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癜风患者的守护天使 http://pf.39.net/bdfyy/bdfzd/180424/6188257.html第1章:夜半影手
“白元,白元……”低低沉沉的喃喃呼喊声回荡在屋子的阴暗处。
晕红的月光斜斜地漏进屋子里,月牙白轻纱拢住一张雕花柔软木床。
一只暗黑的影子手窸窸窣窣地爬上木床,白纱轻柔地被撩起,木床上躺着一个柔白寝衣的修长的身子。
影子手慢慢在木床上一阵摸索,过了片刻,似乎确定目标,拢住了这个身子的白皙的脖子。朦胧月光照在墙壁上呈现出这*影手的侧影,张牙舞爪,宛若一只蓄势待发,着急扑食的恶狼之爪。
碎碎的月光移上这白皙的面庞,舒展飘逸的眉宇之间,微微闭拢的双眼,自有一番高贵神韵的美男子。
突然影子手用力,死死地握紧这面庞下的脖子,恐怖的阴影已然陷进皮肉之间。
突然而来的袭击终于让他从梦中醒来,他挣扎着在眼前挥舞,却无法触碰影子手分毫。
呼吸越来越困难,已然无法说出只字片语呼救,青筋突突地爆出,双脚用力在床榻上乱蹬,房子的空气都被凝固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阵微风突然吹进屋子里,木床上的轻纱轻轻地飘起,房间里突然回荡着清脆刺耳的铃铛声。
不知是何原因,影子手受到剧烈的惊吓,猛然松开退缩一旁。白元立刻爬起身,仿佛虎口逃生一般,四肢并用迅速爬下床。
他手无无措地望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屋子,黑漆漆的环境,伸手不见五指,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里绝不是自己的家。
影子手似乎已经缓过来了,它不依不饶地跟在后面,正朝着白元的脚踝爬过来。
白元吓得汗毛竖起,一时竟然失去了主意,手脚无力地瘫在地上。
突然屋子里不知何处传来一声低语:“快爬去月光下,它自不敢靠近!”
白元如蒙圣旨,大梦初醒,慌张地往窗户下爬。
他观察了一圈四周,雕花木床距离窗口不过一丈远,他不敢迟疑,利索地爬到花窗下。
一缕微弱但皎洁的月光照在身上,他双手托起月光:“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我是不是在做梦?电视剧里都说如果做梦的话!那就掐自己一定会醒过来的!”
他双指朝自己脸颊上狠命一掐:“妈呀!”
脸颊上痛苦让他忍不住嗷嗷大叫:“疼死我了!我居然相信电视剧,我真是蠢死了!”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一句阴冷的声音划破屋子里的宁静。
“谁?”白元全身肌肉微微颤抖,他四下张望黑漆漆的屋子,心里暗自思量难道
那个影子手在说话?尼玛真是成精了!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小心御敌,别连累我的肉身!”
这声音似乎来自地下,白元站起来仔细盯着地面,仿佛地下藏着一只会说人话的妖怪,嘀嘀咕咕道:“肉身,什么玩意?”
半晌,地面没有回应,于是他壮起胆子,抖抖身子:“兄弟,你到底是妖怪还是人,你若真是汉子,就出来亮个相,躲在暗处算什么男人?”
低处传来一声低声冷笑:“我倒是想现身给你瞧瞧,只是如今肉身被你占了去,我只能和你说说话!”
“我占了你的肉身?”白元打了一个激灵,低头瞧瞧自己,自己身上穿着一件柔白寝衣,腰带斜斜挽着,自有一份飘逸,可是不对呀!
他吓得大声叫起来:“尼玛还给我换了衣服!我睡觉不是穿的睡衣吗?这一身算什么东西?”
“快闭嘴!你暴露了!”这声音着急地打断他。
这提醒已然为时已晚,影子手在暗处搜寻了半刻,忽听白元这声动静,立刻寻迹而来。
白元立即明白,立刻双手捂住嘴巴,瞪大眼睛盯着眼前一片漆黑的屋子,他忽感双腿颤抖,已经无法站立,只得微微侧身蹲下。蜷缩在这片惨白的月光中。
“妈的!吓得腿都软了,真他们的没出息!”
暗淡不明的月光,步步紧逼的妖怪,莫名其妙的声音,自己只能蜷缩在这片小小的月光下,如同一只可怜巴巴的待宰的猪。
“我这是招谁忍谁了?我明明在家睡觉的呀!今天是老子二十五岁生日,怎么感觉变成了末日?”
他陷入沉思中而全然不知身后慢慢袭来的危机!
他因为腿软只能蜷缩在月光中,身后一片衣角却不慎掉落黑暗的阴影之中。
这便是一个致命的弱点!
影子手慢慢爬向这片衣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力拖起衣角,往黑暗的深渊中拉拽。
白元整个人倾倒,咣铛一声,四脚朝天后脑勺着地,无力反击。
他全身抽搐,脖子间的铃铛摇晃地更加厉害,回荡的声音震耳欲聋。
“快拉住柱子!”
白元听闻立刻朝空中一通乱摸:“什么都没有呀?”
侧眼望见脑袋后似乎有一片朦胧的白光。难道这妖怪要把我拖进白光里?
这下子他的求生意念被最大限度的激发。
说时迟那时快,不行!他用尽全力一蹬腿,似乎脚勾住了一个细细的桌子腿。
他如若遇着救命稻草,双腿合拢交叉,拼尽全力勾住桌子。
影子手已经察觉白元的反抗,加大力度,将他的衣袍全部拽起,整个人几乎要拉起身。
桌子脚被白元这么用力拉拽,片刻之间失去了平衡,咣当一声整个倾覆而下。
整张桌子重重地压在白元的腹部,突如其来的重物仿佛要把肚子砸出一个坑,白元的身体承受着钻心的疼痛。
突然额头被一件冰冷的青铜重物划过,这会身体被砸出一个窟窿,鲜血直往外涌。
影子手似乎受到惊吓,竟然暂时放松力度,左顾右盼地不敢行动。
“快捡起豆烛灯,点燃它照亮全室,影妖必然无所遁形!”地下传来急促的一句轻轻的话语。
白元顾不得腹部锥心的疼痛,慌忙拾起身旁的豆烛灯,这才看清楚,这是一盏普通的古代灯具,短短的一柄灯柱,支起高高的灯盏,灯盏里残留着少许灯油,一点灯芯。
“兄弟!这玩意怎么点呀?”白元急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随之而来竟然是片刻沉默:“你只能试试这个办法了!桌子上有火折子,应该已经散落在地,你赶紧找到!”
白元挣扎爬起来,俯下身一通乱摸:“老天保佑,一定要找到呀!”忽然手边摸到一卷草纸。
“就是它,快捡起来!”
白元立刻拾起,踉踉跄跄地将豆烛灯点燃。
他紧紧地握住这盏短短的灯柄,如同握住生命灯火,生怕这点希望会消散。微微颤颤地朝着屋子晃了一圈,影子手竟然真的消失不见了!
豆烛灯绽放出短小而微弱的光芒,与众不同之处的是点点灯芯竟然是淡蓝色,时下并无风头,灯火却飘忽不定,更为渗人。
白元脑海里浮现*火二字,此时此刻他感觉自己被诸多*怪围绕,手里还拿着一盏招*的灯火。
白元只得吓得捂住嘴巴,生怕呼吸声会被影子手听见,此时此刻,他已然是穷途末路:“难道我真的会被困死在这里?就算不会活活熬死,也会血干而死。”
他无奈地抬头看着窗外,希望可以看到一条生路。
窗外巨大的芭蕉叶摇摇落落,掩着那些顺势垂下的弯弯曲曲的枯枝,这样的夜晚看来,这些花木特别骇人,偌大的芭蕉叶背后似乎藏着张嘴獠牙的*怪,而这些*怪正躲在叶子后窥视他,伺机而动。那些阴森可怕的枯枝似乎即将化作食人蛇,向他匍匐而来。
半空中的月色越来越浓重,一缕血色红霞慢慢掩盖住这轮淡月,这缕红霞仿佛*怪的血盆大口,几乎要将这轮皎洁的月亮吞下去。
木质的窗户突然噼里啪啦,瑟瑟作响。白元脖子上挂着的一颗小小铃铛随风摇摆。
“糟了,起风了!”
白元忽然明白了,慌忙蹲下,双脚并拢夹住,全身背对窗户,双手遮挡住烛光,不留一点空隙。他心里明白如果这灯光灭了!他就死定了!
“你反应还挺快嘛!”这莫名的声音却在赞许他。
“你居然可以知道我的想法!”
