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这一刻,沐浴着阳光,嗅着草香,脚下是踏实的土地,我才感到了生命的真实。虽然我的腿没有了力气,快爬不动了,我的翅膀已经张不开了,但能够死在这块草地上,我也满足了,至少我还能晒晒太阳,看看蓝天。
初秋的风轻轻吹着,一些小蚂蚱蹦蹦跳跳的跑过,我的孩子们,愿你们永远快乐!蟋蟀在草窠里断断续续的叫着,这一刻我也不讨厌他们了,在过去的十多天里,我连蟋蟀的叫声都听不到。我的朋友,你的弹奏简直是天籁之音!
一想到那天早晨我就有一万个后悔一万个如果。如果我不飞出草地,如果我不···但不论有多少如果都没有用,如果终究是如果,不会改变现实。
那天我醒的很早,我像往常一样,在草叶上喝了一些清澈的露水,吃了一些最甘嫩的草叶。我快乐的蹦来蹦去,我的大长腿充满了力量。我舒展开翅膀,向着太阳飞去。
可能是我高兴过了头,可能是我的翅膀太有力量,我飞出了草地,落在了路边。我看到一双穿着运动鞋的大脚落在我身旁。我吓的赶紧跳开。可那双大脚竟向我追来,我害怕极了,没命的跑!我想张开翅膀去飞,可我的飞翔在那双大脚的面前竟是那么的渺小。
我的奶奶曾经和我说过,孙悟空一蹦十万八千里,但跳不出如来佛祖的手掌心。那时候我不相信,十万八千里,足以跳出六界,跳出轮回,怎么会跳不出如来佛祖的手掌心!
那时候我渴望像孙悟空一般,能够一蹦十万八千里。
虽然我一直没有学到像孙悟空一样的本领,但我的大长腿,我的翅膀,是我们这块草地最有力的,这块草地没有一个蚂蚱比我蹦的远,比我飞的高。
但这一刻,我却感觉自己是多么的渺小。我拼命的蹦,我拼命的飞,我想摆脱那双大脚的追逐。可是,那双大脚始终落到我的身旁。“扑通”、“扑通”,地动山摇,我看到那双大脚把一个山大的石头踩在脚下,踩的稀碎。
这一刻我相信了,孙悟空一蹦十万八千里,但逃不出如来佛祖的手掌心。
我害怕极了,我越想飞越飞不动!我越想跳越跳不远,我太没用了!我一直以为我是一个英雄,以为我是最勇敢的蚂蚱,可是这一刻,我吓破了胆。面对那双大脚,我是多么的无力。没有面对危险,我们永远把自己想象成英雄,而真到了那一刻,我们却都是胆小*。
我傻傻的呆在那里,还没来得及蹦跳,一双大手摁住了我。我使劲的挣扎,使劲的挣扎,我使出了吃草的力气,可是,一点用也没有!那双大手捏住了我的翅膀,我想飞展不开翅,我想蹦却借不到力,我的双腿在空中蹬来蹬去,却一点用也没有。
我绝望的停止了挣扎!
