩对她说:“乐曦啊,这是新转来的学生,孟莱,以后就和你坐同桌了,你们要互相帮助共同进步啊。”
乔乐曦在师长面前向来乖巧懂事,脆生生地答应下来,出了办公室才仔细地打量孟莱。
孟莱觉察到她的视线,对她微微一笑,温婉可人。
那一瞬间乔乐曦觉得孟莱是她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孩,不是漂亮,而是美丽。
不同于乔乐曦的张牙舞爪,孟莱永远安安静静的,对人一笑如沐春风,她的柔弱引起了乔乐曦的保护欲,从此两个人形影不离。
高一很快结束,分班考试后,乔乐曦和孟莱站在红色的榜单前看成绩。
孟莱揽着她的胳膊,一脸激动:“乐曦,你又是第一名啊,真厉害!”
乔乐曦笑嘻嘻地捏着她的脸:“小意思!你也不错啊!”
孟莱似乎有些不高兴:“可是我们不在一个班了……”
乔乐曦捏捏她的脸:“没关系啊,好在隔得不远,在一个楼层又有什么关系。”
孟莱想想也对,无意间一抬头忽然指着一个名字:“文科班第一名这个名字好熟悉啊,你认识吗?”
乔乐曦头都没抬,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孟莱一说起这个话也多了起来:“我听说,他很厉害的,上课睡觉下课打球照样能考第一名。”
乔乐曦鼓起脸吹了下刘海儿,懒懒地开口:“你就没听说,他换女朋友的速度更出名?”
恰好任家明来找她,身后还跟着江圣卓,于是乔乐曦其极不情愿地指着那道修长挺拔的身影对孟莱说:“喏,他就是江圣卓。”
江圣卓看到美女自然是万分殷勤,乔乐曦不停地在旁边翻白眼。
谁知开学没几天,她就在自己班上看到了江圣卓,大大咧咧地坐在自己的后桌,她走过去:“大哥,你走错班级了吧?这里是理科班!”
江圣卓趴在桌上冲她眨眼睛:“没走错啊,巧乐兹,咱们俩又在一个班了,缘分呐!”
乔乐曦诧异:“怎么没走错啊,大哥?!我是理科班,你是文科班,我们怎么会在一个班?!”
“哦,”江圣卓摸了摸耳朵,“我想挑战一下自己,所以改学理科了,所以就在一个班了,有缘分吧?”
乔乐曦腹诽,孽缘还差不多!从幼儿园开始,她就和江圣卓是同班同学,好不容易到了高中终于分开,没想到一次文理分班又被打回了原形。
看着她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江圣卓还不忘气她,起身坐在桌子上,懒懒地抬起手臂搭在她肩上,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哎,你怎么好像不是很高兴啊?”
乔乐曦还是没说话,手上却一点儿没客气地掐在他的小臂上,直到耳边响起杀猪般的哀号声,她才解气松手。
于是两人便开始了漫漫朝夕相处的日子,年轻气盛的年纪,谁也不服谁,每天忙着互怼,闹得鸡飞狗跳的,倒也有意思。
孟莱不时跑来找乔乐曦玩儿,两人就站在教学楼的连廊上聊天,有时候会看到江圣卓一伙儿勾肩搭背地从楼前走过,似乎他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的,而他总是最醒目的那一个。
孟莱对他的好感愈加明显,每次他一出现话题便会围着他打转:“江圣卓穿衣服挺有品位的。”
乔乐曦靠在柱子上眯着眼睛看夕阳,淡淡地开口:“嗯,衣冠禽兽嘛!”
孟莱被噎了一下:“看上去挺斯文的。”
乔乐曦皱眉:“斯文?啊,对,斯文败类嘛!”
孟莱觉得可能是自己表达得有些问题,换了个词:“看上去挺不羁的。”
“放荡不羁?”乔乐曦想了想,“其实我觉得前两个字更适合他。”
孟莱说不下去了,试探着问:“乐曦,你是不是对江圣卓有意见啊?”
