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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1/3/10 13:28:00

第一百一十三章困画

众人闻言都愣住了,原来这一僧三道是冲着*壶来的。

“*壶?”邢书记哈哈大笑,“在僰王山飞雾洞你们可都在场的,风后的骷髅头明明是在石壁后面的溶洞里,现在怎么来问本书记要?”

仙圣子阴沉的冷笑着:“你们夫妻俩养的那头宠物小猪装神扮*将*壶骗到了手,然后无灯教授借着换衣服为名不辞而别,随后你们又在京城里偷偷碰面,这里面的猫腻以为能骗得了贫道么?”

邢书记义正言辞的加以反驳:“请问,*壶是你们的么?那是本书记从蓝月亮谷中借来,用完是要还回去的。”

仙圣子面对无欲老僧相视一笑,嘿嘿两声:“怎么样?不打自招了吧?告诉你这个愚笨和冥顽不化的县委书记,*壶是炎*子孙先祖风后的头颅,是珍贵的民族文化遗产,不属于任何私人所有,也包括传说中的所谓‘蓝月亮谷高人’。贫道和无欲大师准备拿来*壶仔细的研究,集释道两家的大智慧加以破解,而后嘛,自会将成果向国人公布,造福全体百姓。”

有良不耐烦的对邢书记淡淡说道:“跟他们啰嗦这些废话干嘛?*壶根本就不在我们手里。”

仙圣子听罢打量着这位瞎眼断臂的年轻人,口中咄咄逼人:“你既然不肯承认,那么敢不敢当众打开背囊一观呢?”

二丫抱着庸儿贴近有良耳边悄声道:“有良哥,就让我打发掉他们算了。”

有良摇了摇头:“二丫,胡不归那晚的话令俺寻思了很久,现在我们有了庸儿,他的父母不应该是动辄杀人的莽汉,尽可能的以理服人。”

二丫埋头瞅着酣睡中的婴儿,轻轻的点了点头。

“好吧,就给你们看一眼,若是没有,就请不要再无理纠缠了。”有良撂下背囊翻过来一倒,“哗啦啦”散落了一地。里面有一只手提电话,几摞钞票,梳子、小镜子以及婴儿尿布等等,根本就没有*壶。

仙圣子和无欲老僧面面相觑,一脸的惊讶之色,不可能啊,阿修罗虫绝不会弄错的。

“你们看清楚了,并没有什么‘*壶’,几位就请回吧。”有良淡淡说道。

“且慢,”老和尚转向手中的阿修罗虫,口中念念有词:“梭罗嘛嘛吽......”

阿修罗虫探头瞧了瞧地上散乱的物件,然后腾空而起径直落在了那幅卷着的画轴上,拍打着双翼,显得异常的兴奋。

无欲老僧与仙圣子迅速的交换了下眼色,随即问道:“那是什么?”

“私人物品而已。”有良鼻子哼了声。

“打开看看。”老和尚吩咐道。

二丫沉不住气了,怒气冲冲的刚要发作,被有良制止住了。

“大师,这是俺的画轴,又不是你们要寻找之物,如此强逼与人,是何道理?”有良仍旧是以平和的口吻说着。

二丫颇为诧异的望着丈夫,奇怪他的脾气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与以前好似判若两人。

无欲大师冷笑道:“阿修罗佛虫能够探知尘世间奇异的磁场,你的这幅画轴里大有古怪,老衲不得不查个明白。”

“笑话,”邢书记在一旁实在是憋不住了,对其行为严厉的加以痛斥,“你是公安局的么?一个和尚道士有什么权利搜查中国公民的私人物品?”

*大师也忿忿不平的说道:“如今的宗教是怎么了,简直是强取豪夺,*某实在瞧不过眼儿去了。”说罢,脱下唐装上衣,小心翼翼的折好交到老白手里,然后张开双臂做飞翔状,准备发出香功。

“哈,想要动手么?”玄机子和玄真子怪叫一声,双双抽出腰间的秃柄佛尘,拉开了架势。

仙圣子回手取下身后的长包袱,手腕一抖现出了七星宝剑。

“知道这是什么剑么?”仙圣子哼了声,“这就是平西王吴三桂的真武七星剑,这幅画轴内定是藏有妖孽,本道长今日便要斩妖除魔,替天行道。”

有良叹息了一声,缓缓说道:“真的要看么?”

“要看。”玄机子和玄真子异口同声。

“可别后悔。”有良淡淡一笑。

“废话少说,赶紧打开。”仙圣子一晃手中硕大的宝剑威胁道。

有良蹲下身来,解开画轴系带,随手一抖展开了《敦煌夜魇图》......

明月当空,漫漫无际的浩瀚沙漠,黑暗中如怪兽爬伏着的古城堡,层层叠叠的石窟在月色里显得苍凉而诡异......

“《敦煌夜魇图》!”仙圣子面色遽变,不由得失声叫道,“这是失传了上千年的张天师手迹,道家的至宝,天啊......”

无欲老僧手捋胡须呵呵的笑了起来:“虽然*壶未得,但有张道陵的遗世墨宝也算是不虚此行啊。”

“师叔!快看,这画中竟然有生物在活动......”玄机子愕然的惊呼起来。

仙圣子与老和尚急视之,果然见到*沙丘上有虾蟆在一蹦蹦的跳跃,还有白色的长虫蜿蜒游动,空中一团团如菜籽般大小的黑色飞虫掠过,不由得呆怔住了。

“神来之笔,神来之笔啊......”仙圣子喜极而泣,眼噙热泪,浑身不住的颤抖。

“看完了,俺要收起来了。”有良的眼神儿中已是冷若冰霜。

“这是我们的道家之物,你是从何处偷盗而来?”仙圣子厉声喝问,看来他已是打定主意要夺得此画。

“不错,”无欲老僧在一旁帮腔道,“张道陵的这幅画已经在外漂泊了一千多年,是该要物归原主了。”

有良嘿嘿一笑:“既然你们这么想要这幅画,那么就永远在里面吧。”说罢展开独臂搂住玄机子和玄真子师兄俩一头栽进了画中......

仙圣子顿时目瞪口呆,两眼直勾勾的盯着画面,眼瞅着那个瞎眼断臂的年轻人与两个师侄儿落在了*沙丘上。

“这是怎么回事儿......”他嘴里惊恐的喃喃嗫嚅着。

就在这时,画面中突然伸出了一只手,揪住仙圣子的衣领将其也拖入了《敦煌夜魇图》里......

无欲老僧见状大惊失色,此刻不单是他,连*大师、邢书记与可儿也都是愕然不已,唯有二丫抱着庸儿同老白在一旁冷笑着。

无欲老僧情急之下,也顾不得佛门高僧的身份颜面,伸出枯槁的大手就要去夺画......

“嗤”的一声唿哨,老白嘴巴猛然张开,一条黏嗒嗒的粉红色蛇芯子探出,直奔老和尚的面孔舔去,裹挟着一股腥风。

“哔啵”白色的电弧骤然闪烁,阿修罗虫蓦地腾空而起,背翼上面的原本庄严慈祥的佛脸骤然狰狞可怖,佛螺髻发根根乍起。但见其双翅急速的振动着,隐约发出袅袅梵音:“诸菩萨摩诃萨,应如是降伏其心,所有一切众生之类......”

