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驼背见到陈默,先是诧异了一下,他本来已然有些后力不续,此时见了陈默,诧异中停了声音。那边伊莉娜和王睿听萧声停了,这才又往这边找过来,找见陈默。陈默见到伊莉娜,疑惑的问道:“你不是说东方涵在这么?他人呢?”伊莉娜看着两人也是疑惑了一下,随机问:“刚才吹箫的是谁?”陈默指着银发老头说:“就是他。”伊莉娜便说:“他就是东方涵。”
“啊?”陈默心中更加诧异,伊莉娜说道:“我虽然不知道这个东方涵到底有什么本事,但是肉身对他来说就是个皮囊,他换个皮囊就像我们换件衣服一般。现在他不过是换了件衣服罢了,现在东方涵这个名字,也就是个符号,本身叫什么,别人也不知道。但是他这种异常能力,现在的世界中,除了他不会有别人了,”陈默再次看向东方涵,就见他正对自己笑,笑的有些狡诈。耳边伊莉娜又说:“这个驼背不知道有是谁?刚才那个笑声就是他发出来的吧?这个人竟然也有异乎寻常的能力,虽然不能跟东方涵抗衡,但是已经足以傲视天下了,这家伙不知道又是什么来头?”
那边东方涵突然说道:“这家伙大约是吃人肉吃多了基因突变。”伊莉娜惊讶的看向东方涵。陈默急忙插话:“那你们为什么又在这里?”东方涵瞅着她直笑,陈默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只觉得眼前一花,东方涵已经在她眼前了,伸手说道:“来,先给我个签名,我就告诉你。”
陈默诧异道:“签什么名呀?”东方涵说道:“当然是你的亲笔签名,用你的手指签上便可。”“啊?”陈默更是云里雾里,想着东方涵对自己应该也是没什么恶意。于是在他手掌心里,用自己的手指画下了陈默两个字。疑惑道:“这样写了又能怎样?”东方涵嬉笑道:“写了也不能怎样,不过就是留在我手掌里了。”陈默低头看着,果然他的手掌里似乎隐有白光映出陈默两个字来。陈默疑惑道:“那上次你怎么不找我签字?”
东方涵说道:“上次找的那孩子,我看他生的骨骼清奇,样貌俊秀,挺招人喜欢的,谁知道有肺炎,我就知道那个身体用不了几日,后来那个身体撑不住了,我就换了现在这个,别看这个老头,身体倒是好得很,用个十几二十年没什么问题,你的签名就一直在这了。”陈默心中自然是一惊一乍,一头雾水。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对这个东方涵,便问他:“你到底为何在这里?”
东方涵说道:“当然是来杀这个变态。不知道多少人葬身在他的肚子里了,你难道不知道这个人?”
陈默自然诧异:“我为什么会知道?”东方涵说道:“你要是读过唐史,怎么能不知道这个朱桀?”
“啊?”陈默又是一惊,急忙转头看去,原来眼前这个人就是朱桀,满眼凶光,面目狰狞。她倒是知道这个人的。史记这个家伙就是个流寇,号可达汗王,自称迦楼罗王。有吃人食肉的癖好。此时陈默亲眼见到,心里也是一寒。毕竟敢吃人的人不多,见了吃人的人,是个人都会出身白毛汗。
这朱桀此时正冷眼盯着陈默,搞得陈默不禁想他是不是在研究自己身上那块肉好吃。朱桀这里其实是在估量突然来的这几个人到底是什么人。本身一个东方涵他已经落于下风了,此时再来个帮手的话,他必然是半点便宜也讨不到。
陈默这里被他看的心里发寒,想他不知道吃过多少人,心里也不觉愤然,便说道:“这样的家伙是早该杀了,不然我来帮你?”她问的是东方涵,东方涵且笑起来,说道:“我要杀他用得着你来帮?不过也正好让你试试手脚,这个人可不同一般人,你可要小心点。”
陈默点头道:“你会帮我吗?”东方涵说道:“那是自然,你去吧,我给你掠阵。”朱桀狰狞着脸悍然道:“东方涵,你好歹也是一代宗师,怎的却要一个小丫头帮忙。”
东方涵这里还没说什么,陈默已经笑道:“噗,一代宗师………咳……”东方涵听她笑,抬手便拿着萧在她头上敲了一下,陈默吃痛,不禁道:“咦,哪有粉丝这么对待偶像的,你这个粉丝做的不及格。”东方涵斜眼道:“做正事。”
陈默想想也不能弱了气势,于是说道:“是,东方前辈既然是一代宗师,怎么能随便跟人动手,收拾你这种人,我一个小丫头就够了。”朱桀冷然道:“好狂妄的丫头,也不知你有几斤几两,口气倒是不小。”陈默笑道:“有几斤几两,试了不就知道了。”旁边王睿紧张道:“陈姑娘,他可是江湖上出了名的恶人,武功深不可测,你跟他挑战,要吃亏的。”陈默笑道:“这不是有东方前辈在吗。”
她说着人已经飞身而起,跃到了朱桀面前。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陈默身影一动,朱桀一眼便看出陈默确实身手不凡,他看着眼前这个看似娇柔的女子,并不认识,心中反复思量江湖中什么时候突然出了这么一个晚辈高手。陈默已经出招向他袭去,朱桀当下不敢怠慢,认真应对。陈默看朱桀站在那里真是稳如泰山,凝神望去,找不到一私破绽,决定先来个引蛇出洞,一掌发力向朱桀的面门打去,掌致中途,突又改变路数向下斜切,待手掌将要击到朱桀身上,却又突的一个转身弹跳,跃至朱桀身后,抬脚踢向膝弯,这几式招数使得干净利落,虎虎生风。