乔乐曦一脸天真无辜:“没有啊。”
孟莱欲言又止:“乐曦啊,你们俩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你……就不喜欢他?”
乔乐曦猛地睁大眼睛,眨了几下:“哈,别开玩笑了,我怎么会喜欢那个家伙!”
孟莱疑惑:“为什么不会啊?”
乔乐曦这次很认真地想了想才慎重地给出答案:“太熟了,下不去嘴。”
听到这个答案孟莱的脸忽然红了,但还是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问:“那……我可以喜欢他吗?”
乔乐曦重新闭上眼睛,语气平静无波:“可以啊。”
这句话她从小到大听了几百遍,每一个她身边的女孩都会问她这句话,她甚至怀疑她们当初接近自己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耳边随即响起孟莱透着惊喜的声音,乔乐曦虽然没睁眼但可以想象到她那双闪着欣喜的眼睛。
“真的?乐曦你太好了!”
这句话说得乔乐曦莫名其妙,为什么每个看上江圣卓那个二货的女孩都跑来问她的意见呢?难道她是他妈吗?
孟莱看着乔乐曦兴致缺缺,也不好表现得太高兴,收起笑容转而关心起她来:“乐曦啊,怎么我看你对任家明都不怎么热情啊,你们不是在恋爱吗?”
乔乐曦老实地回答:“不知道。”
其实她最近正在找理由打算甩开他。
那个时候江圣卓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给她做媒,往她手里塞情书礼物,嘴上还吊儿郎当地说:“巧乐兹,我有一哥们儿喜欢你,人特好,你就答应了呗?”
每次都这样,乔乐曦被烦得不行,索性答应,但对对方并没有所谓的青春期的悸动,最后的结果总是以她的挑剔结束。
后来,江圣卓和孟莱似乎相处得不错,没有大张旗鼓地宣布在一起,却能让人一眼看出那一丝小暧昧。
乔乐曦也没去问他们是不是在一起了,她不好奇也不关心。
其实这并不是江圣卓第一次抢她身边的女孩,从幼儿园开始,江圣卓除了自己挖掘美女资源,另一个渠道就是挖掘她身边玩得好的女孩,一个都没放过。
再后来,乔乐曦便在他们的约会中夹在中间扮演各种角色,丫鬟、马夫、小丑、陪客、和事佬……
那个时候她刚又找了个理由踹了江圣卓的一个好哥们儿,实在不想做电灯泡,便开始拒绝出席,但江圣卓每次都不放过她。
乔乐曦每次跟在他们身后都觉得自己是在浪费光阴蹉跎岁月,每隔一段时间江圣卓转过头对她扮*脸的时候,她都恨不得上去踹他几脚,但碍于孟莱在场,她也不好做得太明显。
那段时间,乔乐曦总是频繁地做着同一个梦,梦里善意的起哄声不绝于耳。乔乐曦坐在教室的座位上,无意间从窗户往外看,笑眯眯地看着那两个身影。
孟莱红着脸羞涩地看着江圣卓,江圣卓倒是对周围的人和起哄声不在意,一脸明朗的笑容,半垂着头和孟莱说话。
在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乔乐曦每次回忆起那段青葱岁月眼前总会闪过一个又一个和他们俩有关的场景。
幽静的校园,飘雨落叶中的干净少年和少女,被微风吹起的白衬衫和裙角,骑着脚踏车在树荫下穿行的身影,青春飞扬的面孔,眼里浓得化不开的宠溺,青涩而朦胧的感情……
这两个家伙,就这样没心没肺地霸占了乔乐曦最单纯最美好的那段时光。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她开始讨厌孟莱,年少的她曾经在日记本里写下这样一段话:
我的朋友通过我认识另一个朋友,然后,他们情深似海,我却被排挤在外,那种感觉很难受。
但是她清楚地知道,她的难受不只是因为这个。
再后来江圣卓和孟莱手牵手奔赴大洋彼岸,没过多久乔乐曦也去了,尽管孟莱再三邀请,但她还是没和他们申请同一所学校。
到了美国,乔乐曦从没主动和他们联系过,那几年也是她和江圣卓的空白期。
江圣卓听了她的话,愣了一下,表情语气都没有半分波澜:“回来就回来了呗。”
乔乐曦猛地翻身起来,仔仔细细地盯着他,想从中发现一丝的情绪波动:“你在我面前不用装。”
乔乐曦肯定,江圣卓对孟莱是不一样的,江圣卓的风流成性也是在和孟莱分手后愈演愈烈的。
江圣卓莫名其妙:“我装什么了?哎,为什么我觉得她回来了,你就这么不欢迎呢?当年你们俩不是好得跟一个人似的?你还特地跑来警告我,让我好好对她,怎么一转眼才几年的工夫,你就变了?”