话音刚落,窗户乒乒乓乓地摇摇晃晃,房内突然风声大作,手中的豆烛灯火苗努力挣扎了几番,最终败下阵后,继而熄灭了。
这一瞬间,房里死一般的寂静,空气瞬间凝固了。
白元一时之间吓傻了,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手脚呆住了。
“为今之计,快往月光下躲!”声音再次提醒他。
白元深感大祸临头,末日即将来临。三步并作两步,直往窗前跳,偏生不巧此时忽而脚下一滑,直接摔个四脚朝天狗吃屎。
脚下竟有亮晶晶的一块玩意,此时白元的脚踝已然被影子手握得死死的。
难道我真要被这种妖怪弄死!我的人生还没开始,怎么就结束了?
这时他的眼角闪现一道醒目的亮光,这大概就是救命的一线生机。
他顺势低头捡起脚下的这块玩意,竟然是一块明晃晃的八角镜子。他灵光一闪,若有所思凝视天际的那轮即将被吞没的明月。
镜子,月光,反射?一个主意逐渐形成。
他连忙摆好角度,将红晕的月光引入房中,对着脚踝照射。
一团黑迹受到惊吓,立刻松开手掌,如同黑蛇爬行一般,窸窸窣窣蜿蜒迅速退去。
白元眼看有了转机,吓得飘散四方的*魄又飞回来了,继而壮起胆子,破天荒站起身,拿着镜子对着黑暗发狂大喊:“老子管你是什么妖精!你想要老子的命,你就来试试,大不了玉石俱焚!”
他额头青筋暴出,额头那个大窟窿猛然撕裂,鲜血沿着脸颊滑落,直接滴在镜面上。他此时此刻已经欣喜若狂,毫不在乎额头的鲜血,任凭鲜血肆意流淌。
滴滴答答豆子大的鲜血先后坠落在镜面,然而镜面并未被污染,血液居然逐渐消失,原来是接二连三地融入镜面里,八角镜面竟然颇受鼓舞,突然主动吸收微弱的月光,绽放出无限耀眼的光芒。
“把你的鲜血涂在镜子上!”这次是兴奋的声调。
白元将鲜血涂满镜面,镜子散发灼热的金光,道道金光仿佛一把把穿肠破腹的利剑,直直地穿过影子手。
房内回荡着撕心裂肺地惨叫声,一团暗黑的火焰在房中飘荡。
“镜子的烈焰正在毁灭影子手!”
红晕竟然正在散去,这轮弯月露出皎洁明媚的月光,窗外的芭蕉叶停止摇晃,直挺挺立在窗前,弯曲的枝条也直勾勾垂落眼前,屋里屋外恢复了平静的黑暗。
终于胜利了!白元大喘一口气瘫在地上:“得救了!我活下来了!”
忽然又转念一想,还有个莫名的声音还未破解,他急促地问道:“那个……说的那位,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你!”
“我还没精神分裂呢!这里也明显不是我家,似乎是古代的屋子!”
“你姑且一猜我在哪里?”这陌生的声音在屋内回荡。
白元摸摸脖子间的铃铛:“我这还猜不出,我就是猪了!你是这颗铃铛!到底怎么回事?”
“你现在的确是在易安山庄,我家是捉妖世家,我是这里的大公子赵筠,我也不知怎么了!你的灵*突然占了我的肉身,我的灵*被你挤到这颗护身铃铛了!”
白元猛地摇晃脖子上的铃铛,躁动不安道:“放屁!捉妖世家?易安山庄!你一定躲在什么地方偷窥操控这一切!这是不是啥生存游戏!摄像头在哪里?”他爬起来四处张望。
“兄台!你再这么胡搅蛮缠胡说八道,我可不管你死活了!今晚你可差点没命了,你还在滴血!”
白元撩起宽敞的袖子擦擦额头的窟窿,血渍沾染衣袍一大片,格外刺目醒眼,这一切残酷的现实让白元冷静下来。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现在还是年吗?”
“你是不是惊吓过度,不停地胡言乱语。现在是南楚仁宗皇帝盛元年间。”
皇帝,南楚?白元惊恐地发觉自己是穿越了。白元明白为今之计只能冷静下来弄清楚一切问题,只好服软问道:“本人大名白元,是来自年的未来人类,刚才听你说妖怪什么的?到底什么情况?”
“兄台你脚下的这片中原国土乃是南楚之地界,南楚中原自开天辟地以来,诸多名山大川聚集天地之灵气,孕育出无数千奇百态的生灵。”
“千奇百态的生灵?就像刚才那样的妖怪?这世间有这么多妖怪吗?”白元心有余悸地按着自己的伤口。
“妖怪乃是气息,在天地之间无所不在。原本天地之气幻化而出的妖怪大部分隐居山林,却也有出来危害人间的,但是还有一部分是凡人怨念太深而入了妖道。而捉妖师也就孕育而生了,各家捉妖师皆以消灭天下妖邪为己任。百年前我们赵氏祖先因帮助皇帝立国,成为声名显赫的捉妖世家。之后赵氏退居山野建立易安山庄,时过百年传到本人身上。”
“这么说你还是富二代,不对,是富N代了。那我岂不是穿越到了富贵人家,就等着花钱了。等等你是捉妖师,那岂不是就要打妖怪,就比如今晚这*手,我这种菜鸟岂不是分分钟gameover!”白元已经开始脑补害怕地发颤。
“你的话语倒是蛮特别的。只是一般妖怪畏惧我的法力,是不敢近我的身。今晚如此凶险,只怕我的*魄易位无力还击,被妖怪察觉,便趁机兴风作浪!”
白元惊恐地摇摇头道:“依你的意思,今晚还只是头盘,以后妖怪陆续有来?”
赵筠点赞道:“你的比方十分恰当,一点就通嘛!”
白元怒斥道:“我呸!我还成了妖怪的菜不成!难道是在我自己的时空猝死,但是命不该绝,灵*飘来这里!你赶快想办法让我*魄归位,不然我的时空的人看到我的尸体凉透了,非把我埋了不成!那老子就冤枉了!”
赵筠发出深深的叹息道:“我倒是想回归我的肉身,只是当下我也毫无计策,如今看来,只能从长计议!只是这首一,*魄易位之事不可随意被人察觉,不然易安山庄必然妖孽作祟,死无葬身之地!”
白元瞪大眼睛想看透眼前一切现状:“人家穿越享福的,我直接穿来一个妖怪遍地,步步惊心的地方!”第2章:锦鲤灵兽
漫长而陌生的一夜终于熬过去了,天幕刚刚褪去夜色,微微晨曦温柔地笼罩着苍穹下这一片偌大的庄园,昨晚的激烈战斗,血腥场面已然不复存在,世界又变得安宁。
这是一座典型的江南园林,精致无比的亭台楼阁,大小不一,奇形怪状的假山之间有一股涓涓细流穿过石隙,也许是寒冬腊月,庭院的花木纷纷凋零,光秃秃的枝头在院子里寂寞摇晃。
庭院当中不偏不倚的中间位置正是一处独立小院。推门而入乃是曲曲折折的游廊,廊顶竟然紫萝烂漫,藤蔓遮天蔽日地垂下,一株株小小的紫花在枝头含蕊待放,廊尽便是主厢,正是一处华美锦阁,此处便是易安山庄大公子赵筠的处所。
易安山庄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捉妖山庄。百年前,西夜古国以妖术对抗中原南楚十万*队。南楚皇帝广召天下能人异士,赵氏祖先以高超捉妖术大败西夜,赵氏因而成为声名显赫的捉妖世家。
可是不知何故,这样显赫的家族突然隐居于乡野之间。世间众说纷纭,易安山庄的庄主被妖邪所诱,杀尽无辜百姓,最终身败名裂。亦或是皇帝不容易安山庄存于世,屠杀剿灭之……
不管如何,易安山庄已然在这里安居了几代。上一代庄主赵希之无故病死,年仅六七岁的独生子赵筠继承山庄。他年少有为,法力高超,收尽天下作祟的妖邪。
一位年约十来岁的小童走到主厢来,轻轻推开朱门,嘴里嘟囔着:“今个真是奇了!大公子竟然日上三竿也未起身!”
小童探出半个身子,往房里探查情况,唯恐吵醒赵筠:“大公子,您可起身了?”