老白的长舌在半空中忽遇一道刺眼的电弧,瞬间蒸发了表面的黏液,随即青烟升起,粉红色的双叉蛇芯顿时变成了焦黑色。

“阿弥陀佛,”无欲老僧口诵佛号,大力金刚掌如排山倒海般的推出,竟然将老白身子整个掀起,击飞了有两丈多远,连那件叠好的唐装也甩飞落在了尘土之中。

*大师大怒,用力的摆动双臂,阵阵怪异的奇香凝成一束径直奔向了老和尚。

“梭罗嘛嘛吽......”无欲老僧一指*大师,阿修罗虫转头扑向了他,腹部“嗤”的喷出一团浓郁香菜味儿的*雾,与*大师的香风融合在了一起,但见青烟翻腾,两股气登时化为乌有。

无欲老僧嘴角边挂着冷笑,目光回到了二丫身上。

“老和尚不得伤害妇孺。”邢书记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横在了二丫和孩子的面前,浑身上下,正气凛然。

“相公真的好威风......”可儿面色绯红,由衷的赞道。

“咯咯咯......”邢书记的脖颈处骨骼一阵乱响,他准备伸出蠕头蛮的长脖子,出其不意的咬死这个恶僧。

“躲开。”二丫在其身后淡淡说道,伸手将邢书记扒拉到了一旁,目光冷冷的直射无欲老僧,她不知道有良是否想将老和尚也弄进画里去,因此便没有即时出手。

“阿弥陀佛,老衲不对女人和婴儿出手,请退下吧。”老和尚双掌合十说道。

二丫仍旧是冷冰冰的盯着他,并未退缩。

无欲老僧转身准备取画,二丫默不作声的挡在了前面。

“请女施主让开。”老和尚和颜悦色的说道。

二丫淡淡一笑:“老和尚也要急着入画么?”

无欲老僧心中暗道,这个女人的计谋是等那个瞎眼断臂的年轻人出来,这帮人里就属其功力怪异,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仙圣子师侄三人拽进画中。张道陵的这幅画既然能够容纳这么多东西,应当就是一处人工设置的“空界”。《大毗婆沙论》中曰:“虚空非色,空界是色;虚空无见,空界有见;虚空无对,空界有对;虚空无漏,空界有漏;虚空无为,空界有为。”若是自己也被收入画中,恐怕就再难以出来了。

“若不让开,就休怪老衲不客气了。”无欲老僧手掌心里托着阿修罗虫,目射精光,恶狠狠的说道。

第一百一十四章南下

“哗啦”一声,有良从画中一跃而出。

无欲老僧警惕的后退数步,防止也被其拽入“空界”之中。

“阿弥陀佛,施主把仙圣子师侄三人怎么样了?”他谨慎的问道,语气也不敢对这个武功怪异的残疾人有所冒犯。

“那位道长既然喜欢这幅画,俺就留他们在里面多待几年。”有良语气十分的平静,仿佛小事儿一桩。

“仙圣子道长乃是鸣凤山太和宫住持,云南省*协委员,施主将其困在空界,万一有个闪失,你是负不了这个责任的。”无欲老僧警告说。

“无欲大师,”有良正色道,“俺看在同为佛门中人,因此才网开一面没有拽着你也入画。出家人本应戒偷盗妄语,可你们竟然见财起意,所做所为实在是令人不齿。”

“老衲只是陪同仙圣子道长而来,佛门中人岂能觊觎道家之物?呵呵,原来施主是同道,不知法名如何称呼?师从哪位高僧?”老和尚面红耳赤的狡辩着,一面尽可能的套近乎。

“俺叫释了去,潼关佛崖寺未渡法师弟子。”有良朗声答道,现在自己可以为师父扬眉吐气了。

“阿弥陀佛,既然同为佛门中人,老衲还是奉劝你一句,仙圣子道长他们虽然有错,但罪不致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了去小师父何必不给其一个悔过的机会呢?况且,若是*府追问起道长的下落,老衲不敢妄语只能照实说,那样将会对你们大大的不利。”老和尚念经虽多,但头脑依然灵活机敏,三言两语便道明利害。

*大师在一旁拽了下有良的袖子,压低声音说道:“老和尚说得没错,若是公安机关追查下来,必然会下发通缉令,那时情况将会很被动。”

“是海捕文书么?”可儿在一旁悄声问。

“没错,以前的海捕文书都是张贴在城门口,现在交通和通讯都十分的发达,情况要更糟糕些。”邢书记揉着脖子解释说。

有良淡淡一笑,上前卷起画轴系好重新装回背囊,脸上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无欲大师回去怎么对*府讲,说仙圣子道长被人扔进一副古字画里面了么?”

“没错,”邢书记一拍大腿,呵呵笑道,“我们国家的*府官员都是彻底的唯物主义无神论者,老和尚,你以为他们会信你么?肯定认为你是神经病,弄不好就被五花大绑送去精神病院了。”

“这......”无欲老僧满以为能吓唬住这个年轻人,没想到他却根本不在乎,于是再次威胁道,“仙圣子是云南正一道的名宿,你就不怕滇黔两地的道家高手前来追杀你们吗?”

这句话反而激起了有良心中的戾气,不屑一顾的“哼”了声:“让他们来好了。”

无欲老僧仰天长叹:“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张道陵的真迹再现江湖,中原道家各派岂能不眼红?连邪道中人也都会参与进来抢夺,你了去小师父能够抵挡得住?”

有良淡淡道:“俺会把它烧了。”

沉默了一会儿,其间无欲老僧心中仔细权衡了下双方的实力,感到自己若是奋力一搏的话,未尝不能取胜。那个口吐蛇芯子的家伙和能扇出香风的*大师不足为惧,邢书记不过是个只会逞口舌之快的落伍官员,两个女人还带个婴儿,更是可以忽略掉。真正的对手其实只有一个,就是这位瞎眼断臂的年轻人释了去,凭借着自己浸淫多年的佛门绝学拈花指和千手观音,再加上阿修罗虫助力,夺画应该问题不大。

“哈哈哈,了去小师父,老衲一生甚少下山,都在西山太华寺潜心研究佛学,对江湖之事孤陋寡闻,你既然能够随意的进出《敦煌夜魇图》,应该用的是张道陵的巫咒吧?”老和尚进一步的试探对手的武功来历,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这与你何干?”有良拾起散落地上的物品,连同那本《推背图》一同塞进背囊,然后负于身后。

无欲老僧自讨没趣儿,于是决定准备动手。

“阿弥陀佛,老衲深得一两样佛门武学的精髓,想与你切磋一下,如何?”他口诵佛号说道。

“没时间,”有良淡淡说道,“二丫,我们走吧。”

*大师搀扶起受伤的老白,邢书记挽着可儿,二丫怀抱庸儿,媚娘则纵身一跃钻入背囊,谁都没有理睬这位无欲老僧,一行人转身竟扬长而去。

老和尚怒不可遏,口中诵念咒语:“梭罗嘛嘛吽......”随即将阿修罗虫抛向了半空,双手抡圆使出了自己引以为傲的佛门绝学“千手观音”,登时无数只手臂铺天盖地的抓向了有良......