乔乐曦把头埋进被子里,被子上沾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她缓缓吐出一口气才闷闷地回答:“没,我只是悼念我那被狗吃了的青春,都被你们俩给糟蹋了。”
那些邀上三五好友,说些不三不四、不着边际的话,看些没心没肺、不痛不痒的碟,然后再胡吃海喝、举杯把盏,不管不顾、不可收拾的疯狂日子,再也一去不复返了。
江圣卓白她一眼:“嘿,这话说的,你自己数数,你踹了我多少哥们儿!”
乔乐曦立刻反击:“你还敢说,你怎么不数数你糟蹋了我多少姐们儿!”
“……”
两个人斗了几句嘴,之前沉闷的气氛一扫而光。
两个人正闹着,江圣卓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号码,对乔乐曦摆了个哭脸。乔乐曦凑过去一看,立刻就高兴了,一脸的幸灾乐祸。
江圣卓叹了口气接起来。
“妈,这么晚您还没睡呢?
“闯祸?哪能啊,我最近乖着呢,您就放心吧,不信您问我哥。
“哪有的事儿啊,您听哪个兔崽子胡说八道的,他没事儿咒您儿子,您没上去给他俩嘴巴子啊?
“什么?这周回家吃饭?不行啊,我最近挺忙的。
“您怎么这么说您儿子啊,您是不是我亲妈啊,我没乱搞男女关系……谁?谁家的女儿?您可算了吧,她长得比我都壮,两个我都打不过她……还有谁?不记得了,真不记得了……哎,别,您可千万别让她来……哎哟,妈,您儿子要学历有学历,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要事业有事业,您还怕找不着儿媳妇啊……那等过段时间再说吧,我听是不是我爸回来了,您快去伺候他吧,我先挂了啊,拜拜。”
江圣卓挂了电话终于松了口气,转头一看就乐了,一转眼的工夫乔乐曦就趴在病床上睡着了。
他轻拍了她两下:“要睡回家睡去!在这儿窝一晚,你明天得跟我一样残废了。”
乔乐曦忽然弯起嘴角,笑眯眯的,口齿不清地回答:“那正好啊,我们俩凑一对。”
江圣卓忽然愣住了,之前脸上不正经的笑容全部敛起,半天才使劲晃了她几下:“你刚才说什么?”
乔乐曦迷迷糊糊地拍开他的手:“走开!江圣卓你再吵我,我就告诉你爷爷你又逃课和叶梓楠他们去打球了。”
江圣卓扑哧一声笑出来,捏着她的鼻子小声地教训:“小东西,就知道告状!”
乔乐曦挥开他的手,翻了个身再次睡了过去。
大半个月后,终于获准出院的江圣卓把自己打扮得风流倜傥,哼着小曲儿出现在办公室。秘书处新来的一个小姑娘还处在江氏综合征的早期,一脸迷恋兼两眼粉红泡泡,还兴奋地对旁边的杜乔叫唤:“江总回来了!”