白元生怕被人看出端倪,早已将昨晚的战场清理干净。又赵筠指点一番后,他给自己简单的包扎一下,才止住血。
床榻上传来颤颤巍巍的答应声:“还,还没,我还想多睡一会,你们待会再来。”
小童见大公子回话,不敢多言,赶忙退出,抽身离开。
白元这一夜哪里敢轻易入睡,眼睛瞪得大大的,一直干坐到天亮,鸡叫了一两声,才微微合上眼,半宿思前想后自己到底是怎么来这个遍地是妖怪的地方?哪里敢沉睡,只是依靠在床角浅睡了这么一小会。这不,小童一嗓子,吓得他差点*都没了,整个身子哆哆嗦嗦地裹在被子里,全身肌肉抽搐。
“瞧你那点出息,那是我房里的小童安乐。”赵筠嘲讽道。
“赵筠你可醒了!我可吓得一直不敢合眼。”白元忽然精神过来,却又无精打采道。
“不敢合眼?刚才是谁被安乐给吓醒的,整个人差点没滚下床去。”
“赵筠,你能不刺我吗?我可是一直担忧我们两人生命安危啊!你还在这里幸灾乐祸的!”
“待会下人还是会进来收拾的,你可要小心应付。”
白元一咕噜坐起来道:“遇到啥事情,你倒是暗中指点指点我呀!”
天已经大亮,白元这才顾上的瞅瞅自己这幅新身子,生的瘦弱白皙,一幅俊俏飘逸的面孔,端的一个文质彬彬,儒雅秀美的易安山庄大公子。
“瞧你这身体瘦不拉几的像个赵筠,长得真像弱不禁风的女人。”白元抿嘴偷乐。
“胡说,我的外表一向是世人称赞的。”铃铛里传来一声哑笑。
赵筠一向以易安山庄第一美男子自居,哪里听得这样的嘲讽之言,心里颇为不满。
赵筠大公子端的是一个美男子。生下来的时候便是一个白滚滚的小团子。肤白貌美一身贵气,笑起来咯咯咯地露出两个小酒窝。可不知道为啥才生下来没多久突然得了一场大病。父亲赵希之让他单独养了一阵子才缓过来。这一场大病倒是不减他的美貌,易安山庄的奴仆提起赵筠大公子先不提他捉妖的本事,反倒先说生的那是活脱脱一个大姑娘的样子。
白元轻轻拨弄着脖子上的铃铛:“被你嘲笑了一夜,总算让我抓住你这个自恋狂的缺点了。”
“小白,你现在可是和我合为一体了,可不能互相伤害。”
白元心里只觉得怪怪的思量这小白,这不是狗的名字吗?我怎么成了他的宠物了!
“小白这名字不好,听上去就像是小白脸,我一堂堂正正,如假包换的男子汉……”白元挺直身子,拍拍胸脯:“我可不是你似的,长得像个大姑娘,又自恋自大的……”
赵筠却全然不顾白元絮絮叨叨碎碎念了半天。
“依我的道理,小白你一直平白无故待在屋子里,全然不似平日了勤恳的我,若是装病,大夫一来便要露馅,不如你今晨在院里随意走走,称倦不出院门。”
“我装作你在院子里瞎晃荡,他们不会察觉我的异常吧!”
“这几日院里伺候的仆从全是平庸之辈,断然不能轻易察觉。”笃定的声音突然停下,似乎正在思索:“还好刘策他们出了远门!”
“那些玩意呢?”白元紧张地询问,他最担心的还是那些群魔乱舞,这万一瞎晃荡,好死不死地遇到了要吃人的妖魔*怪。
“别紧张,青天白日的,妖邪没这么容易接近。”微弱的声音带着点点安抚,亦或是点点嘲弄。
白元爬起床,在柜子里挑了半晌,古人的衣袍甚是难穿,又是衣襟,又是长袍……只不过赵筠不愧是大公子,衣袍皆为华美之物,五彩锦缎,绣花丝绸一一俱全。他换了一身毫无饰物的淡白色长袍,接着对着镜子扭来扭去,扭捏造作了好一阵子才罢休,刚才仆从送进来的香炉香味袭来。
这衣服的品味像个娘们,屋子里还焚香,整个一娘炮。白元心里嘟嘟囔囔一阵子。
“少废话!赶紧出门去溜达!”赵筠有些不甚耐烦了,全然一幅大少爷发号施令的口吻。
他慢慢推开房门,探头探脑往四处张望,屋外的阳光刺进眼里,这形象活像一个贼眉鼠眼的盗贼,而不是风流倜傥的大公子。
确定四下无人后,白元才放心地舒口气。
“这就是古代的阳光,我仿佛重新投胎了!”白元此刻一扫昨晚的阴霾,在游廊之间大步踏着,仿佛全世界都在手掌心。
在铃铛君赵筠心里,此时此刻高傲的用着自己肉身的白元就像一头五彩斑斓的公鸡,两只翅膀开开合合,高傲地仰着头在院子里踱步。
此刻心满意足的白元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碰着后脑勺了。
难道又是妖怪!
他吓得跳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跳了足足两米远。
他这才敢转过头来一瞧,竟然是游廊上垂下来的一枝修长的紫萝花藤。
赵筠嘲笑道:“刚才还是一只高傲的大公鸡,现在倒像鸡飞狗跳。”
白元慌忙整好衣袍:“赵筠,我说你能少说话吗?安安分分地做你的铃铛吧!”
白元走过紫萝长廊,来到中庭,这里仆从皆在清扫庭院中满地的落叶,他们纷纷向白元施礼:“大公子!”
白元慌忙点头致意,见了人就赶紧点头回礼,这脑袋就像小鸡不停地啄米。
中庭乃是一片溪流,水中生长着密密实实的水草,水底涌出咕咕噜噜巨大的水泡,水体是深绿色,近乎黑色,想来应该是水藻而致。
白元赶紧避开人群,坐在溪旁的山石之上,心情极好:“有个手机拍个照片,发个朋友就好了,再配上文字今天天气晴朗,我来到河边……,最后来个定位—南楚易安山庄。这样的点赞率一定超级高。哈哈哈”
“你再打什么*主意?”
白元心一紧,一下子回到了现实。
“赵筠,我们还能好好做朋友吗?你现在就好好做一只铃铛,守好自己的本分吧!”
忽而白元深感一点异物落在头顶。
他抬手摸了一阵,抬手一瞧一坨青黑色的玩意。
耳旁忽而传来咕咕咕几声杂乱无章的声音,似乎是飞鸟在头顶上飞来飞去。
一对浅白色的小翅膀落在白元的肩头。
“鸽子?难道刚才是鸽子在我头上拉屎?”
白元气恼地推开鸽子,撩起肥大的袖子擦拭头顶。
脖子间的铃铛随着他身体摇动而摇晃不止:“你这气质换了我的肉身也不像我,如今连鸽子也识的。”
“赵筠,你可别得意,在外人看来,就是鸽子在赵筠大公子头顶上拉屎!”
“别总说粗话,多不文雅!”赵筠仍然咯咯笑。
转眼间,又飞来两只鸽子,几只鸽子不像偶然经过,反倒是认识赵筠,停止飞行,故意停在半空,朝着赵筠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鸟语。白元这才看清楚三只鸽子脚上皆绑着一条五彩缎带。
赵筠突然严肃正经起来,朝着鸽子轻声唤道:“你们是刘策派来的吗?”
鸽子扑腾几下翅膀,高兴地点头。
“刘策说什么?”赵筠追问道。
三只鸽子脚踝上的五彩锦缎自动解开,慢慢飘于空中,一寸的宽度,一尺的长度,缎带上密密麻麻的文字从缎带中飞出来飘浮于空中。
白元眼睛瞪得大大的,一时之间找不到什么话形容眼前看到的这一幕。
在外人看来,就是赵筠正在和一群鸽子说鸟语,然后鸽子脚上飞出一大堆文字。
这些文字与平常的不同,歪七扭八,倒像是蝌蚪文。
白元暗想:只怕是他们传达信息的暗语。
赵筠指挥鸽子道:“你们去吧,告诉刘策,大公子已然知晓。”
鸽子得令迅速飞走,等白元回过神来,它们已经如同离弦箭一般疾飞,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扑腾掉落的几根羽毛慢悠悠地落地。
白元低头询问:“赵筠,啥情况?”
赵筠沉默了半晌,淡淡地道:“无大事,只是我的亲信刘策送来的口讯。”
白元懒得多问,抬眼望去,这片绿湖之上飘着一只小舟。
赵筠忽而开口询问道:“你想不想泛舟湖上,观赏这湖上艳丽风光。”
白元心里一算计:还是坐在小舟,飘在湖中心没有谁来打扰才好。
他点点头,扶着假石,坐上小舟。
可惜此刻并无半点微风,小舟之上又无船桨。
白元正犯难呢!赵筠发话了:“你瞧船头有一条小红绳,你把它解下来,绑在手腕上,对着小舟说去湖心。”
白元立刻遵命,这红绳一取下,小舟果然摇晃了几下,往前缓缓游荡。
他屏住呼吸:这倒是第一次念咒,不知道成不成?