朱桀却不为所动,依然稳稳的屹立着,眼看脚已踢到,他却如没看到一般,这边陈默看朱桀如此沉着,只怕有极厉害的后招等着她,这一脚便不敢踢下去,硬生生的收了回去,朱桀却在这时抓住机会一掌后撩,袭向她的脖子,陈默跃起后退开去,再寻机会。东方涵鼓励的对她一笑,说道:“放手打就是,我给你掠阵。”陈默闻言,心里踏实了一些,再次攻了上去,这次不在犹豫,上手便是一招黑虎掏心,朱桀举手架开,这边陈默一鼓作气,招式连绵而出,手下在无半点犹豫,她现在所用的招数,毫无章法可言,简捷凌厉,抛开一贯的武功套路,只攻不守,那朱桀被她一阵抢攻,再加上一个东方涵在旁边助威,他心神不定,一时间竟落了下风。朱桀不由惊奇于陈默所用的招数,竟想不出是那门那派的。
说起这中华武学源远流长,上古时武学是以兵器技巧为主,兵器中又以远程兵器为首,比如弓箭,抛掷型武器等等。对拳脚功夫并不是很重视,主要作为基本功在民间比较普及,后来随着历史发展,越到近代对兵器管制越为严格,到的元朝时期,蒙古人为了管理地大人多的中原,更是连菜刀也被管制起来,情势严峻时,竟有七户共一把菜刀的荒谬之事。所以到后期,兵器不能随身而带,连家里也不能藏,于是汉人开始在拳脚上狠下功夫,创造出一套套精妙绝伦武术技击,到明清时期,这拳脚功夫更是达到了巅峰。是以陈默虽然年纪小了点,但是只比拳脚,还是占了很大的优势,即便对方如朱桀,也不敢小觑了她。
两人拳来脚往,很快便过了数招,朱桀终归修为深厚的多,找机会还了一着凌厉的攻势,板过局面来,开始向陈默反攻,一招得手,步步进逼,陈默不久便处在了下风,东方涵知道陈默来历,自然也清楚她的底子,看陈默落了下风吗,在旁边便道:“游身八卦掌,走乾位,攻他的期门穴”。陈默随即脚步一错,一式分花抚柳,向朱桀的期门穴袭去。朱桀侧身抬腿,让开陈默的攻势,一个飞腿扫出,逼的陈默向后跃开,紧跟着一掌已经挥向陈默,东方涵说道:“拿他的曲泽”,陈默立刻变式拿他臂弯处的曲泽穴,朱桀收回掌势,眼看现在这状况,自己讨不到半点便宜,开始思寻脱身之计。
东方涵又道:“宸位,取他的左腰”,陈默依言而上,朱桀突然转身将后辈给了陈默,陈默见他不闪不躲,空门大露,有些错愕,就这一瞬间朱桀弯腰前弓,竟从自己的两腿之间发出三枚透骨钉,陈默一时措手不及,来不及让开。东方涵一时也没未预料到朱桀居然会有这样的阴招,急忙想阻挡透骨钉,这里手指一动,一股无形无影的力量打落了透骨钉,但是他出手还是稍微慢了些,一枚透骨钉贴着陈默的小腿划过,划出一血口来。就这么个空挡,朱桀立时隐入树丛后,不见了踪迹,东方涵叹道:“又给这个祸害逃了。”
陈默也不禁跌脚:“这个阴损的家伙,该怪我多事,我要不多事,他就跑不了了。”东方涵摇摇头说道:“不要紧,他现下不会离开洛阳,再找到他,就没有这么便宜了”。说着他蹲下来检视陈默腿上的伤口,见色泽鲜红,放心许多,说道:“还好没有*。”旁边的王睿见状,急忙拿出金疮药,掏出一块帕子,递给陈默,陈默接过来,挽起裤脚要涂药,王睿一看,赶忙转身,背对着陈默。陈默不禁撇撇嘴,古人讲究诸多,陈默那里一一都学的过来?
她这里涂了药,抱扎好。朱桀也逃了,眼下也没什么事了,东方涵有闲心跟陈默聊几句,问她:“你在么突然来洛阳了?怎么会事”陈默闻言道:“有人看我不顺眼罢了,我被人排挤,从陕西逃了出来。”东方涵道:“我就知道你这性格到这个时代肯定是要吃亏的,散漫不羁,做事随性,这个世界不同于你那个世界,这个世界的女人尤其不同于你那个世界的女人,你这一遭,必然要吃不少苦,哎………”陈默听着这些突然觉得东方涵亲切起来,似乎以前爷爷也长这样叹着气说自己。想着便顽皮起来,伸手便揪下东方涵几根胡子,东方涵不禁恼火:“痛啊,揪什么胡子?”
陈默顽皮道:“这不过就是个皮囊么,也会痛?”东方涵皱眉说道:“这身体便是我的身体,又怎么会不痛?你也太顽皮了。”陈默嗤笑:“你是不是古代呆久了,也食古不化起来?我跟我爷爷玩,他就不生气,何况你比我小。”东方涵气结,说道:“我不是你爷爷,何况我在这里,已经比你多活了两百多年了!做的你爷爷的爷爷都有余了。”
“切。”陈默不以为然,她觉得穿越后的年龄做不得数。
东方涵却道:“不然你就叫我爷爷,我就认了你这孙女。”陈默闻言,撇嘴道:“才不,我只有一个爷爷。”东方涵哼一声,拂袖便要走人,陈默急忙追上去,问道:“你等等,你上次领走是不说给我留了个祝福么?我几次快死了,也没觉出你这祝福起来点什么作用。”东方涵闻言道:“那是你功夫未到。”陈默诧异道:“什么功夫?”东方涵道:“你的精神力还没有觉醒,不过我今天看你听到我的萧声好像也没有不舒服?”陈默疑惑道:“是没有啊。”东方涵说道:“这就是不同寻常之处,剩下的还要靠你自己悟啊。”陈默闻言,不由道:“悟?你叫我悟什么?”东方涵道:“这边要靠你自己,别人那里能教得了你?”