阿修罗虫也飞至有良的头顶,发射出耀眼的电弧径直罩下,空中回荡着袅袅庄严梵音。

蓦地,二丫身后五彩光晕一闪,周身魇芒暴涨,随着“哔哔啵啵”的一阵静电闪过,阿修罗虫双翅立时被烧焦了,自半空里一头栽下。无欲老僧的无数臂影也瞬间消失不见,宽大的僧袍袖子爆裂成碎片,洋洋洒洒的飘落下来。他感觉到手臂火辣辣的刺痛,低头望去表皮已是焦黑一片,散发着烤肉的糊香气味儿。

而有良等人甚至连头都未回,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了山谷中。

“魇,这是魇啊......”无欲老僧屈辱的泪水沿着面颊淌下,不无痛苦的喃喃说道。

许久,他才止住抽泣,蹲到地上轻轻捧起重伤的阿修罗虫,见其两根触角受热蜷曲,背翼上的图案已经焦糊,佛头螺髻被烧成了秃子,参差不齐的六条腿也全都瘸了。

无欲老僧难过的将其轻轻放入紫檀木匣中,然后合上盖子贴好封印,小心的揣入怀里。

这次偷袭本就不光明正大,以大欺小,而且还遭遇如此惨败,真的是一塌糊涂,无地自容。

可是又有谁能想到那个最不起眼儿的女人竟然会是一只五色大魇呢?自己修行数十年,也是头一回见到,真是狗屎运。

老和尚痛定思痛,最后打定主意,要将一千多年前张道陵的《敦煌夜魇图》重出江湖之事传扬出去,引来黑白两道的追杀。也只有这样,自己才能伺机夺画救出仙圣子师侄三人,总之这口恶气得出去,阿弥陀佛。

有良一行直接返回了李家沟,此番遭遇,令老白受了重伤,讲话时口齿含糊不清,据其说需要褪一次皮后才能痊愈。

“了去大师,这个无欲恶僧竟然背后偷袭,可见其人品低下,我们要防止他背地里再搞什么*。以*某之见,李家沟已经呆不下去了,不如南下香江。”*大师苦口婆心的劝说有良,还是去香港发展会比较好。

“但凡表面‘无欲’的,其实都‘有欲’,尤其是一些不爱学习马列著作和毛泽东思想的*员干部,思想觉悟就上不去。至于和尚道士嘛,整天憋在屋里念经,不能够融入社会主义建设的伟大洪流中去,思想则更加的复杂和龌龊。”邢书记盖棺定论道。

“相公,咱们也去香港游山玩水好不好?”可儿小声的嘀咕着。

“可儿,那里可是资产阶级生活方式的大染缸,你可要有充足的思想准备啊......”邢书记语重心长的说道,“南京路上好八连,几十年来‘出淤泥而不染’,年轻的解放*战士身处霓虹灯下,经受住了糖衣炮弹的进攻,拒绝了多少坏女人的引诱啊,直到退伍时,大家还始终保持着童子之身。”

“连‘巫山云雨’也不做么?”可儿有些不明白。

“可儿姑娘,你别听他的,”*大师呵呵笑着,“什么‘大染缸’,国家领导人的孩子都去了香港发展,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个个都赚了大钱。”

邢书记正色道:“他们是去卧底的,你想想,97年香港就要回归,不派一些根正苗红的人去,到时候如何能够顺利的接管呢?正如陈云同志所说,‘还是我们的子弟可靠些。’”

“你们说的这些,可儿不懂,但还是想去。”可儿坚持着。

“好吧,可儿想去就去吧,有本书记在,那些坏女人是绝不敢近身的。”邢书记自信的说道。

大家最终商量后,决定到香港转一转,就权当旅游了。

“香港虽然只是弹丸之地,但却有各国各种肤色种族的人在此聚居,里面也混杂有尸妖魔怪,所以大家凡事还要小心谨慎。”*大师叮嘱道。

“尸妖魔怪?”可儿吃了一惊。

“嗯,不但有中原的,还有外国的吸血*僵尸呢,所以要一定保护好自己的脖子。”*大师解释着。

可儿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颈。

“到了深圳以后,14K罗湖分舵会为大家提供假的身份证件,然后坐船偷渡到香港。”*大师娓娓道来,看似早已胸有成竹。

众人歇息了数日后,打点行装准备启程。

可儿想要南下的途中游山玩水,二丫正好也有此意,于是有良便买了一辆旧的二手面包车,由邢书记驾驶着一路南下。

可是他们并没有意识到,沿途已经有诸多武林人士暗中窥视着,其中不乏还有几位甚少露面的江湖“散仙”。

第一百一十五章巴人遗风

白色的面包车在大巴山区穿行,抬眼望去,山峦绵延,云海茫茫。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悬岩绝壁,瀑布幽深,道路边生着有山花野果,偶尔还能看到松鼠野兔等小动物,令可儿大为赞叹不已。

*昏时分,邢书记驾驶着面包车来到了恩阳古镇,今晚将在这儿歇息一夜,明早继续赶路。

恩阳古镇旧属巴人国,公元前为秦人所灭,这里曾是川东北重要的水码头,上溯南江,下通渝州。走入青砖布瓦的古街小巷,高高低低的石阶,斑驳的青石板小路,延伸出墙面的骑门柜台,错落有致的低矮房檐,古朴的大榕树,无不透露出古朴厚重的巴人遗风。

他们住进了恩阳古河埠边上的一家客栈,洗了把脸后便出来吃饭。老场沿街的民居大都是二进式或三进式的小四合院,木柱檩梁,双檩双梁穿斗,青瓦屋面,古色古香。

前面古榕树下探出了红色的酒幌,牌匾上书“巴人遗风”,字体古朴虬劲,随风飘来一股炖腊肉的香味儿。

“几位是从北方过来的吧?我们这里的香菇炖腊肉最有特色了,巴中腊肉加以通江香菇和山珍,在其他地方是绝对吃不到的。”落座后,中年老板娘随即上前热情的介绍着自家店里的特色,满嘴的巴中本地口音。

门外又进来两男一女三位老者,其样貌立刻引起了有良等人的注意。其中一人瘦高清癯,脸色枯槁,手掐着一只水烟袋,连牙齿都抽成*褐色了。一人矮胖,面色红润,皮肤细嫩,手里拿着一只半导体,正在收听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晚间新闻。还有一位是头发斑白的老太婆,满脸的皱纹,戴着一副硕大的耳环,黑不溜秋的,也不知是何材质,手里攥着两个核桃把玩,不时的发出“咯咯”的摩擦声音。

三人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后,老板娘直接给他们端来了三只小火锅,这是当地有名的“巴中太婆串串”。

“哎呦,三位散仙好久未来了呀。”老板娘寒暄着。

*大师江湖经验老道,一见这三个人相貌怪异,便悄声嘱咐众人要多加留心。

“为什么?”有良问。

“人虽然各自相貌有所不同,怪异者随处可见,但三个凑在一起就有可疑了。”*大师悄声说道。

“菜来了......”老板娘亲自端着香菇炖腊肉、红烧*羊肉以及几样本地小菜,摆在了桌子上。

“老板娘,方才听您称呼那几位为‘散仙’,难道是仙人么?”有良笑着问道。

“哦,‘散仙’是成都话,‘散’就是行为放达,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安逸闲适的意思。但凡此种人,我们都是讲‘那娃儿有点散’,散中之仙呢,就是这类人中的极品。”老板娘乐呵呵的调侃解释着。