念了一句:“往前。”
小舟居然径直往湖心划去,船舷下的水浪波痕轻轻划开,一簇簇的水藻突然纷纷往两边摆动,眼前分出一条水路。
白元心情极好:我也会用法术了,此等美事我回去可以吹上一年了。
他闭上眼睛,摇晃着脑袋,嘴里不自觉地哼着小曲,小舟轻轻摇曳于水中央,波纹随风而荡,微风拂过脸庞,岁月如此静好。
湖中水草一条条浮出水面,从浅到深,诸多水草却纷纷纠缠一块,分不清彼此,一道道暗红色穿梭其中,湖面渐渐弥漫着一股不安定气氛。
突然白元感觉小舟似乎有些轻微摇晃,他双手扶住船舷,仍然闭目养神,身子随着小舟一起摇摆,只当是作摇篮的场景,做着回去后的美梦。
等回去了,我非要和那帮兄弟说说我这段奇遇记,搞不好出本自传啥的!我就成名了,名利双收!如若不行,我就带点玩意回去倒卖,立刻发家致富。白元越想越美,咧开嘴咯咯笑,两个小巧别致的小酒窝浮现。
白元手腕上的红绳不知何时垂入水中,一道浅红色光芒跳起,立刻被另一道暗红光芒吞噬。
他忽觉得手腕被什么拉着往下用力,他懒洋洋地睁眼一瞧。
就这一眼,差点吓得眼珠子没掉下去。
“我的妈呀!什么东西?”他大惊失色。
一张血盆大口正张得巨大,上下两排坚硬锋利牙齿亮闪闪,红绳一头缠绕在这两排牙齿间,牙口里还残留些血迹斑斑的肉屑,两个大窟窿里的眼珠子正瞪着他。
他定睛一看,湖泊里竟然成为一片血海,浓郁的血腥味窜入鼻子中。
几只浅红色鲤鱼残骸浮在水边,它们被咬食的只剩下骨头,鱼肉被活活撕扯掉。
而凶手正是咬着红绳的这只足足有三尺大鲤鱼,它的半截身子潜在水里。硕大深红的眼珠子死死盯着白元,仿佛看见了一只美味的猎物。
白元下意识揭开手腕的红绳,关键时刻红绳却怎么也取不下,鲤鱼妖却似乎受到激怒,它跃动越发得厉害,身子越跳越高,一身坚硬暗红的鱼鳞咯的他生疼。
白元慌忙往船里爬,嘴里不停地咒骂:“赵筠,你不是说白天没有妖怪嘛!”
赵筠慢悠悠道:“那锦鲤是我家养的灵兽。”
白元着急地道:“你家宠物还怎么攻击你呢?”
赵筠解释道:“一定是红绳不慎落入水中了,其灵性被锦鲤察觉,这锦鲤尚未驯化多久,野性难定。灵绳唤起了它们的野性。”
白元气急败坏往另一边船舷靠,鲤鱼妖已经衔着红绳往船上涌。
“快想办法,让我解开绳子呀!”
“无解!”
“什么?”
“此刻想快速解开必须用法术心念解开,你哪里会此等心术?”
“你是不是想害死我呀!然后灵*死了,你的灵*就*归肉身。”
赵筠还来不及答话。
巨大的鲤鱼妖已经大半身子爬上小舟,两边鳃闭闭开开,它对于眼前的美食已经失去了耐心,张开的嘴巴恨不得整个吞下白元。
白元手腕上的红绳已经深深陷进皮肉里,手腕皮肉被红绳勒出了道道伤痕。
鲤鱼妖朝着白元手腕咬去,白元立刻翻身爬开,小舟太小,他距离鲤鱼妖锋利的牙齿不过两尺的距离。
他突觉得手腕疼得厉害,低头一看,手腕一大块白肉已经被咬掉,鲜血从血管里淌出。昨晚的额头大窟窿好不容易才止住了,这下子手腕直接来一口,白元又气又恼。
“妈的!要是咬破大动脉,我直接流血而死了!”
他一只手狠狠地握着铃铛:“赵筠,这是你家的妖怪,你一定知道怎么消灭它,你若打歪主意让我去死,我就把铃铛先扔进鱼肚子里,大不了玉石俱焚。”
赵筠淡定地答道:“你若真听我的,你就跳进水里!”
“放屁!我跳进水里,不就是进了它老巢,还不如直接进它嘴里!”
赵筠风轻云淡地应声:“生死只在你一念之间。”
白元瞅瞅小舟下水藻密集缠绕河面,河下深邃看不到尽头,似乎有十丈深,看上去是更为可怕的地方。
“如今在这里是死,下去也是死,不如下去一搏,老子今天就听你一回!”
鲤鱼妖朝着他奋力咬来,他纵身一跃,整个身子直接沉入水底,手中的红绳突然断裂。
小舟整个被倾覆,鲤鱼妖到手的美食就这样逃走,它勃然大怒直接钻入水底。
白元只会一点水性,在水里浮浮沉沉了一刻,四周全是异常柔软无比的水草。
“早知道应该学会游泳!”
赵筠着急道:“快用水草包住身子!”
白元立刻将钻入水草丛中,自己这下子直接被裹得死死的,哪里也走不了,水草越缠越紧,他越来越呼吸困难,全身被刺痛皮肉外翻。
鲤鱼妖寻着白元的血腥味游过来,朝着他发疯嘶喊,咬着水草,没多久鲤鱼妖的白肚子被水草给隔伤,皮肉外翻,内脏肠子纷纷流出。
片刻之间,这柔软至极的水草居然将鲤鱼妖给吞噬了,只剩下一滩被活活扒下的鱼鳞和一堆铮铮白骨。
白元被眼前场面吓昏,脑袋又越来越沉重,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这骇人的水草渐渐爬向白元的嘴巴,如同一条条深绿的蛇,钻进他的嘴里,腹中。在他肚子里肆意爬行,内脏似乎要被吃光了。
远处似乎传来喧闹的呼喊声:“大公子,大公子……”第3章:挚友现身
白元不知道自己躺了几天,只觉得昏昏沉沉,每天要么就是躺着昏厥,要么就是起身不停地呕吐。
白元在鲤鱼池遇险的消息传遍山庄,身负重伤,不省人事。大夫奴仆前后忙碌地伺候了大半个月,山庄里人人担忧大公子的安危。一下子谣言四起,什么即将妖乱天下,群魔乱舞。什么易安山庄即将遭逢大劫,山庄也要覆灭。遇到危机之时,总有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
“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再也不吃鲤鱼了。”白元迷迷糊糊地*咒发誓。
赵筠轻轻呼唤道:“小白,快醒醒,刘策快来了,你可别再说胡话了!”
白元这才睁开眼:“刘策是什么东西?鲤鱼,水藻?”
“这水藻的效力也就半个月,别装了,你该醒过来了,”
白元听了这句,混沌的脑袋彻底清醒:“你根本就是预谋的吧!”
赵筠一句轻描淡写道:“这么生龙活虎,看样子效力已过,已经恢复正常了。”
白元气恼地跳起来,脑子里明白了一切道:“你根本就是引诱我去湖中心,让那只怪物来咬我,你是不是就想着我被咬死了,你好拿回肉身,赵筠,你想得很美好,现实很残酷,是爷们就别玩这一套,我就在这不耐烦了,早就想回去了,谁稀罕你的肉身!”
赵筠无奈笑笑道:“你何必发火呢!让你受这一遭,一来是想测试我身边的环境是否已经发生变化,那鲤鱼妖收服之后一直非常温顺。”
白元挑眉道:“你的意思是这里越来越不安全了?”
“目前的确如此,一来我们*魄移位,山庄妖孽横行只怕有着某种联系。二来我的一位挚友即将返回山庄,他一向心细如尘,我怕他会察觉*魄移位之事。”
“这么说刚才送信的鸽子是不是送来你挚友的口讯?”
“不错,他名唤刘策,乳名竹郎。他的父亲乃是我父亲的亲信,所以他自幼陪伴我在易安山庄长大,对我了如指掌,又博古通经,无所不知,只能让你受伤,神志不清,才不易被他察觉。”
“整个一个书呆子嘛!既然是你的挚友,为何不让他知道真相?”