几人聊了许久,王睿倒是早知道东方涵大名,只是从来没见过本人。只知道东方涵这人经常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江湖上真见过他的人也没有几个。现在乍然见到,自然是非常意外,对东方涵表现的及其恭敬。看着他恨不得上赶着给人家当随从,陈默才意识到东方涵在江湖上的影响力那绝对不是一般的强。东方涵到洛阳来是追着朱桀来的,朱桀所来为何,却不知道,东方涵却道:“你看到那夜流星雨了嘛?”陈默点点头,东方涵道:“那块陨石天近日便要被送到洛阳来了,你有空研究研究它吧。”
陈默诧异道:“研究什么?研究它的分子结构?”伊莉娜说道:“这块石头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倒是真该好好研究一下,不然这么多人全跑来抢这块石头?这个朱桀大约也是冲着石头来的吧?”这里东方涵却上下看一眼伊莉娜,附耳对陈默低声说:“这个人,你该让她离你们远点。”陈默意外,问道:“为什么?”东方涵说道:“这个人就是个利欲熏心之徒,小心她挖坑把你埋了。”陈默看一眼伊莉娜,也低声回道:“我自然知道她是个什么人。”这里说了许多话,王睿自然听的是一头雾水,什么也没听懂,几次插嘴要问,陈默便嗔道:“不懂就别问,少插嘴!”再看看天近傍午,想着也该回去了,于是几个人各别告辞,伊莉娜自是又不见了人,不过想她应该还会继续跟着东方涵,陈默问好了东方涵落脚的地方,想着下次再见不迟,和王睿一起下了山,回陈家去了。
等下山,又更王睿一起吃了饭,王睿本来是有许多话要问她,却被她搪塞过去不说,反而将自己许多事讲给陈默听。陈默和王睿聊了一阵,眼看聊的晚了,这才回去。
陈默心想才回去,陈员外这会估计又气的抖胡子呢。陈默到了陈家时,大门已经栓上,陈默撇撇嘴,飞身上了房顶,看看院子里没有人,她就沿着墙头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她住的小院是内院,有道是一入豪门深似海,她做了大家闺秀,自然是住在最深的地方。
她这里正在墙头上走着,耳中忽听一阵斥骂声,陈默心中奇怪,顺声走去,只见陈之诚的院子里,黑影中跪着一个人,陈默细细看去,却正是那日踢毽子的女子赵云柔。叱骂声是从屋中传来得,是陈之诚的妻子柳氏:“以为仗着有几分姿色,就不得了了,把个男人霸在自己屋里,成日都不见他一面,分明就是个狐狸精,专会迷惑人,现在连我都不放在眼里,居然敢出口顶撞,别以为相公宠你,我就不能把你怎样,家规一样要讲。”
赵云柔本是陈之诚的丫头,就是通房大丫头,连个侍妾也算不上,在陈家身份并不比奴才下人高,想来大约是太受宠了,招的大老婆嫉妒了,想着法子折腾她。陈默看她跪在那里,膝盖下似乎还垫了东西,也不知道跪了多久,死咬牙忍着,面上带着倔强。陈默有些不大忍心看下去,真是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陈之诚这样一个连自己妹子都调戏的混球,还值得两女人相争?只能感叹这社会制度下女人的可悲。
陈默从墙头上跳下去,走到了赵云柔身边,走进了这才看清楚,赵云柔膝下竟是垫着一堆碎砖块。赵云柔感觉到有人走了过了,抬头看去,却是陈默,她有些不解,不明白陈默怎么会突然来这边院子。陈默对她笑笑,伸手要拉她起来,少妇却担心的看了一眼屋子,陈默转头对屋子里面说道:“嫂子,我有些东西要补补,我自己不会,让她过去帮我弄一下吧。”她说着把赵云柔搀了起来,柳氏在屋子里突然听到陈默的声音,吓了一跳,随即出来看,见陈默已经搀起了赵云柔,没好气的说道:“你自己身边的丫头呢,她们是干什么的?”
陈默道:“太晚了,她们睡了。”说着拉起了赵云柔,向门外走去,少妇跪的久了,有些踉跄,神色带着不安,陈默低声对她笑道:“我好歹是她小姑子,这么点面子总还有,你不用担心。”说着也不管气的脸色发青的柳氏,拉着赵云柔走了。
等回了自己的房间,陈默身边的两个丫头,根本就没有睡,只瞪着眼睛等她,一见她进来,一个飞也似的跑了出去,给陈员外回话去了。一个赶忙上前,行礼问道:“小姐还没有吃饭吧。”
陈默摆摆手说道:“吃了,你不用管我了,找个地方给她安顿下来,她今晚住这里。”陈默指着赵云柔说道,赵云柔诧异道:“姑娘不是要我补东西吗?”陈默笑道:“我就是那么一说,你也信了,借口罢了,你今晚就住这边。”赵云柔对着她深深一福,说道:“多谢姑娘相救,如不是姑娘,奴卑今晚怕是要在那里跪一夜。”陈默对她摆手示意不用谢,一边问道:“今天怎么会事,怎么得罪她了”。赵云柔神色黯然,说道:“不用有什么事也能得罪她。”陈默叹道:“必定是吃醋是不是?女人啊,何苦呢?我那个哥哥,一定很宠你吧。”
赵云柔的神情在一次黯淡下去,说道:“奴婢宁可他不宠着,那才是福气了。”陈默看着她,想问原由,又觉得这是隐私话题,终于还是没有问。又看她忐忐忑忑的样子,虽然同情,但是对这样毫无主见的柔弱女子,她其实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忽想起那个看着没骨头一样,见了谁都上赶着巴结着的斐琛儿,危急时刻居然不顾安危来给自己送信,便觉得自己实在自视高了点。每个人每种个性的形成,总有她背后为人所不知的一面,或苦痛,或悲伤,或难以启齿,人心之事不可轻视,更不可不多想。
陈默叹道:“在我这里,你不必自称奴婢了,该怎么说就怎么说便是。”
赵云柔诧异道:“这………要如何说?”
“我!”
“我?”
陈默道:“对,‘我’,知道什么意思么?”