杜乔扶额,这个上司可是个麻烦角色。别看这个男人平日里总是笑容满面,玩世不恭,看上去不是一般的不正经,除了猎艳就是约会,其实就是只披着羊皮的狼,谈判桌前这样子的他却能杀人于无形,思路清晰,言辞犀利,势如破竹,令对手措手不及,偶尔有不明真相的人冒犯他,他也会顺势上前鞭尸,绝不手软,还有就是,他的手段,很特别。
晃了会儿神,杜乔很快收起思绪,拿起桌上的文件进去找江圣卓签字。
同样刚上班的乔乐曦刚踏出电梯就被关悦拽进她的办公室,办公室的内部结构都是相同的,不同的是关悦的老公谢恒在里面摆满了绿色植物,美其名曰防辐射。
乔乐曦第一次踏进来的时候愣了一下,又看了看门上的名牌,嘀咕着:“我没走错啊,怎么跟进了花草市场似的。”
为这个,关悦被乔乐曦笑话了不知道多少回。
关悦一脸不怀好意的笑:“最近有情况哟?”
乔乐曦叹了口气,她就知道瞒不住。
关悦凑过来:“其实齐泽诚怎么说也算是一表人才事业有成,年纪轻轻就做了技术总监。他可是咱们工程部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技术总监啊,虽然和你身边的那些子弟不能比,但那也是书香门第啊,你怎么就不动心呢?”
“动心啊,”乔乐曦半真不假地说了句,忽然又问,“你说齐泽诚最近是受什么刺激了,怎么突然看上我了?”
关悦拍了她一巴掌:“人家从你进公司开始就暗示你对你有好感了好吧?只不过你一直装疯卖傻不接招,人家逼不得已只能明示了!”
乔乐曦摇头晃脑,苦着一张脸:“哎,办公室恋情最麻烦了!真是一朵烂桃花!”
从关悦那里出来,乔乐曦就看到办公大厅里的同事看着她莫名其妙地笑,笑得她心里发毛。
她正奇怪呢,一推开办公室的门就被震住了,里面满满一办公室的香槟玫瑰,她愣了几秒钟,眨眨眼睛,反应过来后猛地关上门。
乔乐曦看着隔间里低着头偷偷笑的人一阵无语,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会有人用这么低级的办法追女孩子呢?他真该去跟江圣卓学学到底怎么讨女孩子欢心。
她转过身,笑着问:“姑娘们小伙子们,有喜欢花的吗?喜欢的话就进去随便挑啊。”
众人看着她,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没人动。
乔乐曦一脸惋惜:“这样啊,没人喜欢啊,那我只能丢到垃圾桶里去了。”
这句话一出,年轻的男孩子女孩子蠢蠢欲动,没一会儿工夫,满屋的玫瑰就没了踪影,毕竟滴着露水的鲜花魅力比较大。
进了办公室,打开窗户通了会儿风,乔乐曦才坐进去。
到了下午,她就觉察到不对劲了,头又涨又疼,边打喷嚏边找纸巾擦鼻涕,掀开衣袖,红色的斑点已经起来了,又红又痒。
正弯腰在抽屉里翻药,就接到了江圣卓的电话。
“巧乐兹,今晚有个电影首映,我正好有票,带你去看吧!美女帅哥云集哟!”
乔乐曦又接连打了几个喷嚏,瓮声瓮气地回答:“不去,你自己去吧!”
江圣卓笑嘻嘻的:“哟,怎么了这是,怎么脾气这么大,感冒了?”
乔乐曦翻了半天都没找到药,身上又痒,脾气自然不好:“你怎么这么贫,没事儿我挂了啊,忙着呢!”说完便挂了电话。
她好不容易找到了药盒子,打开一看竟然是空的。
她仰天长叹,天要亡我啊!
她看了看电脑上的图纸,又看了看时间,一咬牙,继续埋头工作去了。
下了班她打算赶紧打车回家吃药,刚走出办公大楼,就被齐泽诚叫住了。
“乐曦,花收到了吧?我今天在外面忙了一天也没来得及问你,你还喜欢吗?”