“原来如此。”有良微微一笑。

“不过呢,有句俗话叫作,‘山东出响马,蜀中出神仙’,自古成都一带道教香火鼎盛,从鹤鸣山、青城山到瓦屋山,从八百岁的彭祖到东汉的张道陵,都与这儿有些关系。”老板娘接着说道。

“张道陵?”有良隐约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大师闻言稍有疑惑,于是问道:“老板娘,彭祖和张道陵都是江苏徐州人,要说张天师在四川鹤鸣山创道,灵台山飞升,与蜀地渊源颇深可以理解,可彭祖并未听说来过四川啊。”

“这位先生不是本地人,自然有所不知,四川的彭州与彭山,便是因彭祖而得名。清朝初年,湖广填四川,大量的彭姓人迁入,迄今约有一百多万人,而且多数居于成都,他们都是自称彭祖的后裔。”老板娘解释说。

“哦,原来如此。”*大师点点头。

“相公,彭祖果真活到了八百岁么?”可儿好奇的问。

“可儿,这是不可能的,”邢书记严肃的说道,“马克思活到65岁、恩格斯75岁,列宁54岁,还是毛主席最长久,也不过只得83岁而已,那个姓彭的老头子怎么会活到八百岁?”

“还是相公明理。”可儿释然了。

邻桌的三位‘散仙’可能是听见了邢书记的话,其中那位矮胖子关闭了收音机,转过身子好奇的打量着他,缓缓说道:“此言缪矣,但凡人只需记得‘彭祖百忌’和‘御女房中术’,何愁不老之身?”

“请问何为‘彭祖百忌’?”有良颇感好奇。

“年轻人,可知‘天干地支’?”老者问道。

有良点点头:“日历上都有。”

“嗯,没错,看看*历就知道了,在天干地支记日中的某日或某日的某时不要做某种事,否则必然导致折寿。”老者答道。

“可否赐教?”有良倒是真想知道。

“你且听好了:

甲不开仓,财物耗亡。

乙不栽植,千株不长。

丙不修灶,必见灾殃。

丁不剃头,头主生疮。

戊不受田,田主不详。

己不破券,二比并亡。

庚不经络,织机虚张。

辛不合酱,主人不尝。

壬不决水,更难提防。

癸不词讼,理弱敌强。

子不问卜,自惹祸殃。

丑不冠带,主不还乡。

寅不祭祀,神*不尝。

卯不穿井,水泉不香。

辰不哭泣,必主重丧。

巳不远行,财物伏藏。

午不苫盖,屋主更张。

未不服药,*气入肠。

申不安床,*祟入房。

酉不宴客,醉坐颠狂。

戌不吃犬,作怪上床。

亥不嫁娶,不利新郎。

建宜出行,不可开仓。

除可服药,针灸宜良。

满可肆市,服药遭殃。

平可涂泥,安机吉昌。

定宜进畜,入学名扬。

执可捕捉,盗贼难藏。

破宜治病,主必安康。

危可捕鱼,不利行船。

成可入学,争讼不强。

收宜纳财,却忌安葬。

开可求仕,安葬不详。

闭不竖造,只许安床。”老者口中诵念着,口齿十分的清晰。

“受教了。”有良客气说道,心想按照如此繁琐的养生之法,那啥事儿都耽搁了。

“相公,”可儿悄悄的捅了下邢书记,红着脸悄声说,“你问问‘御女房中术’可好?”

“当然可以,男女二人只要是革命同志,无产阶级兄弟姐妹之间相互接触就不应该有什么顾忌,”邢书记语气坦然,随即冲着老者严肃的问道,“何为彭祖的‘御女房中术’?”

“请问您如何称呼?”红润老者望着他。

“县委邢书记。”

“原来是*府官员啊,失敬失敬,老夫彭人,今年99岁,与毛主席同龄,呵呵。”红润老者自我介绍道,态度和蔼可亲,一点都不显老。

大伙儿惊讶的瞅着彭人,都快满百岁了,其仍旧精神矍铄,看来真的是养生有道。

彭人看着众人,微微一笑:“彭祖的‘御女房中术’若是掌握运用得好,普通人活个一两百岁亦非难事。”

“那就请彭老先生说说。”邢书记催促道。

“咕噜......”枯瘦老者喉咙里发出怪声,不满意的瞥了彭人一眼。

“那是老夫的胞弟,名叫彭兽,这位仪态端庄的女士就是小倩了......”彭人介绍说,对身旁的那位老太婆则显得十分恭敬。

*大师冷眼旁观,觉得这三个怪人十分的蹊跷,莫不是奔着张道陵的画轴来的?

“彭祖‘御女房中术’的要旨主要是‘三避,三度,采阴还阳和还精补脑’,所以尽管他有49个妻子,却还能长寿至岁便是源于此。”彭人嘿嘿一笑。

可儿又捅了邢书记一下。

“彭先生可否说得详细些?”邢书记敦促着。

“房事‘三避’:一避天气大寒、大热、大雨、大雪、日蚀、月蚀、响雷和地震;二避情绪忧愁、恐惧、愤怒、狂喜、醉酒和腹中饱胀;三避神龛、祖宗牌位等神明之所。”彭人说道。

“咕噜。”枯瘦老者再次发出怪声。

“‘三度’为行房时间有度,不宜过长;次数有度,不宜过多;泄精有度,不宜频繁。彭祖指出,月泄两次,年泄24次,这个人便可寿至岁。若妻妾成群,满房妖丽,纵情声色,当如斧锯破骨,减年损寿,招来‘杀’身之祸,过去的皇帝个个短命便是例证,即便灵丹妙药也是于事无补。”

“彭祖不也是妻妾成群么?49个已经不算少啦。”邢书记质疑道。

“这就要说到‘采阴还阳’和‘还精补脑’了,”彭人解释说,“‘采阴还阳’需要选择体态娇小、丰满,性情温顺,年轻但不一定十分漂亮的女子,最具滋补。行房务必使其达到高潮,此刻阴精外泄为最多,及时以内功采撷,道家称之‘炼内丹’。至于‘还精补脑’则是忍精不射,兼行导引服气之术,令其上行而补脑。此便是彭祖‘御女房中术’之精髓了,呵呵。”

“好复杂啊。”可儿啧啧道。

“简直是荒唐!”邢书记怒道,“那些女人都是我们的阶级姐妹,怎能忍心去采她们的精华与营养呢?男人个个都长寿,而女人都短命,哼,这完全是封建剥削阶级重男轻女的恶*做法。”

彭人淡淡一笑:“女人亦可以‘采阳补阴’嘛,那就看谁的道行高了。”