赵云柔局促道:“意思我懂……”
陈默打断了她,说道:“意思你懂,可你还是不明白,我就是我,不是别的,就是‘我’这个人。”
跑去给陈员外回话的丫头回来了,对陈默说道:“老爷说,今天晚了,请小姐早点睡,明天了老爷有话对小姐说”。陈默撇撇嘴,心道又该要跟自己谈心了。
陈默无奈的伸个长长的懒腰,道:“睡吧。”
李世民大*败退凉州以西,败如山倒,李秀宁马不停蹄赶至*中时,又是一个深夜,李世民得知李秀宁赶到,负伤出迎,李秀宁见到他,说道:“你现在重伤在身,还是快去休息,*师刘文静何在?马上传令下去,招*中众将议事!”刘文静眼看着雷厉风行的李秀宁,也不敢耽误,马上传令下去,李秀宁叫人送了李世民回去休息,自进了*帐,不消片刻,帐中众人齐集,自然还有一人便是柴绍。
柴绍进来时,看到李秀宁正站在桌边,垂头看着地图,烛光下,李秀宁蜜糖色的肌肤越发显得光洁润泽,身影纤长,柔软的青丝下,那张俊美的面容透着严肃。
李秀宁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抬的说道:“现在前线情势如何,一一报上来。”
柴绍说道:“薛仁杲已经带兵驻进高墌,前锋营于昨日与马三宝交战,暂守在敏泉。”
李秀宁听到是他的声音,不由抬头看了一眼,不过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看看帐中所有人都已到齐,便说道:“现下情势我还不是很清楚,所以你们把情况详细给我报上来,胜败乃兵家常事,但是输也要输的有秩有序,败也不能一败涂地,若是败得连秩序都乱了,那才是真的一败涂地。”
柴绍应了一声:“是。”
李秀宁叹了一下,沉思片刻,又道:“我从长安带来重礼,当务之急先要把这边的情势稳住,待情势一稳,我先去见凉州李轨,明日先派人去趟凉州,且试探一下李轨究竟作何打算,谁去做这个探路石?”
李轨本是凉州巡抚,天下大乱以后,他便自拥为王,一直与薛举交好,但并未与薛举联合,李秀宁此举是想拉拢李轨投向李家,但是此去凶吉难测,一个不小心,被李轨杀了献人头给薛举示好的可能性很大。众人一时沉寂,柴绍便道:“我去便是。”
天色阴沉沉的,乌云压顶。
“报……”一名探子飞奔而来,跑进了帅帐中,说道:“回禀元帅,敏泉敌*昨夜突然撤兵,北边山渠处被人堵上了。”薛仁杲眉头微微一挑:“这是为何?”
一名老将说道:“元帅,现在已经到五月了,每年到这个季节这个地方就会阴雨连绵,看着天气,只怕今夜就要下雨了。”
晚上果然下雨了,山渠在唐*扎营的地方被堵,积水积在这边,当暴雨倾盆而下时,山渠决口,决口的山水虽不至于像河水那样汹涌,却把整个*营泡进了水里,被铺被泡,柴禾粮草被泡,后勤无法引火造饭,晚间人人都没有地方宿营。
第二日天色放晴,薛仁果突然接报,唐*派出一营人马突袭右翼,薛仁杲登上了高高架起的交楼,在角楼上纵观整个局势,晨风中他看到了远处一个身影。
那个身影站在城楼上,正在俯望大地。乌黑的发,乌黑的眼眸,眼眸中带着清冷的光芒,坚硬的甲衣包裹着她的身体,紧贴着她纤柔的腰肢勾勒出一条分明的而又柔韧的弧线,身后的披风在晨风中轻扬。那种柔软和坚硬同时混杂在一起的视觉感顿时叫薛仁杲心中微微震了一下:“李三娘子!”
唐*再次出兵奇袭,薛仁杲大*连着饿了两顿,一夜未睡,连连损兵折将,薛仁杲只好下令撤*五十里先做调整。
唐*趁机拔营驻进了在了武庄,按兵不动,薛仁杲这才意识到对方不过是以进为退,以攻为守抢取主动权罢了,武庄旁有官道大路,四周开阔,中心有山林相依,是一处战略要塞。
帐中李秀宁对进来的刘文静说道:“传我的命令下去,不管薛仁杲如何挑衅也绝对不能出战,薛仁杲大*方才大胜,士气昂然,粮草又充备,此时不宜冲其锋锐。”
第十二章命运天刚刚亮,陈默就被丫鬟叫起来去见陈员外了,正如陈默所料,陈员外又开始了苦口婆心的说教,听着那一条条的理论教条,陈默不禁又开始犯困了,耳中突然听到陈员外说道:“你一个姑娘家,以后不要再乱结交人了,以前你也没爹娘,自然过得艰难,现在有了家,你就安心在家呆着,也不必去受那些辛苦。”陈默不禁抓头道:“你就不怕我给你带麻烦来啊?”
正说着陈之诚进来了,陈之诚整日在外面厮混,天亮了才记起回家,他一进门,陈员外就怒道:“你还知道回来,你死在外面就是了,这里还是你的家吗”。火力转移,陈默赶紧拔脚溜走了。
百无聊赖,陈默回了自己的小院,在小院里练功。练着练着就想起李秀宁来,满脑子都是和李秀宁在一起的情景,在哪里怔怔的发起呆来。院外忽然传来一阵低泣声,陈默心中疑惑,顺着声音找过去,声音却是来自小院墙外,陈默轻盈的攀上墙头,一看之下,却是赵云柔在哪里偷偷哭泣,陈默不禁问道:“怎么了?怎么在这偷哭?”赵云柔一惊,抬头看到陈默,掩面转身跑了,只留下一个一头雾水的陈默。陈默想起她整日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从未见她笑过,今天再见她偷哭,心中疑惑之余,更是好奇起来,想她必然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于是私下便留心起来。后来便发觉赵云柔一见陈之诚就像被吓着的兔子一样恐惶,而且看得出来她心中害怕,还不敢逃走,还得勉强硬着头皮去讨好陈之诚,陈默看在眼里有些同情,想她问了也不会说,只能多加留心。
这日她这里正在树下乘凉,就听几个丫头窃窃私语:“云柔又被叫走了啊?”