那双大手拿过一个瓶子,把我往瓶子里塞,我刚挣扎了两下就被塞了进去。那是一个透明的矿泉水瓶,里面还有一些水珠。我在草地上看到过这种瓶子,还喝过里面的水。我蹦了两下,撞在透明的瓶身上,脑袋有点晕,七荤八素的,力气用的太大了。
我连同瓶子,被塞进了一个包里,包里黑乎乎的,几乎什么都看不见。我在瓶子里,被晃来晃去,再加上缺氧,快要晕了。过了不知道有多久,包被打开,我连同瓶子被拿了出来。
“砰”,瓶子被放在一个桌子上。透过透明瓶子,我打量了一下四周,几面白色的墙,还有一面是窗户,窗户上放着一个花盆,里面种了几株辣椒树,上面结了几个小辣椒。我曾偷吃过辣椒,咬了一口,感觉舌头像被火烧。
瓶口的盖被打开了,瓶子倒了过来,我连滚带爬的被甩出瓶子,掉进一个纸箱子里。那是一个快递箱子,草地旁的垃圾桶边上经常可以看到。新鲜的空气钻进我的身体,我大口的呼吸着。很快,箱子被封上了口,粘胶带的声音,噼里啪啦像打雷一般。
箱子里也变得黑乎乎的了。不过比瓶子里好的是,不会晃来晃去,空气也够用。我暂时安静了下来。这一静下来,我开始害怕了。
我会被杀死吗?我不想死,我还年轻,我还没有活够,我还没有去过我们那块草地的尽头,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我得逃走。我拼命的跳跃。但没有用,我撞不开箱子。我用我的牙齿去咬箱子,但是它太硬太厚了,我那坚硬有力的牙齿,能轻松咬断像我腿一样粗的草,但此刻,却无能为力!我撕扯了半天,嘴里出了血,可连一个小口子都没有撕出来。
罢了!罢了!死就死吧!我放弃了逃跑。呆呆的趴在那里,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我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晕了过去,还是因害怕绝望亦或是缺氧让我失去了意识,就像偷喝了丢弃的酒瓶里残留的酒,我断片了。当我有意识的时候,又听到了噼里啪啦的声音,箱子被打开了。我又被塞进那个矿泉水瓶,然后被塞进了包里。
又是不知多久的颠簸碰撞,瓶子被掏了出来。光线有点刺眼。我眯着眼睛,看到的是一个孩子的脸。她也正在看着我。我有点害怕,往后退了几步。她喊道:动了动了。我不再理她,我想调转身子,可瓶子太窄,调头实在费劲。我向四外望去,看到瓶子是放在窗台上,窗台上还有一盆吊兰,长的很茂盛。看到绿色的植物,我感到有点饿了。我看到窗外的天已经黑了,一个星也看不到。
我正迷糊着,瓶子一阵晃动,我被倒了出来,掉进了一个桶里。那个桶很宽敞,除了没有光线,其它方面都比矿泉水瓶和纸箱要好的多。我一动不动的趴在那里,桶里死一样的安静,只有我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听到我的呼吸,我知道我还活着。我歇够了,感觉腿上有了些力气,我试着跳了几下。我仍然跳的很高,桶的盖子被我撞的嘣嘣直响。
逃不掉了。我心里说。又是一阵的悲伤,抽噎着我又哭了起来。它为什么抓我!为什么把我囚禁起来!为什么!是不是明天就会把我杀掉?我真的不想死!
我一点办法也没有,只有等死。
这个夜注定了万分漫长。
黑漆漆的不知过了多久,我也没有睡意,就在黑暗中呆着。仿佛过了一千年,仿佛过了一万年,又仿佛才过了一秒钟。在这个绝望的空间,我看不到太阳,看不到星空,吹不到微风,听不到烦人的蟋蟀叫。仿佛一切都停止了,仿佛是一个不存在的空间。