有良想起了未渡禅师曾经说过,“旁门八百,左道三千”,这彭人大概就属于旁门左道了。

“那么换血呢?老人更换年轻人的鲜血,能够益寿延年么?”他突然想起了费叔的‘鸡舍计划’,于是便问道。

“哦,你说的是服食丹铅,就是用吸管输食童男童女的血液,这也是一种古而有之的修炼方法。”彭人点了点头。

有良心中叹道,“服食丹铅”这种旁门左道的东西,竟然在当今的京城还大行其道,可见尘世中的尸妖魔怪还真是不少呢。

第一百一十六章锁鼻飞精

“西游万里已关天,采药名山亦宿缘。老柏干霄如许寿,幽花泣露为谁妍。苔黏石凳扪萝上,灯耿云房扫榻眠。安得仙翁萦米术,一生留此弄清泉。”随着吟诗之声响起,店门外走进来几位头戴九梁巾的正一派道士,为首的中年道长一袭五彩斑斓的蜀锦道袍,颌下刮得光光的,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而其他道士则穿着普通的灰布道袍。

老板娘赶紧上前迎客,招呼其在有良他们邻桌落座。

中年道长的目光先瞥了下靠窗的三位“散仙”,面色微讶,然后目光扫过有良等人,口中接着诵念起:“五气云龙下太清,三天真客已功成。人间回首山川小,天上凌云剑佩轻。花拥石坛何寂寞,草平辙迹自分明。鹿裘高士如相遇,不待岩前鹤有声。”

“咕噜。”枯瘦老者彭兽喉咙里又一声怪叫。

道士们每人一只小火锅,各种素菜摆满了一桌子,热气腾腾。

“阿弥陀佛......”店门口又走进来两名中年僧人,*色的袈裟,脑瓜顶上烫着戒疤,太阳穴高高隆起,一看就是内功高手。

“两位大师想要吃些什么?”老板娘喜盈盈的上前问道,生意兴隆,自是开心不已。

*大师忧心忡忡的小声说道:“了去大师,这家小店僧道外加‘散仙’都凑齐了,怕是来者不善啊。”

有良倒是满不在乎,正所谓“艺高人胆大”,况且还有二丫在身边。

两位僧人也点了小火锅,上来几样素菜。

蜀中气候多变,一路来的时候天还是好好的,此刻已然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水珠落在窗扇上簌簌作响。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酒店内却是灯光明亮,这个季节非旅游旺季,古镇游客稀少,今晚看来不会再有其他的食客了。

有良等人自顾着饮酒吃菜,*大师已经把唐装脱下,整齐的叠放在椅背上,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万一发生冲突便立刻发动香功。

老白的舌头伤得挺重,只能够小口的喝点汤。

邢书记与可儿俩含情脉脉的对饮,其他事儿则恍若不闻。

“夫君,”彭姑打了个哈欠醒过来了,最近一段时间也不知怎么了,她大多数时间都在睡觉,这让邢书记很是高兴,此刻她却突然说道,“小心,这几伙人的身上戾气很重,怕是别有所图。”

“哈哈,本书记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无需担心。”邢书记呵呵说道。

邢书记的嗓门大了点,引得其他几桌的客人喵了他一眼。

“狮子眼鼓鼓,擦菜子煮豆腐。酒放热气烧,肉放烂些煮。”中年道士夹了块滚烫的豆腐塞进嘴里,一面吟道。

“好诗,好诗啊,还是咱们郑道长有学问,出口成章。”身旁的道士赞道。

“郑道长虽然从京城来到咱这鹤鸣山时间不长,可是您的诗句早已风靡了全观,人人交口称颂呢,嘿嘿。”另一道士拍起了马屁。

郑道长手持筷子敲击着碗边,合着韵继续吟道:“独坐池塘如虎踞,绿杨树下养精神。看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作声?”

“好诗,太好了,道长您不作声,在座的虫儿谁都不敢先开口。”道士们纷纷叫好。

邢书记实在听不下去了,“啪”的一下拍案而起,朗声呵斥道:“这两首诗明明是毛主席童年时的作品,你们出家人怎敢据为己有?”

“你是谁?”郑道长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

“我是县委邢书记。”

“巴中县?”

“东北一个产粮大县的县委书记。”

郑道长先是一愣,随即哈哈的笑了起来,众道士面面相觑,随后也都跟着大笑。

“相公,他们笑什么?要不要通知官府将这些道士抓起来?”可儿关心的问道。

“相公?官府?哈,还挺幽默的嘛,”先前那个拍马屁的道士鄙夷的哼了声,“你们晓得郑道长是哪一个撒?告诉你,他就是咱们国家宗教局局长的公子,挂职下来鹤鸣山道观锻炼的郑伟利处长。”

“相公,此人原来是官宦人家的子弟,不知这‘宗教局长’头戴几眼花翎?”可儿心中也不愿邢书记得罪朝中权贵,于是小声的问道。

“可儿,现在是无产阶级专*下的社会主义国家,局长也好,处长也罢,无论职位高低都是人民的勤务员。”邢书记解释说。

二丫怀里抱着庸儿,夹了一大块*羊肉在桌下悄悄的伸到背囊边,媚娘从中探出爪子接了过去,牠自从褒斜道出事儿后,途中便执意要躲在背囊内保护那幅画轴。

“听说现在社会上盗贼猖獗,”郑道长意味深长的对道士们说道,“有人竟然偷盗原属于本观的张天师遗物,还真的是无法无天呢。”

“张天师的遗物?那可是稀世珍宝啊。”有道士说。

“道长,是什么遗物?这可要追回来才是。”道士们纷纷议论道。

*大师悄声警示说:“你们看,这就来了。”

“当然是失传了一千多年的张天师《敦煌夜魇图》。”郑道长的目光瞥向了有良这边。

此刻,那两个*衣僧人停住了筷子,默默的聆听着。

店内蓦地一片死寂,没有人说话,隐隐现出一种诡异的气氛。

“新华社北京六月四日电,本报记者获悉,‘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团案’主犯江青,在保外就医期间于年5月14日凌晨,在北京她的居住地自杀身亡。江青在年1月被最高人民法院特别法庭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剥夺*治权利终身。年1月改判无期徒刑,年5月4日保外就医......”靠窗的桌上,彭人突然开大了半导体收音机的音量。

“江青死了......”老板娘从厨房里出来,闻言不仅惊呼了一声。

“相公,‘江青’是谁?”可儿疑惑的问道。

“她是毛泽东主席的爱人,也就是老婆,嗯,相当于一国之母的‘皇后’吧。”邢书记尽可能解释得通俗易懂。

“啊,”可儿怔了一下,仍是不解,“这位正宫娘娘为何要自杀呢,是皇上对她不好么?”