“少爷回来了。”
“少爷怎么就不索性宿在外面别回来了呢?每次回来就生事。”
“嘘,你别瞎说。”
“瞎说什么,云柔真可怜,还不如把她再买了呢。”
“可要没她,下一个遭殃的还不知道是我们谁呢。”
“哎……”
陈默听这些议论,越发心生疑惑,悄悄转身离开,躲开身边的丫头,悄然找到了外院陈之诚住的地方,刚靠近这里,她就听到一阵笑声,那是陈之诚的声音,笑的非常猥琐,然后就听到赵云柔一声惊叫。思维一向很发散的陈默脑海里马上描绘出一幅场景来,残忍变态的男人,饱受蹂躏的娇弱女性,陈默一下就觉得义愤填膺起来,听声音却是从陈之诚的书房传来的,陈默悄然靠近,沾湿了窗户纸破开一个窟窿向里面看去。
屋子里的景象竟和她的想象的差不了多少,赵云柔身上的衣服七零八落,跟没穿没有多大区别,眼角含着泪水,娇美的面容有些苍白,显得柔弱不堪楚楚可怜,雪白娇柔的身体上布满了鞭痕,跪在陈之诚的脚下,战战兢兢抖成一团。陈之诚手里拿着一截竹鞭,让人反胃的脸上带着阴冷的笑容望着地上的赵云柔,一手托起她的下颌,笑道:“啧,这样子,真是我见犹怜。”他一边说,突然一扬手,竹鞭抽打在赵云柔的椒乳上,赵云柔痛的整个身体紧了一下,面上的泪水越发多了起来。陈之诚却在这时把她一把拉了起来,伸手便撩起了她散乱不堪的衣衫,露出她雪白的玉腿,然后把她的玉腿分开,赵云柔惊惧的哀求起来:“少爷,少爷别这样,求求你,别这样。”
一股怒火从陈默心中腾了起来,一时热血冲头,她想也不多想一脚踢开了书房的门闯了进去,陈之诚听到门响,大吃一惊,刚想张口问她,陈默已经飞起一脚狠狠揣在陈之诚的胸口,陈之诚惨叫一声,飞出去重重撞在墙上,又跌落到地上。陈默走过去,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衫盖在赵云柔身上,把她护在身后,对着爬在地上哼哼的陈之诚怒斥道:“禽兽,你觉得这样挺好玩的是吧?”她说着拿过刚刚陈之诚拿在手里的竹鞭,对着陈之诚没头没脑的抽下去,一边打一边骂道:“舒服不舒服?”陈之诚痛呼着没有回答她,陈默怒道:“说!好玩吗?享受嘛?”
“疼,疼死了,你别打了,别打了。”陈之诚挣扎着一边躲一边喊叫起来,陈默道:“呸,你也知道疼?不是很享受嘛?我让你享受个够。”听着陈之诚连声惨叫,陈默才觉得舒服了些,她又下狠劲打了几下,扔下竹鞭,转身去看赵云柔,赵云柔披好了衣服,艰难的站起身来,陈默过去扶了她向外面走去。
到了陈默的房间,陈默找出金疮药,给赵云柔上药,赵云柔在那里默默抽泣,也不说话,任由陈默给她上药。陈默看着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便问道:“员外和夫人知道这事吗?”赵云柔道:“知道。”陈默意外的说道:“难道他们不管?”赵云柔道:“员外管过,可是夫人不让管,一味的护着他。”陈默不禁怒道:“没天理,这样的儿子还这么纵容,迟早一家子都死在他手里了。”赵云柔止住了哭泣声,不安的说道:“姑娘,你救了奴婢,又那样打他,明天老夫人肯定要找你的麻烦,奴婢………”
陈默打断她说道:“不用怕,没什么大不了的,明天我就跟他们说,让你别跟着他了。”赵云柔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制。陈默给她上了药,让她就在自己房中休息,到了晚间便让她睡到自己床上,自己拉了一床被子铺在了桌上,赵云柔裹了被子向床里面挪过去,对陈默说道:“姑娘,你也睡床上吧,不会挤的。”陈默摇头笑道:“我还是睡这里,一人睡惯了。”心中却道李秀宁要知道自己跟别人又睡一张床,少不了又要吃醋发脾气了,但是现在两人共处一室,睡不睡一起能有多大区别呢,只是陈默默默想着李秀宁,辗转反侧罢了。
不知不觉间天亮了,陈默和赵云柔还在睡着,就听的外面宁氏的声音对丫头问道:“小姐起来没有?”丫头们还没说什么,宁氏已经推门进来了,陈默懒懒的侧起身来说道:“老夫人,这么早来干什么。”宁氏厉声道:“作什么,问问你自己作什么了,把自己哥哥打成那样,你还有脸问我作什么?”陈默看着跟在宁氏身后鼻青脸肿,一瘸一拐的陈之诚说道:“打成什么样了?这不是还能走路吗。还我哥哥,我没他这样的哥哥,跟他扯上关系我嫌丢人!”
宁氏气结,说道:“你这成什么样子,有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陈默一脸的不屑,说道:“你那里有半点长辈的样子,你儿子就是一个混世魔王,你还一味的护短,你怎么不问问他都做了些什么?”宁氏怒道:“赵云柔是他屋里人,他作什么那是他们屋里的事,你一个姑娘家管这些,就不怕别人笑话?真真没见过像你这样不要脸的女子,野种就是野种,不知羞耻。”说话间,又一个人匆匆赶来,是陈员外,过来对宁氏说道:“你跟孩子有什么好嚷的,你那个儿子什么样你不知道?小默教训他教训的对。”
宁氏越发大声嚷道:“她一个野种,都不知道那里来的,你就这么向着她,她又好得了吗?那个好女孩儿天天往外面跑。深更半夜才回来。”这话一下惹恼了陈默,从桌子上跳下来,对宁氏说道:“看你有些年纪,我让着你,不要说我是野种,我有爸有妈,教养比你好的多,你要在敢对我出粗口,小心我对你不客气。”宁氏看着陈默狠历的眼神,心里惧怕起来,不敢对陈默叫骂了,又不甘心,索性坐到地上大哭起来,边哭边说:“真是越活越背了,一把年纪给你这个丫头骂,我也不用活了,我就死在你们面前,你们就舒服了。”
女人的传统手段,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一套使出来谁也没办法,陈员外被闹的头疼,对赵云柔怒道:“这事都是你惹出来的,还呆在这做什么?”陈之诚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陈默这里却对宁氏冷笑道:“想死你就去死啊,要不要我给你找绳子,搬凳子。”后来听陈员外说赵云柔,气结道:“什么叫她惹出来的,是你的宝贝儿子虐待她,我看不过去才出手救了她,要骂你也该骂他。”
陈默伸手指着陈之诚说道:“他太不是东西了,赵云柔不回他那里去了,就留在我这里”。陈之诚道:“她是我女人,我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关你什么事,不回去,由不得她!”陈默冷笑道:“谁敢带她走?你吗?你倒是试试看,能不能把她带出这个门!”陈之诚闭上嘴巴缩了缩脖子,再不敢说话。这时赵云柔却走过来说道:“姑娘,我的事你不要管了,昨晚救我,我感激你,以后就不要管我了。”
陈默一愣,说道:“你怕什么,有我在,没有人敢动你。”赵云柔说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奴婢已然是他的人了,也只能认命了。”赵云柔这个态度让陈默有些尴尬,真的是狗那耗子,多管闲事了。她愣在了那里,半响才说道:“好,算我多管闲事,你要走就走吧。”陈之诚得意的笑道:“柔儿总算分的清楚该站在那边。”。陈默气的无语,心中却五味呈杂,古代女人便是这样,思想上的彻底奴化已经根深蒂固,她还能说什么。
大*坚守武庄,李秀宁以不战应战的方式引起了许多人的怀疑。李世民一直在养伤中,基本不过问*务,*中许多人却开始躁动起来,李世民的部属数次向李世民进言,对李秀宁的作战策略充满了怀疑。李世民便询问李秀宁何时才会出战,李秀宁道:“小时候父亲带我们去狩猎,教过的道理你忘了?要狩猎,就必须要有耐心,秦*现在士气正盛,本不宜强攻,跟何况对方后有突厥做援,粮草充足,这必是一场持久战,更需要耐心。”李世民不解道:“可如今若不速战速决,别人只道我们势力不及薛举,必然倒向他那一边。”
李秀宁抬头笑望他一眼,说道:“不知天下大势者不足为帅,不知黎民疾苦者不足为相,孙子兵法便说过,欲谋一隅之胜利,必先算到大势之所趋。”李世民闻言沉思起来,李秀宁又道:“你看过别人下棋么?高手对弈,其技艺都已至化境,难分高下,布局已是其次,谁能沉住气谁才是最后的赢家。”李世民听着不禁点头不已,并不在说什么,李秀宁朗声发令:“传令下去,再敢言战者,斩!”