乔乐曦拿纸巾捂着鼻子,遮着脸,头晕晕的,浑身发痒,实在没心情和他寒暄,回了句:“喜欢,真是谢谢你了。”
说完转身就走,我谢谢你!我谢谢你祖宗十八辈!
谁知齐泽诚还没完没了了,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
乔乐曦挣扎了几下无果,那点所剩无几的耐心终于被磨光,不顾平时的形象,猛地转身,只想骂人。
她这猛的一转身,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似乎真的有星星在冲她眨眼睛,还没开口,就有一只手臂握上了齐泽诚的手腕,迫使他松了手,紧接着那只手扶了她一下。
耳边是吊儿郎当的调调:“怎么着,哥们儿,光天化日的,何必为难女人啊?”
乔乐曦从没觉得江圣卓的出现这么让她欢喜。
齐泽诚皱眉看着江圣卓,又看看乔乐曦:“江先生?”
江圣卓双手插进裤袋,闲闲地站着,特别倨傲地问:“你谁啊?”
齐泽诚微笑着做自我介绍:“江先生不记得了?几个月前我们合作过的。我是乐曦的同事,工程部的技术总监齐泽诚。”
乔乐曦心里清楚,江圣卓怎么会不记得,他根本就是看齐泽诚不顺眼,故意让他难堪。她越来越难受,不想再纠缠下去,拉着江圣卓的衣袖:“快走吧。”
江圣卓还没什么反应,齐泽诚却不乐意了,再一次拉住乔乐曦:“乐曦……”
江圣卓看着乐曦拿纸巾捂着大半张脸,再看着齐泽诚,一下子火了:“你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齐泽诚开口解释:“江先生别误会,她是我女朋友。”
乔乐曦被他的话吓了一跳,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他,一脸的不可思议。
江圣卓不怒反笑,一张三月桃花脸迎风招展,却没半分暖意:“她是你女朋友?哈哈……”
乔乐曦恼了,瞪了齐泽诚一眼:“神经病吧你!”
说完转身就走。
齐泽诚本想跟上去,却被江圣卓的眼神制止住。
上了车,江圣卓也不着急开车,半侧着身子,戏谑着开口:“您这是干什么啊,遮着半张脸,犹抱琵琶半遮面吗?”
乔乐曦白他一眼,边在椅背上蹭边推搡着他:“少说废话,快送我回家!”
江圣卓笑嘻嘻地转过身,忽然看到她露出的一截手臂,一下子敛了笑意,拉过她的手,卷起衣袖看了两眼,乔乐曦挣扎着要收回手臂。
他忽然伸手扯下她手里的纸巾,发现她原本白皙的小脸此刻又红又肿。
江圣卓皱着眉问:“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敏啊?花粉的季节早过了啊!”
乔乐曦抢回纸巾,重新遮住脸,咬牙切齿地回答:“都怪刚才那个浑蛋,没事儿送我花!”
江圣卓无语:“那你还敢在那地儿待!”
乔乐曦也委屈:“我哪儿知道就那么巧,我还想着没准我对那花不过敏呢!”
话音刚落,他忽然探过来一只手摸上她的额头,手心温暖干燥,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乔乐曦还在出神,江圣卓忽然收了手,继而整个身体靠了过来,压着她的脑袋贴上了他的额头。
狭小的空间,呼吸相闻,平添了些许的暧昧和温柔,竟有些耳鬓厮磨的意味。
他的额头微凉,贴着她有种说不出的舒服,抚慰着她的躁动。
乔乐曦一动也不敢动,似乎一动就能碰触到江圣卓的唇,她抓紧手里的纸巾,本来难以忍受的刺痒也没那么难受了。
过了几秒钟,江圣卓放开她,口气不善:“医院!我看烧成白痴谁养你?!”
乔乐曦还停留在刚才的震惊中,过了半天才嘀咕着:“反正又不要你养,你操的哪门子的心啊……”
江圣卓黑着脸发动车子,刚开了几百米,乔乐曦就叫唤:“哎,错了!这才几天啊,你就不记得我住哪儿了!刚才那个路口右转,你直行干什么?”