(二)
我被一阵孩子的声音吵醒了。我发现我还活着。桶盖被打开了,透进一丝光。我一看到光明,就往上跳。其实我是很怕它们的,如果是以往,我会往后退,但这会顾不上其它了,我不想在桶里呆着,我想跳出去,哪怕是落到它们头上,哪怕是落到它们脚下。
我一跳,孩子一声叫,我倒是把它吓到了。桶盖砰的关上了,我又陷入了黑暗。黑暗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这句话说的一点也没错。我围着桶转了好多圈,找到了从桶的缝隙里进来的一点点光明,这光明是金色的,像是我在初夏里偷吃的金*的麦穗,像是我在深秋里吃到的*灿灿的大梨子。我趴在那一丝光明中,看到我的翅膀变成了金色,仿佛成了金灿灿的战甲。
外面嚷嚷着“快走了,要迟到了”,我想,这应该是第二天的早晨了吧。以前在草地的时候,路旁也总有大人呵斥小孩的声音“快走了,要迟到了”。
之后便再次陷入了安静,什么声音也没有了。桶里变得越来越亮,我能够看清整个桶里的情况了,除了有点杂土,什么也没有。我休息了半天,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一会。感觉到身上有了些力气,我开始往桶上爬,朝着那丝光明爬去,那丝光明就像泉眼一样,我能看到金色的光不断的流进桶里。我竟然爬到了光明的源头,我在草地的时候就是一个攀爬高手。
那是桶盖留下的缝隙,我把触角伸了出去,外面是自由的天地,但我出不去。我仰着头,嘴巴贴在缝隙上,新鲜的空气让我舒服极了,甘甜,香咧,我想出去。在那里吊了很久,我太累了,慢慢爬了下来,找到那丝光,趴在那光里,这让我舒服了一些。
休息了一会,我感觉有些饿了。这才想起来我已经有好久没有吃东西了。虽然没有食欲,但肚子却依然有些饿。我想找些吃的,但桶里除了一点杂土,什么也没有,于是我懒的动弹,仍旧呆在那里。
忽然桶盖又被打开了,扔进来一些东西。我眨巴眨巴眼睛,适应了一下光线,是青草。
青草!我有点不敢相信。
我忘记了逃跑,试探着爬到草茎上,没什么问题,我咬了一口,草有点老,没有多少水分,但的的确确是草,虽然不是至上美味,但至少可以填饱肚子。我吃了起来。
除了吃,还能做什么?我逃不掉。*气,要尊严,不吃,又有什么用?没有人会在乎一只蚂蚱的尊严,也没有人会在乎一只蚂蚱的死活。被关在这里,活着毫无意义,但能活着,谁愿意去死呢?能活着,就是最大的意义吧?这个时候,谁还在乎有意义的活着。或许活着,只是活着,哪怕你觉得活的很有意义,也只不过是活着,在死亡面前,意义不意义的,一切平等。
奇怪的是这次桶盖没有立刻盖上,我抬头看了看,一双小眼睛和一双大眼睛在看我。小眼睛的是孩子,它喊道:吃了吃了。
我没有管它们,大口的吃着草。在草地的时候,这种草我是不会吃的,太老,咬起来费劲不说,没有草汁。但在这个时候,不讲究了,有的吃就不错了。我甚至有点感谢这个人了,却又想起来是它抓了我,为什么要谢它,谢它的不杀之恩吗?谢它的给我食物吗?过了一会,桶盖又盖上了,我又陷入了黑暗。在黑暗中,我又吃了一些草叶。
一吃东西,就要排泄。我从草叶上摸黑爬了下来,围着桶转了三圈,我想拉屎,但找不到地方。不管了,先拉再说。一时间,臭气熏天,整个桶里都是臭味。我是最爱干净的,平时吃的是最干净的嫩叶,喝的是最清澈的露水,哪里有排泄物,绝不会靠近半步。现在可好,脚下就是粪便,我一会也不想在这呆了。可又能怎样!
且不管这些了,就这样吧。不这样又能怎样?除了逆来顺受还能做什么?