一批快骑进了营中,一个人从马背上翻身下来,举牌叫道:“陕*督帅府侍卫,求见督帅。”李秀宁很快叫人把来人带进了自己帐中,在帐中,那人俯身行礼,李秀宁急忙问道:“有小默的消息了?”
“回主帅,陈*师尚无消息,但是传言说道宇文化及派人寻到神石,现在已经送到了洛阳,许多江湖人闻风而动,都欲染指神石,严大人叫小的将此讯传给主帅,他觉得陈*师说不定也会去洛阳。”
陈默闷在家里实在是郁闷的很,百无聊赖,便想起东方涵来,于是自己悄悄出了门,去找东方涵。东方涵便住在洛阳城北一处观中。
去时,东方涵正悠然的煮茶品饮,见了陈默,便让她坐下,拿起小巧的精致的茶壶,给她倒了一杯茶,说道:“尝尝,这可是难得上饶白眉。”陈默抿了一口,只觉得茶香满口,但也没有品出有多独特来。东方涵问道:“怎么样?”陈默道:“好喝。“东方涵笑道:“没有别的了?”陈默摇摇头,东方涵无奈笑道:”你心浮气躁,自然品不出味道来。”陈默尴尬的笑了笑,说道:“这个品茶,我真的是一窍不通,总觉得没有多大意思。”
东方涵这里挑眉不乐,说道:“这是你的心境不能平静,否则无论何事都有其乐趣在其中。”陈默点点头,说道;“我能问你一件事么?”东方涵点头道:“问吧。”陈默思忖着说道:“史记秀宁是在武德六年去世的,她是因为什么原因死的,历史又能不能改变?”东方涵沉思道:“这些事需要你自己去发现。”陈默不禁嘟嘴道:“若是能之前便知道,说不定便能将问题化解。”东方涵摇了摇头,说道:“我在这个世上就是个旁观者,本该是不能插手这世间任何事情的,倘若插手谁也不知道会引发怎样的蝴蝶效应。我也不是不肯帮你,可是我不知道若是帮你是毁了你还是成全你,也有可能一个差池就是巨大的灾难。你这样要求我,也是在为难我。”
陈默不禁嘟嘴,说道:“可你那日不还想杀了朱桀吗?”
“我是看他作恶太多,不死不足以赎其罪,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想要杀他,你却不一样。”东方涵说着,自己低头去喝茶了,陈默看他目光狡黠,虽一副老人家的样子,却半点稳重样子也没有,此时低头喝茶,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于是伸手拿走了东方涵手里的茶杯,说道:“你老实说,你穿越之前是多少岁?”
东方涵皱眉说:“关你何事?”陈默侧了头,斜眼看着他,说道:“我就是担心你一个小屁孩仗着异能力来忽悠我。”东方涵哈哈笑了笑,眼珠子滴流一转,打个响指说道:“我倒是可以带你看一些东西。”
“哦?”陈默狐疑不定的看着他,说道:“看什么?”就见东方涵伸开双手,只见一团光芒在他手中闪耀,恍如上次他见到自己时,便将陈默拉进自己精神世界中时做的动作。然而这次陈默却毫无感觉,东方涵不禁笑道:“你对我有戒备了。”
“什么意思?”陈默茫然,东方涵便道:“我上次与你开玩笑,你潜意识里已经对我有了皆备,我便不能接触到你的精神世界了,上次,我跟你不过是开玩笑而已,我们人与人之间的亲密交流完全是依靠精神交流的,不要对我有戒备,我带你去看一些东西。”
陈默疑惑道:“我对你没有戒备啊。”
“你潜意识里有,只是你自己没有察觉而已,闭上眼睛,凝神静气,内观自心。”
陈默依言做了,耳边听到东方涵继续说道:“倒是我看错了,你的精神力已成形,只是尚未被自己发现罢了,寻常人的思想完全不可能对我产生障碍。”
陈默感觉自己飘了起来,立在云端之上,轻的似乎没有一丝重量,似乎风一吹便随风飘走了。耳边突然传来东方涵的声音,说道:“看到了么?”