“如今遭遇飞来横祸,敌人可能潜伏于我们身边,事情不明朗之前,最好保持沉默,不然可能竹郎也会被牵扯进来,遭遇不测。”
白元尴尬地点点头,这才平复下来道:“看样子,你还是个重情重义的兄弟。赵筠,你放心,我不会破坏你的计划!”
赵筠沉默许久:“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
午后,白元昏昏沉沉眼神模糊不清,半醒半睡躺在床上。门口的帘子被轻轻撩起,微微清风轻柔拂门而入。似乎有什么人进来了,像是天上的星辰一般的光芒附体的仙人。
白元迷糊之间,门口似乎站立着一位相貌异常俊美的男子,眉宇清秀淡雅,头上束着碧绿色的玉冠,比起飘逸的赵筠似乎更有一份儒雅之气。
他右手微微垂下,原来是手执一管翠绿长笛,另一只纤纤玉手撩起窗前白纱。
刹那间,四目相对。那是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如同两颗明媚的星辰,举止投足之间宛若一块温润的璞玉。白元忽然反应:这便是刘策—心细如尘七窍玲珑的竹郎。
刘策:易安山庄有名的书呆子,多奇谋,善谋划。他是赵筠父亲赵希之亲信的儿子。从小在易安山庄长大,幼年就被派来保护赵筠。他做事沉稳,思虑周到,总要帮赵筠处理麻烦。自幼赵筠调皮捣蛋,全是他解决的。长大后,更是立志阅尽天下书册,为赵筠出谋划策降服狡诈的妖怪。
刘策弯腰揖:“大公子,听说你遇袭,如今可好了?”
白元慌张点点头:“已经痊愈!”
刘策点点头仔细端详白元的身体,又瞧瞧被白元丢在桌上不愿下咽的苦药:“听说大公子是被妖怪入侵皮肉。按照医书所讲,大病之后还需时常进补,冬虫夏草等是必不可少的,还需……古书常说讳疾忌医害处便是数不胜数……”
白元脑袋都要说炸了:竹郎刘策真是一个文绉绉的书呆子无疑。不停给我吊书袋子,一句话都听不懂就像只蚊子嗡嗡飞来飞去。
“刘策,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白元实在忍不住了打断他。
刘策回到道:“事情办得顺利,故而提前返家,而且半月之后便是大公子您的生辰宴,我自然要及时赶回筹措。”
白元心里嘀咕:靠,原来是赵筠这小子要过生日了。到时候我死的会更快!
刘策突然警觉地扫了一眼室内,室内一尘不染,井井有条。
白元紧张地额头冒汗,虽说自己把屋子打扫了一番,唯恐留下蛛丝马迹,可是刘策的警觉只让他哆哆嗦嗦。
刘策突然发问:“这屋子竟然如此整洁,全然不似平日里大公子懒散之状。看样子这阵子安乐他们倒是勤恳的。大公子您终于明白了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的道理了!”
白元点点头道:“是……是的!”心里忖度:妈的,早知道赵筠这么懒散,我就不特意清理现场了,真是画蛇添足。
刘策突然目光凝聚于桌前:“大公子,这里的那盏烛台呢?”
白元赶忙按照赵筠的吩咐答道:“前不久我点灯之时不慎沾水,导致它失效,只好弃之不用了。”
刘策坐在床沿上,身体靠近白元,盯着白元道:“我一回来便听得他们的风言风语,大公子何故去了湖中心,我们上次收服锦鲤之时,已经将消除了它的戾气,可是为何会性情大变,如此野性难驯?”
白元不敢直视刘策质问的语气,他仿佛可以听到自己心跳。
白元暗自冷汗道,这小子好犀利,一上来就直奔主题,还好赵筠教了我如何应答。
“我想去湖中心看看鲤鱼驯化的如何。锦鲤可能尚未驯化成熟,居然袭击我。”
白元心里毛毛的:赵筠叫我说这话,就不怕这个厉害的书呆子去调查鲤鱼妖吗?
刘策直直地看着白元,那眼神看的白元毛毛的。
“大公子行事应当谨慎小心,如此莽撞才受了这场罪,你怎么独自一人前去鲤鱼池,应该……也罢了,再多说无意。”
你说的还少呀!白元辛苦地扭动脑袋,脖子间的铃铛瑟瑟作响。
刘策突然停下,继而发问:“大公子,你的铃铛何时变成如此模样?”
糟了!赵筠没教这话。
白元脱口而出:“它不是一直这样吗?”
刘策挑眉继而想追问。
白元慌忙做疼痛状,双手扶住额头嗷嗷嗷直叫。
刘策见状起身道:“既然如此我先退下了,大公子好好休息。”
刘策转身离去,白元喜上眉梢,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赵筠,看样子我们暂时糊弄住刘策了!你家竹郎刘策可真是个婆婆妈妈的书呆子,有时不知所云,有时直入主题。他那语气倒是像你的长辈,和他对话真是要长十个心眼。”白元长叹一口气。
“可没这么简单,我自幼就没有成功欺骗过他。不过我这件事情这么匪夷所思,他一时之间应该也不易察觉。”赵筠语重心长道。
赵筠所居的庭院隔壁是一处幽静花圃,一杆青藤如同瀑布垂下,一泻而下垂落四方。满地绽放血红艳丽的月季,万物凋零的冬日月季开得如此饱满娇贵,可见照顾之人的心思。一位红衣石榴裙的姑娘正手执木勺舀起一汪清泉浇灌于身旁花丛,花簇随风摆动,如同一条血色江河。几片落红随风掉落泥土上,这位姑娘疼惜拾起花瓣,手中抚摸呵护。
“锦瑟。”
这姑娘转身一笑,那笑容如同满地的月季,满脸纯净无暇,如同一块无暇璞玉,又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在微微阳光下轻柔绽放。
锦瑟,易安山庄的一位婢女,一位立志成为捉妖师热忱的姑娘,她并无姓氏,也不知为何成为一名弃婴,十九年前的一个冬日被丢弃于山庄大门外,庄主赵希之收养了这个孩子,却对她的身世闭口不提。至于锦瑟这个名字原是襁褓中留下的书信中记录的。她对赵希之自然是感恩戴德,自幼跟随大公子赵筠左右,殷勤伺候。
“策哥哥,你回来了!你见过大公子了吗?”
“已经去问过安了,同他说了几句话。”刘策温柔地答道,笑容中满是疼惜。
“真的吗?他醒了吗?这几日我前去伺候问安,大公子都是昏昏沉沉的,眼皮都没睁开过。不过策哥哥前去问安,一定又是教训了大公子一番,扰的大公子头更疼了吧!整个山庄只有你敢教训大公子了。”锦瑟调皮地说道。
刘策眼露愁容:“我只是去和大公子说说话!我这次回来总觉得大公子似乎有些不一样。”
锦瑟好奇地问:“怎么了?”
“他这次和我说话一本正经的,平日里他总是懒散不愿过多解释,被鲤鱼灵兽袭击此等丢脸之事,他必然要遮遮掩掩东拉西扯不愿对答。这次他似乎是对于我的提问有备而来。”
“策哥哥,和你说话总要加倍小心。大公子应该是还未完全复原,无力与你周旋。”
刘策垂下眼皮,蹲下轻轻抚摸手里的花瓣:“失去法力的灯台,鲤鱼妖劫难,一尘不染的屋子,一反常态的话语。大公子有种不平常的气息,一种似乎很熟悉却又很陌生的气息。”
锦瑟提起水桶无心一句道:“既然你心思如此沉重,不如去查查鲤鱼,也许可以解答你的疑问,只是策哥哥你怕水。”
刘策灵光一闪,有了一个主意,笑了笑道:“自然有人不怕水的。”
锦瑟一听,鼻子抽搐了一声道:“哼,那位大少爷臭讲究,让他下水,他非说那是下人干的。”
刘策眨眨眼睛:“还须我们去请他才行!”