(三)
又是早晨了,因为我又看到了那金色的光。
这是第二个早上了吧。没有人管我。我又听到了催孩子去上学的声音,之后外面又归于寂静。昨天吃了东西,我感觉精神还好。顺着草茎,我爬的很高,但并没有什么收获。我来来回回爬上爬下好多次,重复着没有意义的动作。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爬上爬下,只是不想一动不动的呆着。我忽然想起了一句话:生命在于运动。以前觉得很有道理,现在却觉得很荒谬。
夏末的天气很热。那些没来的及吃的草已经蔫吧了,看样子很快就会被蒸干。想到这个问题忽然觉得很渴,感觉自己身体的水分一点一点被蒸发,我甚至看到水雾从我的体表升腾而起,像牛奶一般的水雾。我眨巴眨巴眼睛,这应该是幻觉。
渴,比饥饿还难忍。我去草茎上吮吸,企图能够吸出一滴水。可费了半天劲一点点也没有,那草已经蔫吧的不行了。像一条死蛇软巴巴的瘫在那里。我见过死蛇,是吃了一只被老鼠药*的半死的老鼠,*死的。它活着的时候多凶啊,可死了呢?软巴巴的瘫在那里,被一群蚂蚁吃。我嫌它太脏,看了一眼就跳开了。那群蚂蚁倒是吃的愉快,还把蛇肉用它们有力的牙齿撕下来,一块一块往蚁洞里搬。我非常讨厌蚂蚁,他们整天忙忙碌碌,不是在搬运吃的就是在战争,他们什么都吃,包括自己的同类。
在我感觉快渴干了的时候,桶盖打开了,一只大手往桶里撒起了水,水珠有的落在了我的身上,有的落在了蔫吧的草叶子上,有的落在了粪便上。我赶紧爬到草叶上,尽可能的喝水。
我已经开始感谢这个人了,它不仅给我送来了吃的,还给我送来了水。我感觉它就是一个菩萨,你许个愿它就会帮你实现。我忘记了这些苦难是它带来的。忘记了,都忘记了,我的眼里只有水。甚至连粪便的味道我也闻不到了。
(四)
喝饱了水,我睡了一觉。以前我从不睡懒觉,我觉得睡觉是浪费生命。蚂蚱的一生不长,要做的事情太多,怎么能让睡觉再占掉一大部分时光。我通常在夜里迎着夜风散步,看看天上的星星,或者往蟋蟀的院子里扔块石头,谁让他一天到晚的聒噪。一大早太阳还没出来我就起床,我会喝早晨第一滴露水,吃最青嫩的叶子。露水打湿了的草,青油油的,生机勃勃。
但在这里什么都不能干了,只有睡觉是自由的。在这里,只有时间,什么都没有。于是我用大部分的时间去睡觉。我一会醒,一会睡,一会一动不动呆着,一会爬上爬下,这就是我生活的全部。即使这样,我也不想死掉。对于面临死亡的人来说,谈生命的意义是奢侈的,那都是人类假装高尚而谈的虚伪的东西,在死的面前,生便是意义,活着就是一切,还谈什么没有意义的活着不如去死!这一定是一个吃饱了撑着的花花公子在女人肚皮上假装深刻而喷出的虚伪宣言。
即使毫无意义,我也只想活着。
这应该是我被关在这里的第四天了吧。我忽然想起了妈妈,不知道她会不会想我。不想我最好,我不想她因失去我而伤心。这一点我们比人类做的好。能独立了,就离开妈妈,谁也不牵挂谁。这样即使发生了什么,也不会有痛苦。看看人类吧,小的时候会想念父母,做了父母会想念孩子,不管失去了谁都会痛苦。感情是痛苦之源。
(五)
今天应该是我被抓的第六天了。昨天又有草吃有水喝。我的食欲很好,把整颗草的叶子都吃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草茎,像个白骨骷髅。我又拉了很多屎。
因为无聊,我试着爬到桶壁上去拉便便,结果便便真的粘在了桶壁上,于是我不停的爬,不停的拉,整个桶上都粘满了便便。从桶底往上看,像一个个墙上的斑点。而我则是无聊的等待戈多的那个人。
桶打开了,我连眼皮都没有抬,趴在臭烘烘的桶底一动不动。忽然我被捏着翅膀拎了起来,我本能的挣扎,继而放弃了。我被放到了光滑的木地板上,广阔的空间让我一下子有点适应不过来,我甚至有点害怕,这是要干什么?放我走吗?