脚下是战场,呐喊声震耳欲聋,陈默极目望去,她看到一片雪地,洁白的雪覆盖了整个大地。
旌旗覆落,战马嘶鸣,鲜血流淌在雪地中,烽火蔓延,一个人扶着剑,疲惫的跪倒在了地上,然后开始笑,从开始低低的低泣一样的笑声逐渐变成了大笑,笑声像是在自嘲,又像是带着愤世嫉俗的恨意。
那个人长长的乌发散落了一背,浑身浴血,坚硬的盔甲并不能掩饰她修长柔美的身材,乌黑的眼眸中透着坚毅,但是又充满了失望。
“秀宁!”陈默惊了一下,猛然间天旋地转,她跌落在地上,视角也突然换了,身体却缓缓的向上升起,她低着头,极力向下看,她看到李秀宁倒在了地上,静静的俯卧着,手里的剑,掉落在了一边,颈子上一抹血痕,她竟自刎了,苍白的脸静静贴着大地,睁着眼睛,眼睛里是沧桑和迷茫。
陈默一颗心觉得生疼,疼的不能自抑,一股愤怒在心中升起,这种愤懑填满了她的胸口,却又发泄不得,让她更加的痛楚起来。
她看见了人群,看见了高山流水,看见了鸟语花香的温暖人间,看见了遍地烽火的中原大地,许多许多的东西,沧海桑田,在她眼前一一流逝,一切都在改变,唯一不变的是她满心的不甘,和愤怒。
最终她停在了一个地方,她看到了一个婴儿,那是一个小女孩,只有三个月大的孩子,明亮的大眼睛,粉嘟嘟的小身体,白得像一团棉花,玉雪可爱,刚刚洗完澡,光溜溜的躺在浴巾上,正抱着自己的小脚丫,啃的非常香甜。
然后那个婴儿看到了她,冲着她笑,露出还没长牙的粉嫩嫩的牙床,但是陈默只能静静看着,说不了话,也动不了,她忽然听到了笑声,似乎是自己在笑,但是明明又不是自己。
似乎有人在逗小女婴,所以她越发笑了起来,笑容干净而且明澈,柔软的似乎能融化一切,随即陈默感觉似乎有一阵风吹过,然后她又变了,她成了那个小女婴。女婴“哇”一声哭了起来,因为心疼,心疼的感觉让她哭得撕心裂肺。一个声音传来,那是一个柔软的声音,匆匆而来:“默默,怎么了,妈妈来了来了。”
“妈妈。”陈默猛然睁开了眼睛,眼前一切烟消云散,在的只是静静望着她的东方涵。
陈默发现自己泪流满面,心疼的感觉依旧挥之不去,让她泣不成声。
她伸手沾下自己泪水,看着晶莹的水滴,她问道:“那是……”东方涵低眉敛目,说道:“那是李秀宁。”
“啊?”陈默久久不能回味过来,一直沉默着,沉默许久后,才说道:“你是说我后来看到的一切,感觉到的一切其实都是她的视角和感受?”
东方涵轻轻点了点头,陈默似乎有些明白了,耳中听东方涵说道:“李秀宁去世后她的精神在尘世间久聚不散,经过了无数个世纪,然后遇到了才三个月的你,然后她把自己一些东西留给了你,那些无处排遣的愤懑,不甘,被亲人所伤害的痛苦,你那时虽然没有任何记忆,却一直在为她心疼。”
陈默回忆起儿时的许多事情,她记忆中无法回忆起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知道历史曾经有过这样一个女人,只记得从有记忆开始,她就知道她的存在,然后到处寻找关于她的传说,她的一切历史记载,一读起那些记载,她就觉得心疼。
“可是……她怎么会选中我呢?”
“因为只有你看到了她,只有最干净纯洁的心灵才能看到这些在尘世间飘散的灵*。”
“在尘世间飘散的灵*?”
“是的,每一个人都有她的灵*,许多人的灵*会在死亡后消散,但是有那样一些人,在去世前带着一种极端的执念,这种执念让她的精神能够凝聚成形,而久久不散,就那样飘荡在尘世间。”
陈默心里充满了惊奇,这种事如果放到以前,她是打死也不信的,但是在现在看看,还有什么离奇的事不能发生?她只是觉得心疼,说道:“难道她的灵*,就那样一直一直的飘荡下去?”
“最终会散去的,这些游荡在世间的灵*,有的强,有的弱,有的在不久之后便烟消云散,有的却能经历千万年的时间,但是她们最终的都会消散,消失在浩瀚宇宙中。”
一抹泪水再次从陈默眼角滑落,陈默长长舒了一口气,依旧不能驱散心中的痛楚,东方涵说道:“回去吧,那些死结,始终还是要靠你自己去解。”
陈默从东方涵那里回来时,已经不早了,她心头闷闷的一个人走在街上,发现自己似乎被人尾随了,她并没有很在意,因为在这个时代,年轻女性基本不会上街的,即便是小门小户的女孩子,出门也必然有人陪着,陈默这样单身一人走在街上,很容易招来那些猥琐的男人。
但是走着走着,她忽然看到一个身影有些眼熟,陈默一惊,急忙闪在一个店铺门中,向那人看去,却是一个身材瘦小做男子打扮的,陈默看着有些眼熟,细细想想,这人其实是女扮男装的柳姝,只是装作男子,陈默一下没能认出来。
陈默意识也不知道柳姝来这里是来做什么的,暂且没出去认她,悄默看了看,看柳姝走了,这才出来,迅速离开了这个地方。回来时已经不早了,她自己怕惊动陈员外,又被说教,所以悄悄一个人往内院走去,只是才走到院门口,她就看到一个人,站在小院门口徘徊。
那人却是赵云柔,陈默心中疑惑,走了过去,说道:“在这里做什么?”赵云柔见到她,急忙说道:“姑娘回来了,奴奴婢其实……其实……”陈默疑惑道:“其实什么?”赵云柔顿了顿,说道:“那天的事,奴婢知道姑娘是好心,只不过……只不过……”陈默不耐起来,说道:“到底要说什么?”
赵云柔却犹疑着,最终跺跺脚,说道:“也没什么…姑娘早点安歇。”她说着匆匆转身走了。
第十三章初见锋芒陈默心中带着疑惑,回到自己的房间想休息了,两个丫头赶忙过来给她宽衣解带,陈默不自在把她们打发开,自己脱了衣服上床,一手拽过被子,才一拽,一股白雾冒起,陈默立刻想到传说中的迷药,赶紧摒住呼吸,从床上跃下,但是被子里放的药粉很多,一拽之下,白雾整个都弥漫了起来,陈默反应虽快,可她也是没有预料到会有人在这里动手脚,再加上药粉放的量是极足的,所以还是吸入了一些,闻着那扑鼻而来的香气,陈默转身就想去开门。但是药粉一吸入体内,发散的极快,还没有到门口,陈默就觉得身体发软,手上没有了力气,想要开口叫人,却发不出声音,就想整个身体都被人禁锢了一样,陈默双手扶着门板倒了下去。
浑浑噩噩中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人打开了门,陈默挣扎着睁开眼睛看去,那人竟然是陈之诚,陈之诚进了门,得意的看着陈默说道:“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全身没有力气啊?不要紧,哥哥我来伺候你。”说着他欲要抱起陈默,抱了几下,却没有抱动,便把陈默半拖半拉的弄到了床上,口中说道:“看着挺瘦,怎么抱起来这么沉?”