“这个......”邢书记也不知应该怎么解释了,“反正‘皇上’一死,她就被抓起来了。”

“那太子呢?他为何不管?”可儿仍旧究根问底。

“原来是个呆脑壳......”道士们望着天真的可儿哄堂大笑。

“把收音机闭上!”郑道长高声喝道。

“闭上!快闭上,听到没有?”道士们鼓噪起来。

“老夫喜欢听央广晚间新闻,怎么就碍着你们了?”彭人不满的说,随手将音量开到最大。

“咕噜。”彭兽的喉管里又一声怪叫。

“你说什么?”一个年轻气盛的道士手指着彭兽怒道。

“咕噜,咕噜......”彭兽鄙夷的目光不甘示弱的回敬着。

“老板娘,请他们出去,饭钱贫道付了。”郑道长自怀中掏出钱包,拽出两张百元大钞往桌上一甩,看来平日里颐指气使惯了,完全富家公子哥的脾性。

“怎么,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么?老夫平生最恨这种人,亏你还是个出家人,简直有辱天师道的清誉。”彭人反唇相讥。

郑道长眉头皱起,恼怒的吩咐道:“赶他们出去。”

众道士遂起身离座,各自从腰后抽出拂尘走过去驱赶。

三位散仙根本无动于衷,一直从未说话的老太婆此刻开口了:“二弟,你修炼了这么久,也该展示一下了。”

“咕噜”一声,彭兽阴鸷的目光瞥了这帮道士,慢吞吞的站了起来,划根火柴点燃了水烟斗。

道士们相互使了个眼色,四五柄拂尘齐刷刷刺向了这个枯槁如大烟*般的老头。

彭兽不躲不闪,猛然间吸了一大口烟吞落肚里,此刻白色拂尘已然刺中了他的前胸与腹部。

白毛拂尘转瞬间变得焦黑,紧接着往上蔓延至尘柄以及手臂,道士们大惊失色撒手扔掉了拂尘,定睛望去,整条胳膊都成了墨黑色......

“锁鼻飞精!”邻座的两个*衣僧人失声叫道。

老太婆诧异的扭头望了俩和尚一眼。

“什么‘锁屄飞精’?这老东西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玩邪的,简直不把鹤鸣山放在眼里。”郑道长在一旁手舞足蹈的叫嚷着,就是不敢上前,他自己是国家宗教局派来基层锻炼的干部,人脉倒是相当好,但是却不会一点武功。

“*大师,这是什么功夫?”有良悄声问道。

*大师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

“锁鼻飞精,”老白在一旁插话说,吐字依然含糊不清,但可以勉强听得懂,“相传当年陈抟老祖离开武当山,西游青城、峨嵋至邛州天庆观时,得到一位高道何昌一传授‘锁鼻飞精术’,大概就是这个了。”

“何为‘锁鼻飞精术’?”有良感觉这个名字很怪,于是问道。

“据说‘锁鼻术’就是锁住鼻孔,逐渐控制住鼻息,将其移到或者说飞到肚脐之中。肚脐的背后是两肾之间的命门,谓之‘藏精之府’,故而称作‘飞精’。此功炼成以后,便不再用口鼻而改用肚脐呼吸了,类似胎儿在母腹内以脐带呼吸一样,这即是道家高深的‘胎息法’。”老白尽自己当年在二酉山藏书洞中修炼时所学到的知识为有良讲解着。

怪不得这个枯槁老头喉咙里老是发出怪声呢,原来是在修炼“锁鼻飞精”功,有良寻思着。

第一百一十七章彭门三散仙

众道士哭丧着脸纷纷退下,举起焦黑色的手臂给郑道长看:“我们都中*啦,胳膊怕是要废了......”

郑道长此刻的骄横劲儿也没了,脸上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这些道士真是少见多怪,不过是烟气熏黑了而已,肥皂洗洗就得了,一副娘娘腔。”两和尚不屑的说道。

“走。”郑道长带着手下的道士怒气冲冲的走出了饭店大门,朝着巷子口的停车场方向而去。

天黑沉沉的,小雨还在淅淅沥沥下着,青石板上反射出淡淡的冷光。

“怎么,一副落魄的样子,没能拿到画轴?”对面民宅的屋檐下蓦地闪出来一个老僧,以嘲笑的口吻说道。

“原来是无欲大师。”郑道长看清楚了此人正是那个传话的老和尚,肩上挎着个背囊。

“出了什么事儿?”无欲老僧望着那几个狼狈的道士问道。

“哼,张天师的画轴没见着,倒伤了几个道兄,真是晦气。”郑道长没好气儿的答道。

“老衲瞧瞧。”无欲老僧抓过一名道士的手臂,鼻子嗅了嗅,然后吐了口唾沫在上面,手指头蹭蹭,立刻便露出了原来皮肤的本色。

“呵呵,不过是烟垢而已,谁干的?”他微笑着说道。

道士们这才总算是放下心来,向无欲老僧讲了那个枯槁如大烟*般的老头。

原来是彭门三散仙所为,他们和那两位*衣和尚也是自己通知的,仓促之间也只能这么多人了。不过既然话头已在江湖上传开,接踵而来的能人只会是越来越多,任凭释了去和那只五色幼魇功力再高,也绝对难以抵御,届时趁乱总是能抓到下手机会的。

无欲老僧一面寻思着,开口说道:“郑道长,张天师的《敦煌夜魇图》果真是鹤鸣山之物么?”

“那还用说,贫道不是已经同大师讲过了么,画轴肯定是他当年在此开山立派时所画,而作为‘道教祖庭’的鹤鸣山道观乃是张天师最正宗的道场,画轴自然要归我们所有。”

“那道长想如何从那伙盗贼手中索回呢?”无欲老僧微笑着。

“当然是回山去搬救兵了,召唤全观几百个道士一起来,不信他们就不肯交出画轴。”郑道长答道。

“那样‘远水不解近渴’,一来盗贼有可能远遁,二者恐怕会被别人捷足先登。”

“那你说该怎么办?”郑道长瞅着老和尚。

“这恩阳古镇应该有公安派出所吧,也可以报案嘛。”无欲老僧建议道。

“不行,画轴若是被公安收走,作为赃物一层层的上缴,这中间得经过多少手?万一中间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岂不是前功尽弃?现在这社会谁见了宝贝不眼红啊。”郑道长摇了摇头,一口拒绝。

这小子倒是一点也不傻,自己已经买了一幅外观相同的画轴藏在背囊里,准备借机调包的。

“贫道现在就去打电话,鹤鸣山的人天亮前就能赶到这里。”郑道长信心十足的说道。

无欲老僧望着他们几个远去的背影,心中一阵冷笑,“巴人遗风”饭店里的那两拨人岂能等到天亮,等鹤鸣山的大批道士赶来时,恐怕“*花菜都凉了”。

“巴人遗风”饭店里此刻已是剑拔弩张,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两位*衣和尚一唱一和,有意的挑起事端,但目标却是冲着临窗桌子上的那三位‘散仙’。

“师兄,陈抟老祖的‘锁鼻飞精术’原本是修炼胎息睡功的,可传到今天竟然变成了‘肚脐喷烟功’,这岂不是暴殄天物么?”其中一个僧人说道。

“这也难怪,瞧那老儿骨瘦如柴,营养不良,断不能如陈抟老祖那般‘食气辟谷’。每日里抽大烟涮着‘太婆串串’,这还是不错的呢,否则来个‘肚脐喷屎’,嘿嘿,这屋里还能吃饭么?”另一僧人嘻嘻笑道。

“师兄所言极是,万一喷出的是带血痢疾,你我可就......哈哈哈......阿弥陀佛了。”两个僧人相视开怀大笑。

*大师疑惑的望着他们,心中不免有些诧异,按理说今晚的三拨人应该是冲着张道陵的那幅画轴而来,而结果却是自相掐起来了。

“咕噜”又是一声怪叫,彭兽面色铁青,怒目而视。

彭人悠闲自得的鼓捣着半导体收音机,恍若不闻。

老太婆小倩手里揉搓着俩核桃,头也未回的冷冷说道:“报上名来吧。”