我爬了几步,抬头看了看,太低了,视线不好,我看到了窗台,沙发,桌子。我想跳到桌子上,站的高一点。我试着跳了一下,我的力气还在,一下子跳到了沙发上,我顺着沙发靠背往上爬,爬到了沙发背最顶端,现在我几乎是俯视这个屋子了。这让我想起以前,我爬到草地边上的大树上,俯视整个草地,那会我觉得我是那块草地的王者,这会我却觉得自己是个可怜虫。
我又使劲一跳,借着沙发的高度很容易就跳到了窗台上,窗外便是自由的天空,我得找个机会溜走。现在,可以说机会难得。
我没有管孩子的尖叫,努力的从窗台杂物上爬到那颗旺盛的吊兰上。吊兰垂下的茎叶,正好方便我往上爬。顺着吊兰的叶子,我爬上了窗子,可惜那有一层纱网,不然的话,我已经逃脱了。只要凌空一跃,我就自由了,我的翅膀,一定不比燕子的差,不管是多高的楼,我都不怕,我一定会划一条优美的弧线飞过这片楼,落在草地上。我草地的小伙伴,一定以为是飞来了一架飞机。
我顺着纱网一直往上爬,希望能找到一个窟窿,哪怕是一个小小的小窟窿,好让我钻出去。可惜没有。我失望了。我一动也不动的呆在那里。窗外有蝉在鸣叫,有蜻蜓飞来飞去。
我在高高的纱窗上呆了大半天,没有人抓我,也没有人理我。直到外面的天黑了,我才被那只大手丢回桶里。
没有想到的是,桶里干干净净。桶里的便便没了,臭味没了,到是放了一些草。
我真想感谢一下那个人,甚至想叫它一声主人。
那一夜我睡了一个好觉。
(六)
之后的几天,我偶尔会被放出来,就像监狱的犯人放风一般。我被放在窗台的那盆吊兰上。不过我不再往窗子上爬,因为我知道没有出口,我又不傻。我在吊兰上一呆就是一天,一动也不动。如果不仔细看,你根本不会发现我的存在。是的,我像不存在一样呆在那里,没人管,没人问,直到天黑了,才被丢回桶里。
开始的时候我还有兴趣爬爬看看,但实在没有什么可看的,看看又有什么意义呢?有什么能比的了出口能吸引我。既然找不到出口,这看便没有意义。还不如呆着。现在不被关在桶里了,我却觉得和关在桶里没有太大差别,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从桶里换到吊兰叶子上,一点意义也没有。
桶里又和以前一样了,到处都是我拉的便便。臭气熏天。以前我身上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犹如仙子。现在呢?我的衣服脏了,像个流浪汉。
我越来越没有胃口,不想吃东西不想喝水,当然,大部分时间是没有东西吃没有水喝。我只是思念远方,思念那块草地。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去。我感觉我快要死掉了。即使我不被杀死,我也会死掉。
我越来越虚弱。我强有力的大长腿跳不动了,翅膀收拢不严了。我那珍贵的薄如织女的手才能织出的丝一样的翅膀脏了,原本透明无暇的它,被屎尿染成了*褐色,我自己都厌恶自己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想到了自杀,可我好像连自杀的力气也没有了。
我只有等死。
(七)
“它快要死了,把它放了吧?”大人的声音。
“不要!”小孩说。
听到那人说要放了我,我竟然没有兴奋,只感觉是和我无关的一件事情。我的灵*已经流逝了,只剩下一个躯壳。
自由,对于一个没有灵*的躯壳来说,还有什么可兴奋的呢。我继续呆着等死。
那个孩子不同意爸爸的提议。它可能舍不得我。
第二天好像是星期六,这么算来,应该是我被囚禁的第十三天了。
“它真的快要死了,把它放了吧。”孩子的爸爸说。
“不要。”
“它得回家找妈妈,你想呀,你如果找不到妈妈了会不会着急。”
小孩没有说话。
“把它放了吧,放了它可能还能活,要不真的会死的。”“让它去找妈妈吧。”
“好吧!”小孩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一提到妈妈,连小孩都会动感情,人类就是这样。
就这样,同样是在一个早晨,我被那双大手,放到了我天天思念的那片草地上。
我已经没有力气了。挣扎着,我尽力爬行。
我闻到了青草的香味,听到了蟋蟀的叫声。早晨的露珠挂在草叶尖上,映出我憔悴的面容。我捋了捋那两只长长的触角,感觉外面的世界那么的美好!
后记:前几天早晨上班的路上,忽然想起去年夏天在路边捉了一只大蚂蚱,用矿泉水瓶装回家里,放在一个空垃圾桶里养了很多天。写下本文以记之。但愿那只蚂蚱不记恨我。
(完)
毛瀛德你竟然看完了打个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