锦瑟跟着刘策走出花圃,踏着弯弯折折石路,石路尽头是一座长长窄窄的石桥。
石桥上竟然有一座小亭,一位翩翩公子正在亭中作画。这小亭是个可以观望庭院景致的好地方,四周并无高大花木遮挡,小桥流水阁楼尽收眼底。
他凝神聚气,提笔泼墨,一盏茶的功夫,他已经做画完毕,微微抬头。
眉宇之间傲气凌骨,浓眉大眼,眼神深邃地似乎要刺穿一切。
这便是张阅微,张家唯一存活于世的传人张家大公子。
天下捉妖世家不胜枚举,各家各本事,但是唯一得到过皇族重用正明的只有赵张两家。
两家隐于世,一起退居草野之间。赵家于秘境之中留下易安山庄,而张家早已败落的一无所有。降妖除魔延续百年,张家却落得人口凋零,只留下张阅微一人,他的父亲张亦君当年也与赵筠的父亲赵希之一起长大,张亦君本来才华横溢,法力超群,前途不可限量,本来是大家众望所归重振张家门楣之人,可惜二十几年前无故身亡,英年早逝真正令人闻之无不叹息,而赵希之不忍好友遗孤张阅微幼年便无人照顾,便带入易安山庄与儿子一并抚养。
传承百年光辉的张家单单落在张阅微一人之身,这位自幼在易安山庄长大的外姓大公子自有自己的一份凌人傲气与尊贵。只可惜家道中落,无父母之呵护,又是寄人篱下,与众星捧月的易安山庄正主大公子赵筠相比,其中的心酸不为外人道也。
“刘策,你风尘仆仆赶回来未曾梳洗便赶来我这,可是极为不雅,古人云……”张阅微头也不抬冷冷讽刺道。
“张大公子就是这么迎接远途回来的家人吗?”锦瑟愤愤不平地问道。
刘策示意锦瑟打住道:“你可见了大公子?”
张阅微颔首,眨眨眼睛道:“前几日瞧了一回,不死不活地那么躺着,不知哪里来的闲情逸致非要去惹那些鲤鱼妖,惹下这场祸事,成了山庄里大家茶余饭后的笑姿。此次事件可要成为我们自负完美无瑕赵大公子人生污点了。”
锦瑟倒是十分激动愤恨大喊道:“您是怎么说话呢!我们大公子躺在床上,你还幸灾乐祸呢!亏得你们一起长大,二十多年的交情。”
刘策拿起张阅微笔下的宣纸,扬了扬:“我们的张大公子可不就是嘴硬心软,瞧瞧这画的全是他的心思。”
锦瑟凑上前一瞧,几只活灵活现的鲤鱼仿佛即将跃水而出,跳入的眼帘。
锦瑟吐吐舌头:“嘴硬心软的鸭子。”
张阅微眼睛都直起来了:“你们家的下人就是被你们惯坏了,才这么没遮没拦的。”
刘策慌忙拦住撩衣袖要出拳的锦瑟。
刘策转身瞧着张阅微:“出事这些日子,你有何发现?”
张阅微摇摇头道:“这些日子我忙着和大夫说话,倒是顾不上调查。何况调查这种事本来就是我们心细如尘七窍玲珑心的竹郎最擅长,我何必抢行?”
刘策谦虚道:“竹郎再会调查,也需要张大公子一锤定音。”
张阅微瞧着一脸从容的刘策:“你才回来这么一会,就有主意了?”
刘策颔首道:“重回原地,那里是一切的开端,我们就去那里调查!”
三人信步来到鲤鱼池,湖水依然波澜不惊,软软的水草在水底摇晃,红色鲤鱼的身子不时穿过。
刘策探探身子,试探地望着湖水,神情紧张而小心翼翼,这波澜不惊的水纹对于刘策来说,如同一头洪水猛兽即将吞噬了他。
张阅微拍拍刘策的肩膀道:“这大概是你最大的弱点了。也不知道韬略过人的你为何落下这个弱点?”
刘策苦涩地笑笑道:“天下生灵百态,世间的浑浊之气幻化出了妖物,妖物是层出不穷的,杀不完赶不尽,最好的办法就是改变它们的心智,所以赵家设立了这个鲤鱼池,鲤鱼池乃是易安山庄豢养抓获的水中妖魔之地,将这些危害世间的妖怪祛除妖性,蜕变成守护山庄的灵兽,这如今却变成这个样子,如何是好?”
锦瑟补充道:“只有亲自下水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里水性最好的也就是张大公子您了!”
张阅微淡定地眨眨眼睛:,道“如今水底妖魔*怪横行,我这么下去是必死无疑的。”
锦瑟白了他一眼道:“贪生怕死的胆小*。”
刘策慌忙制止锦瑟:“我们张大公子乃是张家传人,可不是浪得虚名,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
张阅微淡定回话道:“不下水自然有不下水捕鱼的方法。”
刘策心领神会道:“锦瑟,快去张大公子房中取他的那只杆子来。”
锦瑟领命,片刻取来一只细长的鱼竿,这只鱼竿并无异常,平时日只见张阅微将它挂在墙上,不见他使用,他也更不许仆从碰。
张阅微拿在手里,锦瑟好奇地问:“锦鲤妖那么凶悍,你的鱼竿如此细长,会不会轻易被折断?”
张阅微气定神闲地道:“以柔克刚,没听过吗?”
张阅微将鱼竿伸进水中,用力搅来搅去,水里的平静被他打破,这架势不像是钓鱼,倒像是拿着根杆子在水里玩闹。
半晌过后,他轻轻右手一拔,鱼竿水里的那头倒是缠绕着蠕动的水草,墨绿的水草沿着鱼竿往上爬,仿佛千万条绿色小蛇窸窸窣窣地向他们袭来。
刘策立刻飞过来,怀中掏出一根红色长绳,系在鱼竿上部。这些千万条水草遇到阻碍,无法前行悻悻地趴在原处。明媚阳光照射下,这些水草现了真身,竟是一些长长软骨身子的无脚的爬蛇,满身皆是尖锐的长刺。
锦瑟惊呼道:“这些都是什么呀?”
刘策若有所思地答道:“古书所载这是多年前祖辈们收复的草蛇,祖辈驯服了它们,让它们沉睡过去,之后草蛇只存在于书册之中,如今竟然苏醒了!”
张阅微点点头道:“赵筠昏睡的时候,我去检查过他的伤口,查阅书册之后,联想是这草蛇所致,如今让这草蛇做饵,刺探水中的鱼群到底变成什么模样?”
站立一旁的锦瑟摇摇头道:“可是鱼群哪里会轻易上钩?”
张阅微突然眯着眼睛若有所思地看看锦瑟。他一把拉过锦瑟,将锦瑟紧紧拥在怀里,掏出匕首朝着她的手掌划过。
一片鲜红的血液滴在鱼竿上,还没等锦瑟反应,他已然将缠满草蛇的鱼竿抛入水中。锦瑟被张阅微突发的举动吓坏了,气鼓鼓站在原地。
他们等待了片刻,血腥味开始在水中弥漫,一群鲤鱼妖闻到气味,鼓着气朝鱼竿游来,密密麻麻的草蛇纷纷大喜,扭动身子滑入水中,将锦鲤妖们团团围住,三下两除二,吃得精光,水中传来一股恶臭的血腥味。
残留的鱼肉刚浮上水面,几条草蛇立刻泛上湖面,立刻将鱼肉吞噬。
“看来锦瑟你的鲜血还是蛮诱人的!”张阅微调戏道。
一具具白骨泛出水面,张阅微摇摇杆子,勾住一条幸存半死不活的小鲤鱼,一把抓上水面,它躺在岸上呼着气,垂死挣扎。一同勾上来的还有几条软软的草蛇,离开了水,它们显然失去了活动力,死死地挨着地面,不敢移动半分。
刘策蹲下,仔细检查了一番它的伤口:“看样子这些鱼群是近日里狂性大发。”
他用竹笛一段轻轻挑起草蛇:“这些草蛇身上竟然有沙石,这些东西应该不属于鲤鱼池,难道这是它们苏醒的原因吗?”
张阅微点点头道:“看样子山庄最近发生了许多不为人知的变化,咱们应该去找赵筠商量一下。”
刘策突然陷入沉思中,张阅微回头看着盯着地面草蛇,鲤鱼妖和怯懦的锦瑟,眨眨眼睛:“别浪费啊!锦瑟姑娘。这些妖怪可是好东西。”第4章:生辰宴会
天凉入夜,白元在房里足不出户躺了一月有余,依照他自己的觉悟,他是在床上躺尸一般躲了一个月。他坐在床上百无聊赖地发呆,思考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情,命里有此一劫。
是没有扶老人过马路,还是贪心捡了钱没交给警察。
难道这是老子的前生?还是老子得罪了哪路神仙?
白元就快把脑袋想破了,他气愤地揉揉脑袋:“算了,这里有吃有喝,被人当爷一样伺候,日子可真是悠哉悠哉!”
突然一阵香气钻进鼻子,似乎是诱人可口的饭菜香。
房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大公子,您就寝了吗?”
白元一嘀咕:“这是谁呀?”
赵筠低语道:“是我家的婢女锦瑟。”
白元慌张回话:“快睡了,你啥事呀?”