“你说什么?”*衣和尚似乎没听清。

“报上名来,免得成为无名尸*。”小倩的口气依旧是冷冰冰的。

“剑阁双陀,听说过没有?”两僧嘿嘿一笑,几乎是异口同声。

“哼,老婆子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呢,原来不过是剑阁觉苑寺打扫藏经阁的俩头陀而已,竟然如此口出狂言,不知天高地厚......”小倩随手抓起一根竹签朝火锅内扎去,穿起几个热辣的鱼圆往脑后一甩,“嗤嗤嗤”裹挟着凌厉的风声分头射向剑阁双陀。

其中一头陀僧袍一挥,那几颗滚烫的鱼圆改变了方向,汁水淋淋的直奔有良这桌而来。

坐在最前面的是邢书记和可儿,两人正在窃窃私语着,根本就未加留意,等到发现有物来袭时已然躲避不及。

身旁的老白见状不对,忍痛张开嘴巴,焦黑的蛇芯子闪电般的窜出,凌空将几颗鱼圆卷入口中,尽量装做若无其事般将其吞落腹中,烫得食道里火辣辣的。

此刻有良已经瞧明白了,老太婆以内力发射出的鱼圆,经剑阁头陀一转手,叠加上去了自己的真气,等于集双方之力合击。如此说来,他们肯定是一伙儿的,之前的吵架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老太婆紧接着抄起一碗热辣的猪脑花甩出,那头陀依旧如法炮制,挥动着僧袍欲将其罩向有良他们这边。

这下有良可就不让了,那白花花的猪脑和浇在上面的红油热辣滚烫,老白已不可能再用舌头去卷,万一飞过来溅出岂不烫伤了庸儿?

“痴”的轻微破空声,有良发出一道梦遗指,极寒的老阴之气撞击在了那碗猪脑花上。热瓷碗骤然为寒气所冷却收缩,“啪”的一声在剑阁双陀的头顶上方爆裂,红白相间的猪脑花瞬间喷洒下来,溅了两人一秃脑壳,烫得直跳脚哇哇怪叫。

“你们两方就别再装神弄*了,还是直接挑明了吧。”有良淡淡说道。

“呵呵,快人快语,”彭人这时抬起了头,一脸的和蔼之色,缓缓说道,“张道陵的《敦煌夜魇图》在你们手上是吧。”

“不错。”有良答道,心想这无欲老僧已经把风吹出去了。

“听说此画之中人物都是活的,可有此事?”

“有。”

“借来一观如何?”

“不行。”

“老夫已经向你们传授了彭祖‘御女房中术’,难道看一眼此画都不行么?”

“没错。”

“哈哈,那就休怪老夫无理了。”彭人一摆手,彭兽腾地站立起来,划着火柴点燃了水烟袋。

但见他接连猛吸了数口,然后双手扒开衣襟露出皮包骨的干瘪小腹,从肚脐眼儿内喷出一束浓黑如墨般的气柱,老远的直奔有良这桌而来。

黑烟气柱凌空蜿蜒的游动着,散发出一股秽臭的粑粑味儿,令人作呕。

可儿惊恐的盯着那束黑烟,捂住了口鼻躲到邢书记的身后。

就在这时,*大师挺身而出迎上前去,双臂舒展快速的扇动,左右腋下发出两股异香,将那束黑烟缠绕了起来。

众目睽睽之下,只见黑烟止步不前,停在半空里上下翻滚,仿佛要想挣脱那无形的麝香似的,双方势均力敌僵持在了那儿。

彭兽见状再次狂吸水烟,喉咙里连声发出怪叫,黑烟渐渐的浓郁起来,气味儿也越来越臭,令人窒息。

*大师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冷汗,两只手臂又酸又麻,扇动的频率也慢慢的下降,看来香风还是抵不过臭气。

“了去大师,*某不行了。”*大师气喘吁吁的说道。

有良淡淡一笑,起身离座来到跟前将其推开,伸出右手插进黑烟之中,源源不断的发出寒冷的梦遗掌。

原本温热的黑烟骤然冷却下来,竟然隐约挂上了白霜,老阴之气沿着黑色的烟柱窜进了彭兽的肚脐眼儿内。这位枯槁的老者突感腹部异常的寒凉,身子如筛糠般的颤抖起来,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最后“噗”的一个响屁,窜稀屙了一裤兜子。

“真是没用。”老太婆小倩捂着鼻子责备道。

“咕噜”一声,彭兽涨红着脸坐回到了椅子上,糊了一屁股稀屎,粪汤顺着裤腿流淌到了地上。

“阿弥陀佛......”剑阁双陀使了个眼色,骤然间怪叫一声纵身跃起,凌空翻转,各自以罗汉拳“拈花托月”和“仙掌推云”朝着有良击来,拳掌之中隐挟着雷鸣之音,可见二人内力格外深厚,阳刚之气充盈。

有良嘴巴微启,悄无声息的射出两枚噬磕针,正在二人凌空翻转露出督脉之际,神不知*不觉的刺入其后背上的筋缩穴。

“噗通”两声,剑阁双陀坠落在了地上,浑身酸麻爬不起来了。二人自忖在剑阁觉苑寺藏经阁读了不少的武学秘笈,功夫了得,却不知究竟何时着了道儿。

“哈哈,好俊的功夫,就让老太婆来会一会你吧。”小倩右手举起,两只核桃在手中攥得“嘎嘎”作响,随即隐约听到里面有细小的“吱吱”叫声。

第一百一十八章旁门左道

这不是普通的核桃,个头大似鹅蛋,表皮呈肉色,是小倩的独门暗器,里面隐藏着成千上万只微小如跳蚤的嗜脑虫。一旦破皮而出如虫雾般袭来,任凭武功再高也绝难抵挡,只须寥寥数只上身,便会即刻钻入皮肤之中上行至脑大肆噬咬,令人疯疯癫癫生不如死,端的是阴*至极,与蠕头蛮幼虫有得一比。

此刻老太婆使了个眼色,彭人会意的打开了收音机扰乱对方的注意力。

“5月12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加强计划生育工作严格控制人口增长的决定》中指出,我国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发展中国家,人口增长过快是我们一个沉重的负担,影响人民生活水平和全民族素质的进一步提高,同时还会加快自然资源的消耗和生态环境的恶化,给子孙后代留下严重的后患。因此计划生育是关系到民族兴衰的大事,已经到了刻不容缓、非抓紧不可的地步。一对夫妇只生育一个孩子,坚决制止早婚早育,多孩生育,努力防止计划外怀孕......”

彭人狡诈的一笑,双掌按在半导体收音机上,将体内怪异的内力通过手太阴肺经与手厥阴心包经徐徐输入,竟然截取了片段的无线电波,导致喇叭里翻来覆去就是一句话:“努力防止计划外怀孕,努力防止计划外怀孕,努力防止计划外怀孕......”