江圣卓瞪她:“你这个样子再吃药都晚了,医院看看吧!”
乔乐曦抗议:“没那么严重,我回去吃点药睡一觉就好了!医院!”
江圣卓无视她的反抗,医院。
医院正是下班的时候,江圣卓性子急,直接跨过正常流程抓着她直奔楼上。乔乐曦边打喷嚏边叫唤:“哎,你得挂号啊,你去哪儿啊,还没挂号呢!”
到了三楼,他带着她直奔某个科室,看样子带着很强的目的性,不像是耍浑,乔乐曦也就随他了。
推开门,原本伏案疾书的男医生一脸诧异地抬起头看过来,接着笑起来:“你怎么来了,我刚准备下班。”
乔乐曦跟进来看到这一幕,眨眨眼睛,好帅的医生啊,文质彬彬的。
江圣卓一把把她推上前去:“她过敏。”
那个医生站起来,一袭白袍衬得整个人玉树临风,检查了几分钟,又问了几个问题,虽然乔乐曦现在整张脸肿得像个猪头,又打喷嚏又咳嗽还流眼泪,简直狼狈至极,却很耐心地配合着这个帅帅的医生。
乔乐曦在心里感叹着,真是一个极品啊!
检查过后确定没什么大碍,男医生边低头开药边认真询问她是否对药物过敏。乔乐曦越看越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好看,嘴角不断翘起,边左挠挠右挠挠边冲着江圣卓使眼色。
江圣卓站在旁边无言地翻白眼,顺带表示对她的鄙视。
后来男医生把药单交给江圣卓:“好了,去拿药吧!”
江圣卓看着手上的纸:“这就完了?她还发着烧呢!”
医生的视线在江圣卓和乔乐曦之间来来回回转了几遍,才笑着说:“你实在不放心就打点滴吧。”
于是乔乐曦因为江圣卓的一句话挨了一针。
乔乐曦透过门缝看到江圣卓站在门外和那个医生说了半天话,后来又听到两个人的笑声,然后便看到江圣卓推门进来。
她打了半瓶点滴,症状慢慢下去了,也有了精神,逗着江圣卓:“哎,刚才那个医生,你很熟啊?”
江圣卓在旁边无聊地翻着报纸:“嗯,以前留学的时候认识的。”
乔乐曦笑眯眯地套他的话:“很少见到医生长他那么帅的!叫什么名字啊?”
江圣卓一脸的不乐意:“我也很帅啊,怎么就不见你夸夸我呢?”
乔乐曦切了一声:“你能和人家比啊?人家是白衣天使,救死扶伤,你是辣手摧花,对了,上次你说什么来着,对!制服诱惑!”
“怎么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一无是处啊?”江圣卓的脸色不自觉地冷了几分。
乔乐曦小心地哄着:“没,这不是你们俩不是一个型的吗?其实现在你这种坏坏的桃花男最受欢迎了……快说,他叫什么名字啊?”
江圣卓哼哼了两声,对她的奉承算是满意了,才吐出一个名字:“温少卿。”
乔乐曦一脸迷恋:“连名字都这么温润如玉,真是太难得了。”
江圣卓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她,微微一笑:“其实,无论我说什么名字,就算是阿猫阿狗你都会这么评价吧?”
乔乐曦撇撇嘴,被他看穿了。
从医院出来,乔乐曦才觉得饿了,踢踢江圣卓:“哎,我饿了!”
江圣卓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慢悠悠地配合着她的步速,闲闲地回答:“你去吃温少卿啊。”
乔乐曦趔趄了一下,江圣卓及时伸手扶住,轻飘飘地睨了她一眼。
乔乐曦睁大眼睛瞪着他,一脸的不可置信:“你一个大男人怎么那么小气啊?”
江圣卓浅浅地勾着唇角,目视前方阴阳怪气地借题发挥:“对啊,我又小气,还不温润如玉,名字又俗。”
乔乐曦开始对他拳打脚踢耍无赖:“江圣卓!我饿了!你快带我去吃饭!”