“我做了点吃的,想给大公子尝尝。”
白元吞了吞口水:只是个婢女送吃的来,应该无碍,老子天天喝苦药,又是吐苦水,肠子肝脏都要吐出来了,这回有点好吃的,应该受用。
“进来吧!”他脱口而出。
“笨蛋,锦瑟不是一般婢女,他们一定……”赵筠来不及阻止。
锦瑟已经推开门,踏进来了,手里提着一个几层青瓷方格食盒,身后跟着两个影子。
张阅微,刘策。怕什么来什么!这两个祖宗。
白元这回可是悔断了肠,贪吃误事。
刘策上回已经打了个正面,至于这张阅微,他装睡的时候偷偷瞄了一眼,又听赵筠介绍过,才不至于认错。
他假装镇定道:“你们怎么也来了?”
张阅微径直坐在木椅上,锦瑟将食盒放在桌子上,依次打开取出盒子,刘策挽着竹笛站在桌旁。
这几大神佛摆好架势,这是要扒了我的皮了!白元心里念叨。
张阅微戏谑道:“瞧你这记性,每年我们易安山庄赵大公子盛大的生辰宴之前,我们都要陪你过一个小生辰,只有我们三人,今年你病了,既然我们也不是旁人,就商量来你房里陪你过。”
白元点点头,心里打定主意:只能见招拆招了。
锦瑟扶起白元,将他牵至桌旁。
他端坐于椅子上,看着桌上的食盒。盒子的美味佳肴依次排开。
锦瑟一一介绍:“鲜鱼食丝脍,香草碧涧羹,竹笋焖花肉。”
白元侧眼一瞧,五色俱全,忍不住食指大动,夹了一块花肉,不肥不腻入口爽滑,鱼肉鲜美可口,唇齿留香。
锦瑟见之大喜,又给白元盛了一碗羹,白元先尝了一口,鲜味瞬间灌入五肺六脏,这些日子的疲劳恐惧一扫而空。他一高兴,咕噜咕噜喝光了。
锦瑟满足地笑笑:“大公子慢些,想来你的身体好很多了,胃口这么好,我今天文火熬了一天了,食材可新鲜了……”
张阅突然打断道道:“锦瑟的厨艺越来越好了,赵筠以前还说吃腻她做的菜了,看样子还是很中意嘛!”
锦瑟一听狠狠地瞪了张阅微一眼,刘策淡然地看着众人道:“大公子,我们去过鲤鱼池了。”
这书呆子永远都是喜欢煞风景,连口吃的都不让我好好吃。
白元边吃边回道:“如何?”
张阅微得意地点点头:“我们调查了一番,近来山庄妖气太盛了,异于平常,不过我们已经替你报仇了。”
白元疑惑问道:“报仇?鲤鱼妖不是已经死了吗?”
锦瑟兴奋问答道:“还有其他的鲤鱼妖,还有那些水草,就是草蛇。策哥哥说是古书里记载的妖灵,如今复活了。”
“你们杀了它们?”
张阅微与刘策互看了一眼:“对,它们就在这呢!”
白元顺着众人目光看着眼前的菜,心中大惊:“你们别告诉我这些菜?”
锦瑟点头道:“对呀!鲜鱼食丝脍就是鲤鱼,香草碧涧羹便是取了草蛇,竹笋焖花肉,花肉即是蛇肉!张大公子说这些食物补身子的良品,百里难寻的珍贵食药。”
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涌上心头,白元胃里翻江倒海,吐了一地。
锦瑟着急地拍着他的背部:“早说了不要做这些给大公子吃了!”
张阅微幸灾乐祸地看着道:“前年除夕我们的赵大公子不就是这么捉弄我的,这叫做一报还一报,当时你还言之凿凿换做自己一定会欣然接受。”
白元气急败坏道:“你们是要我的命呀,合伙折腾我。”
刘策皱眉道:“你们别打趣了,我们还是说说正经事吧!大公子,你知道山庄里哪里有沙漠的沙石吗?我记得小时候似乎与你一起见过。”
白元扶额慌忙扯谎道:“这么多年了,我都记不清了。”
这小子这么奸诈,再被他盘问下去,八成要露馅了,还是转移话题。白元心里暗自思考。
“你们怎么抓住这些玩意的?”
刘策撩起手中的竹笛,眨眨眼睛道:“是我下水抓住的,让锦瑟划破手指将它们引出来。”
白元点点头道:“一定是惊险万分,真是多谢你们啦!”
张阅微拉拉白元的衣袍:“我们几人当中最喜欢做这种惊险的事情莫不如是你了,你这次直接玩出伤了,亏得日日自负乃是天下美男子,又自称神佛保佑,这会挂彩了吧!”
刘策接着抢话道:“还记得大公子自幼就是如此顽皮的天性,幼年有一次半夜你心血来潮要去祠堂,非拉着我陪着,最后大病了一场,也在床上躺了大半月。”
没想到这个长得像女孩秀美的赵筠竟然是个顽皮好动到处惹祸的赵筠。白元暗自觉得好笑。
不知不觉,四人已然聊了半宿,尽说了一些幼年的趣事,白元只是点点头,不敢轻易答话,心里却也了然清楚,这三个小子虽然身份有别,但是亲如兄弟,情深义厚,而这个锦瑟丫头却是一直伺候三位公子长大,实质乃是三人爱护的妹妹。
到了后半夜,白元称困,众人才告辞散去。
白元刚躺下,赵筠终于开口了:“只怕刘策已经发觉了异常。”
“这话怎么说?刚才我们两边会谈进行地很愉快嘛!”
“刘策足智多谋,与他对话必须步步为营,就如刚才你已经犯下致命错误。”
“什么?”白元回想了一番,没有任何发现。
“刘策幼年不知道遇到何事,特别惧水,他根本不可能下水捉妖。至于他讲的那些幼年故事虚虚实实,皆是套你的话。”
“那怎么办呀?”白元紧张地答道。
赵筠晃了晃道:“再这么下去,你非得露出马脚,明日我的生辰宴,你将我绑在手腕上,我摇一下,你就接受,摇两下,你就拒绝,摇三下,你就装死。”
白元一边解下铃铛,一边嘟囔:“其实我今日看他们与你感情深厚,对他们有啥好隐瞒的,而且你故意闹出鲤鱼池这出事,根本瞒不住吧!”
赵筠意味深长地答道:“小白,鲤鱼池这场祸就是引导他们主动去调查,我一直觉得那片湖水就是我们开端,而且如果他们一旦冒然得知,这消息必然不胫而走,给别有居心的人或是妖利用,到时候你的*魄不复,我的肉身殒灭。”
白元暗自佩服赵筠这赵筠真是一个表面玩世不恭,实质思虑周全的家伙。
赵筠突然发声:“佩服我就好好听话,别给我出幺蛾子!”
白元气恼地答道:“你居然可以听到我的心声。”
“你那点龌蹉的小心思,谁稀罕知道,要是可以和你思维统一,法术运用自如就好了。”
刘策三人并肩走着,刘策叹气摇头道:“刚才大公子所答破绽百出,性情大变。”
张阅微不以为然,晃了晃手里的一枚小小的白水晶:“我刚才拉他袖子时候,用探妖水晶触碰了他的身子,如若他是妖怪幻化的,白水晶必然有反应,可见那是如假包换的赵家大公子赵筠。”
锦瑟点头小心翼翼附和道:“也是只是大公子病的糊里糊涂的。”
张阅微一挑眉戏谑道:“哟,小丫头片子第一次赞同我的意见。”
“呸,我只是相信大公子。”
大家各自回房,刘策躺在睡榻上睡得昏昏沉沉,眼前似有似无出现一座诺大的阁楼,楼里依次排列各色牌位。
两个顽童稚子蹑手蹑脚地往黑漆漆屋子走,这两个孩子正是年幼的刘策和赵筠,刘策脚下突然出现湍急的水流,伸手不见五指的耳边突然出现两个身影低语絮叨。
水势越来越高,小小的刘策半截身子,嘴巴,鼻子逐渐被泡在水里,身旁赵筠脚底一滑摔进水里,哇的一声,没有回应了。
刘策吓得惊慌失措,大公子不见了,他自己呼吸越来越困难,四肢在水里拼命地挣扎,溅起无数的水花打在脸上,可是自己似乎即将被水花吞噬。
突然一只大手将自己提起来,似乎是父亲的面孔:“策儿,你们不应该来的,你没有保护好大公子,大公子二十五寿辰之时有大劫,你要好好保护他。”
刘策突然从梦中惊醒,他惊得一身冷汗,坐起身子喃喃自语:“这个梦做了十几年了,现世却不曾经历过,昨晚假意试探大公子,他却全然不记得祠堂,大病只是我向他念叨了十几年的梦境。”
他披着外衣,拿起竹笛,走至窗口,推开窗户,呆呆地凝视天际片神秘而深邃的月色道:“似乎是庄主赵希之去世后,这个梦就缠绕着我,如今情境是噩梦成真还是心魔作祟,难道我多心了?”