陈默一看是他,就知道自己中了歪招了,心知他要干什么,可是现在她全身动都不能动一下,声音都发不出来,心里又急又怒,竟没有半点办法,眼看着陈之诚拉开了自己的衣服,她愤怒的几乎昏过去,没有想到陈之诚居然真会对她下手,不管怎么说,毕竟在名义上她们现在可是亲兄妹,陈之诚这东西当真是禽兽不如。陈之诚低下了头,说道:“肥水不流外人田嘛,那天一看到你,我就想要你了,这么可人的妹妹,怎么能便宜别人呢,我现在看你还凶悍不了?”说着他的嘴巴就要凑上来吻陈默,陈默躲无可躲,几乎气死,正在这当口,陈之诚突然被人拉了开去,陈默看过去,那个拉开陈之诚的人竟然是赵云柔。
赵云柔似乎是有备而来,拉开了陈之诚,一把便把陈之诚推倒在边上的椅子上,手里还拿着一根麻绳,很快的绑住了陈之诚,然后又从怀里拿出一块帕子,堵住了陈之诚的嘴巴,陈默非常意外的看着她,根本没想到性格柔弱的赵云柔居然做出这样的举动来,而且看来,陈之诚羸弱的不堪一击,连赵云柔都不如。陈之诚也大吃了一惊,身体扭动挣扎着,恐惧而不解的眼神看着赵云柔,只是说不出话来,只能拼命挣扎。
赵云柔的情绪有些激动,声音透着紧张,低声斥骂道:“禽兽,真是禽兽,我还想着等你自己死呢,可你居然这么坏,连自己的妹妹都不放过,让你这种人多活一天都是罪过。”她说着,颤抖的手,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匕首,陈之诚看到匕首,越发恐惧,拼命挣扎,赵云柔双手握着匕首,恨声道:“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你连我都打不过?”
这也正是陈默心中所疑惑的,她看的出赵云柔没有一点武功,可居然能把陈之诚轻易制服,绑起来,耳中却听到赵云柔说道:“我天天给你炖汤喝,你是不是觉得只有我亲手炖的汤才最好喝?再没别人能比得上我的手艺了,告诉你陈之诚,那是因为我在里面多下了一味料。”陈之诚喉咙里发出呜呜声,赵云柔说着却笑了起来,笑声有些神经质,紧张却又兴奋,带着报复的快乐说道:“你知道那是什么料么?它叫寒食散,你不是傻子,你该知道那东西吃多了,身体就会虚弱下去,你知道你吃了多久吗?两年!整整两年了,现在的你,手无缚鸡之力,早就是个废人了。”
陈默此时不能动不能说,但听着赵云柔的话总算明白了些赵云柔为什么不肯接受自己的帮助,赵云柔继续说道:“你当我真那么贱,任你打,任你骂,还要一心跟着你?我也是父母生养的,是人!”陈之诚已经挣扎不动了,眼睛里透着乞求,赵云柔却视若无睹,说道:“想求我放了你?作梦,当初我求你的时候,你对我又是怎么做的?畜生,本来我只想等着你发病而死,因为我这样杀了你,必定会让官府追究的,我还不想为了你这种人把自己搭进去,算来你最多也活不过一年了,可是你居然丧尽天良,连自己的亲妹妹你也要侮辱,畜生!”
陈默看着赵云柔激动起来,陈之诚似乎感觉到了绝望,用尽最后的力气挣扎起来,以至于椅子都开始晃动,发出卡卡的声音,赵云柔不在说话,举起了手中的匕首,手有些抖,她深吸了一口气,握紧匕首,将匕首狠狠的扎了下去,扎在了陈之诚的左胸,陈之诚身体猛然抽动了一下,很快就没有了动静。
赵云柔松开了匕首,后退了两步,瘫坐在了地上,大口喘息着,许久无语。
陈默看得出她现在惊慌失措,完全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办,眼睁睁看着陈之诚流血的尸体发呆。许久之后她记起了陈默,慌乱的眼神看向陈默,眼神中带着求救的意思。陈默却还是一动不能动,赵云柔突然反应过来,又走到陈之诚的尸体边,拉开了衣服在他的怀里摸索。不多时找出一个小瓷瓶来,转身来到陈默身边,打开瓷瓶放到陈默鼻子上,说道:“他常用这种手段,这就是解药,应该没有问题。”
陈默深吸了一口气,一股奇臭扑鼻而来,臭的她整个人都精神了,神志也就随之清醒了。
不多时陈默身体已经可以动了,她坐起身来对赵云柔说道:“谢谢你,不是你,我就给这个东西……”赵云柔低声道:“你也救过我。”陈默看着尸体思索,赵云柔说道:“怎么办,你能帮我吗。”陈默道:“你不用管了,把这里打扫一下,不要留下血迹,尸体交给我。”
此时其实时间也已很晚了,街上也没什么人。古人睡得早起得早,陈家的下人也都各回各屋了,没睡的也回屋里做活计了。陈默把尸体用被单抱起来,抗起带到了外面街上,她找到妓院比较集中一带,找了条僻静的街道,将陈之诚的尸体抛到了一个阴暗的角落里,然后掏走了陈之诚身上所有的财物,连带腰带上的一块玉也拽了下来,伪造了一个抢劫杀人的现场,然后带了被单东西,找到郊外一个偏僻的地方埋了。做完这些,她悄悄的潜回了陈家,回到屋子里,赵云柔脸色苍白的反复擦洗着地面砖上的血迹,听到陈默推门的声音,一下惊的跳了起来,看到是陈默,她松了口气,瘫软的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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