江圣卓长手长脚地抵挡她的攻击,两人打了一路,直到上了车才休战。
最后江圣卓到底带她去了一家常去的私房菜馆,等吃饱喝足了,乔乐曦上了车就开始呼呼大睡。
车子缓缓停在乔乐曦家楼下时,她还没醒。
江圣卓摸摸她的额头,感觉到烧退了才轻轻拍了拍她:“哎,到家了。”
乔乐曦被吵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着他的脸一脸迷茫,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哦。”
然后闭上眼睛继续睡。
江圣卓又拍拍她:“你哦什么啊,赶紧下车回家睡去。”
乔乐曦这次连眼睛都没睁:“江圣卓,我没力气了,你背我上去吧,钥匙在我包里。”
江圣卓立马拒绝:“你那么沉,背你要收钱的,快下来自己走!”
折腾了一个晚上,乔乐曦真是太累了,倒是愿意出钱:“钱包也在包里,随便拿。”
“老子无价,你请不起!”江圣卓扯着她的头发阻止她继续睡。
她半睡不醒的,打了个哈欠,瓮声瓮气地软着口气:“江总,你别那么小气嘛,咱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还不能让你背我一回吗?你看你哪回落了难找我救你我没去啊,我们做青梅竹马的,不就是讲究个互相帮助吗?”
江圣卓内心狂喊:你哪回救我没从我这里捞个盆满钵满啊!
江圣卓一边腹诽一边认命地打开车门绕到副驾驶去背她,碰上这么个小女子,他也不得不认输。
知道趴在江圣卓的背上,她才露出大尾巴狼的本性,揪着他的耳朵问:“小卓子,我是不是一点儿都不沉啊?是不是?是不是啊?”
念着念着又睡着了。
江圣卓一愣,哭笑不得。
他背着她上电梯进门,最后把她放到床上。
一碰到床,乔乐曦就自动自发地缩进被子里,一脸满足。
江圣卓看着她沉沉地将脸埋进枕头里,才收起一脸的嬉皮笑脸,面无表情,嘴角微沉。
当年他年少顽劣,不知道花粉过敏会那么严重,本来只是闹着玩儿的,谁知道后果那么严重。
当有人匆匆忙忙地跑来告诉他乔乐曦不舒服的时候他还没当回事,等他来到教室看到趴在桌上浑身又红又肿的乔乐曦时才慌了。
那个时候乔乐曦已经昏迷不醒了。
他也是像今天这样把她背在背上,医院,边看着她垂下来的胳膊上的红色斑点边自责,恨不得把自己千刀万剐了。
好在后来她没事,当然他也少不得挨了一顿打。
第二医院看她,她还没心没肺地坐在病床上笑话他。
他把药放下,又倒了杯水放在床头才离开。
刚坐进车里,就接到了李书瑶的“圣卓,我刚录完节目,你方便过来接我吗?”
江圣卓沉吟了一下:“今晚我还有事,改天吧。”
李书瑶也是聪明人,见惯了风花雪月,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礼貌地道别后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他也不着急开车,又打了个电话。
“白叔,久不联系了,最近生意好吗?”
“江少?哎哟,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您看您这话说的,您赚了我的钱,我就不能给您打电话了?”
“我何德何能赚得了你的钱啊?老爷子近来身体可好?”
“老爷子身体硬朗着呢,揍起我来一点不费劲!”
两个人打着太极,一个不往正题上绕,一个也不着急问。
“你又开玩笑,老爷子哪里舍得动你一下啊!”
“哎,白叔,听说您手下有个叫齐泽诚的技术总监?”
“是有这么个人,江少是什么意思?”
江圣卓继续打哈哈:“没什么意思,随便问问,要不我们改天出来聊聊?”
“行啊,那就这么定了!”
江圣卓转头看了一眼那个窗口,发动车子离开。
END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个上一篇下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