一个小厮突然敲门而入,刘策接过他手中的信件,这一封从千里之外的塞外寄来的信函,他打开查阅一番,字迹是清秀的蝇头小楷,眼睛突然一亮:“此事我会亲自转诉大公子。”他撩起手里的竹笛露出狡诈的眼神。
清晨,白元起了个大早,呆呆坐在床榻上打着哈欠。
一则他担忧地难以入眠,万一被山庄的人识破,他非得被这些人扒了皮,丢进鲤鱼池喂蛇。
二则一大清早屋外为他准备生辰,仆人们进进出出,喧闹的很。毕竟山庄的老辈全都不在了,大公子是唯一的主人,二十五岁的生辰自然可以搞得隆重些。
安乐早早进来给白元穿上新衣,他就像个木偶被仆人们摆弄,里三层外三层的喜气洋洋的新袍子。脖子上又挂了不少神神怪怪,奇特图案的玉器锦缎。此时的他活脱脱一个任人摆弄的过年木偶,全身穿的大红大紫,目光呆滞地看着四周仆从忙忙碌碌。
不知多久他被牵引着,随着仆人,信步走了许久来到石块岸边,眼前竟然出现一片水光潋滟的湖面,一只小舟横在眼前。
鲤鱼池劫难让白元心有余悸,不敢轻易上船,只是这湖面极为宽阔,望不见尽头,看样子这湖是山庄的后湖,不知源头是哪里?
锦瑟迎上来,款款牵着白元的手,白元这才放心,跟着她身后走上小舟。
没过多久,小舟停在一座水榭之前,这是一座水上亭台,水榭简单别致,却十分宽敞,上面喧闹无比,挤满了今日前来为易安山庄大公子赵筠庆祝生日的宾客。
一群老狐狸,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白元心里毛毛的,感觉被锦瑟拉上断头台,这些老狐狸都是一幅幅笑里藏刀的阴险状。
这座亭台之间摆放许多桌椅,其上摆满了各色瓜果珍馐美食,白元紧张地手掌心冒汗:如今上满汉全席,我也吃不下呀!
诸多熟悉的面孔纷纷起身,向白元鞠躬道:大公子。
锦瑟牵引着白元于正中间坐下,他装模作样地清清嗓子道:“嗯嗯嗯,你们坐吧!”
这些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入席,席间欢声笑语,白元却如坐针毡,只是象征吃了几口。
刘策,张阅微坐在白元右侧,刘策依然沉默不语。
今天真是奇了!这两神人居然没有出来搞事,看样子刘策还真是尊泥菩萨,一般不开金口。
张阅微倒是和两旁侍女,一众亲眷嘻嘻笑笑,根本无暇顾及上头坐立不安的白元。
这就是个浪荡的富二代嘛!白元心里絮絮叨叨。
锦瑟低头在白元耳畔低语:“大公子,各家族送来的生日贺礼已经准备停当,您是否过目?”
白元早就和赵筠对过流程了道:“赵筠不才,劳烦各位叔伯长辈前来为我这小辈庆生。”
人群中起身答道:“大公子年纪轻轻就出落的如此优秀,老庄主地下有知也会欣慰的!恰逢今日盛景,我等带了些薄礼来,请大公子笑纳。”
锦瑟走向水边拍拍手,声音刚落,波澜不惊的水面突然波痕微漾,上百只大红莲花从四面八方涌来,刹那间,密密麻麻红莲花包围了这间水榭。
锦瑟指挥仆人一一捞上,端来于白元细看,白元这才看清原来此乃一尊尊莲花座,莲花座雕刻栩栩如生,仿佛活过来一样。再定睛一看,朵朵莲花真的在摇摆花瓣,花瓣娇滴滴得摆动。
这大概就是赵筠说的给这些莲花木雕施了法术,莲花木雕也就活过来了,寓意是托福献礼。白元瞧着放眼望去满湖的莲花,心中不禁觉得暗自好笑:这和我们那里的*节祭拜*神才用这玩意,看样子这里人把赵筠你当做*来祭拜呢,你的生日是*节呀!
白元瞧着眼前这里莲花座上琳琅满目的礼物,各种从各地搜罗而来的奇珍异宝。
锦瑟一旁解释道:“八宝伏妖镜,凝气丸……”
白元暗笑真是什么奇珍异宝都有,不知有没有长生不老药来两粒。
左瞧右望眼睛都看花了,刘策,张阅微等人伸长了脖子看着他。
按照生辰套路,他一定要当场打开几个礼物,让大家开开眼,然后表示喜爱,才能表达对大家的谢意。
他扫了一眼桌子上堆满的莲花座,皆是些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宝贝:见都没见过,到时候打开了,穿帮了怎么办?保险起见,还是挑选一些简单通俗易懂的玩意。
一尊莲花座其上放着一只精致小巧的漆盒,漆盒像是西域雕花质地,透着一股邪魅之气。漆盒上挂着一张浅色笺纸,透着幽香。
这东西应该没啥杀伤力吧,像个娘们的玩意。
“这是何物?”
锦瑟取下笺纸,轻声念起:“赵府筠郎亲启,筠郎生辰,不甚欢喜,特选此物奉上,以表心意,丽姬上。”
看样子真是个娘们送的礼物。白元暗自感叹,赵筠的女人缘不错嘛!
“锦瑟,这是什么礼物?”先问好,省的到时候大家让我解说就糟糕了,白元脑筋转得飞快。
“这是塞外的丽姬公主特意送来给您的生辰贺礼,听说在他们塞外最近偶得祥瑞,为表秦晋之好,公主亲手装于木盒之中,供于佛殿之上,香烟缭绕,锣鼓喧天,百姓竟相观看,七七四九天之后便送入易安山庄,呈给大公子您。”
祥瑞?听上去是个好东西,还在菩萨面前开过光,值得看看。
白元手里的铃铛摇晃了一声,这表示赵筠许可打开。
白元立刻得令,示意打开。
盒子一掀开,一团盘旋的小白蛇正卧在里面沉睡。
白元背脊一阵恶寒:天啊,一个堂堂公主生日礼物居然送来一条蛇。这里的人大脑都是什么构造?
刘策撩起手里的长笛,饶有兴趣问道:“此等祥瑞真是有趣,古书上也不曾记载,大公子取出给大家瞧瞧吧!”
白元偏不上当,不肯动手。
刘策对着锦瑟打了个眼色,锦瑟直接将盒子递到白元手里。
小白蛇眨眨眼睛,似睡非睡,迷迷糊糊的。圆滚滚白花花的身子盘旋成一个肉蒲团,全身光洁无比,毫无花纹,一股透心的寒意涌上白元的心头。
赵筠摇晃了一下,白元只好接下盒子,手里微微颤抖,手掌心直冒汗。
张阅微突然大喊道:“祥瑞醒啦!”
小白蛇似乎被这叫声吓坏了,猛地睁开眼睛盯着白元。
白元与一条蛇来了个四目相对,小白蛇赤红色眼球圆咕噜地瞧着白元。白元直接吓得手一哆嗦,啪的一声,盒子跌下去。
这一瞬间,百元觉得末日似乎来了。
这条小白蛇突然展开脊背上两扇小翅膀,腾空而起,飞至白元的脸前,眼睛咕噜咕噜转着,它的脸蛋似乎快要贴上白元的脸颊。
突然小白蛇张开嘴巴,白元吓得连忙撩起肥大的衣袖遮脸,一团唾沫喷向白元的脑袋。
白元吓得往后仰,一咕噜椅子往后倾倒,他如同一只球直接从椅子上滚下去了。
小白蛇见此状得意洋洋在半空舒展翅膀,咕咕咕地大喊,似乎正在炫耀自己的杰作。
一时之间空气凝固了,大家不知说什么好,突然一个孩子大声笑起来,席间宾客皆笑得前仰后翻,张阅微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只嚷着让婢女揉肚子。刘策一口茶水喷了一地,锦瑟着急地扶起白元。
白元踉踉跄跄按着桌子才爬起来:“我非宰了这个破玩意!”
“全部住手!”一声响亮的声音传来。由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