奇怪的是原本铿锵有力的男声渐次变成了妩媚的女性声音,而且越来越柔软和细腻,如同情深时的恋人在耳边窃窃私语般,那嘤嘤之音痒痒的直透耳鼓,令人*不守舍......

邢书记脸色绯红,目光迷离,口中喃喃自语:“要防止计划外怀孕,一定要防止......”

可儿醉眼朦胧一个劲儿的点头。

*大师和老白也都被那靡靡之音撩拨得神智不清了,但见两人相视一笑,各自伸手下探抓住男根死命的掐住,口中含糊不清的重复着:“努力防止计划外怀孕......”

当那吴侬软语般的声音源源不断透入邢书记的耳鼓时,彭姑在体内张嘴破口大骂起来:“什么旁门左道的功夫,竟然如此的诡异,老娘偏就不信邪,怀你个大头孕......”令其打了个激灵儿,神智为之一清

见时机成熟,老太婆“啪”的将掌中两个核桃捏碎,手臂一扬,无数只嗜脑虫如一团黑雾般的迎头罩向了有良。

有良本来闻声脑中也是一窒,但随即体内的噬磕针气觉察到了外侵之音便加以化解,自己因而并未受到丝毫的干扰。

二丫有魇芒护体,那声音自然奈何不了她,但其看见老太婆撒出大片*雾袭击有良,便迅疾起身抢先出手了。

有良的阴眼蓦地发现一大团黑蒙蒙的虫雾扑面而来,却也惊出了一身冷汗。他的右手猛然间抬起,正欲以梦遗掌极寒的老阴之气速冻那些细如菜子般大小的虫子时,眼前五色光晕骤然闪现,随着“哔哔啵啵”一片静电声过后,青烟冒起,那团虫雾被瞬间烧焦蒸发了。

与此同时,一道黑影滚地而来,速度极快的一头钻进了桌子下面。

当彭人伸手探入那只背囊内准备趁机盗取画轴时,忽闻“喵呜”一声低吼,随即感觉手上一凉,潜伏着的媚娘利刃般的指甲已然切断了他五根手指头......

彭人“嗷”的一声惨呼,捂着鲜血淋漓的右手掌翻滚着自桌下爬出,苍白的脸上渗出豆大的冷汗。他根本就未曾料想过那背囊里竟然还会有埋伏,因而疏忽才着了道儿,否则凭借着他的功力修为,媚娘又岂能伤得了。

老太婆此刻心中已然大骇,自己培养多年的嗜脑虫一朝被歼,彭人盗取画轴竟然被削去了右手指。原本以为只要能对付了这个瞎眼断臂的年轻人,画轴便会手到擒来,怎知半路上又杀出只五色幼魇,早知道如此也就不会来趟这浑水了。

“喵呜......”媚娘跳出背囊,口中得意的叼着彭人的五根手指钻出了桌子,“啪”的丢在了地上。

“是无欲老和尚挑唆你们来的吧?”有良冷冷说道。

老太婆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不错,是他找到彭门告诉我们说张道陵的《敦煌夜魇图》重现江湖,被你们所偷走藏在背囊中正途径此地。‘不义之财,取之有盗’,于是彭门三散仙就来了。”

“无欲老僧现在哪里?”有良问。

老太婆摇摇头:“他说完便离开彭门,不知其去了何处。”

“你们走吧。”有良淡淡说道,瞥了眼满手是血的彭人,心想这些人不过是见财起意,反正已经付出了代价,也就算了。

“剑阁双陀老婆子也一起带走了?”老太婆瞥了一眼地上的头陀,询问道。

有良点点头。

老太婆上前解开了俩和尚的督脉穴道,带着他们走出了饭店,“你们还是早点离开恩阳古镇,鹤鸣山的那帮道士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她在临出门时回头说了句,然后便消失在了茫茫细雨中。

“媚娘好样的。”有良转过身来夸赞道。

众人目光望过去,媚娘早已溜上了桌子,伸出猫爪正在大碗里悄悄的捞*羊肉吃呢。

*大师穿上唐装,沉吟着对有良说道:“了去大师,那老太婆讲得不错,以*某之见,我们还是连夜启程为好。”

“嗯,防患于未然,这就即刻出发吧。”有良付了饭钱,又打包了些熟食一并带走,以便赶路途中饿了好充饥。

他们回到客栈结了账,然后开着面包车匆匆离开了恩阳古缜,星夜一路南下。

巷子对面的门廊黑暗处,无欲老僧默默的望着,心中不禁叹道,彭门三散仙在江湖上已经算是顶尖的高手了,但却还是折在了释了去夫妇的手里,看来此事须得从长计议才是。

他尾随着到了客栈外面,远远的看着他们驾车离去。

在古镇上最大的那家旅馆豪华包间中,他找到了正在闭目养神的郑道长。

“哦,无欲大师,贫道正在等鹤鸣山的大队人马赶来,估计天明之前就可抵达恩阳古镇了。”

无欲大师微微一笑:“他们打伤了那几个散仙和*衣僧人,现在已经连夜逃走了。”

“跑了......”郑道长从席梦思床垫上一跃而起,“什么时候?”

“就在刚才,一路往南去了。”无欲老僧答道。

“哎呀,这可怎么办啊?”郑道长好似已经乱了方寸。

“当然是跟踪他们了,等待合适的机会下手。”无欲老僧冷笑道。

郑道长在地上来回的踱着步,口中缓缓吟道:“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好诗,真的是好诗啊。”道士们纷纷赞道。

“‘十年一觉扬州梦’,那得睡多久啊。”有道士感慨不已。

无欲老僧心中暗自发笑,这些道士真是不学无术,连唐朝杜牧如此的名诗都没听过。

郑道长脸上绽现出了笑容,胸有成足的吩咐属下众道士:“你们同无欲大师尾随跟踪,贫道天明后即刻进京。”

京城白云观虚风道长接到国家宗教局的通知,要其马上赶到局里业务一司,文司长有事找他。

虚风道长走进了文司长的办公室,沙发上坐着一位戴金丝边眼镜,身穿蜀锦道袍的中年道长。

“呵呵,虚风啊,我来介绍一下,”文司长手指着中年道长说,“这位便是新上任的郑伟利处长,目前派到四川成都大邑鹤鸣山挂职锻炼,具体情况就请他给你介绍吧。”

郑道长的目光从眼镜片后打量着虚风,口中大咧咧的说道:“听说你就是大名鼎鼎的‘五行追踪客’?”

虚风淡淡一笑:“那是江湖中人闲来无事开玩笑起的绰号,不必当真。”

“嗯,贫道就姑且相信吧,”郑道长的面色严肃起来,“虚风道长,你可听说过东汉张道陵失传了一千多年的《敦煌夜魇图》古画么?”

虚风闻言心中一惊,口中平淡的答道:“未曾听说。”

“告诉你,这幅古画已经重现江湖了。”

“嗯。”

“这可是张天师的真迹,咱们道教本世纪,不,是有史以来最最重要的科学发现,据说里面的人物竟然是活动的,简直就像是电视屏幕,太神奇了。”郑道长摇头晃脑的啧啧称赞不已。

“你看见了?”虚风冷冷问道。

“哦,”郑道长愣了下,“还没有,不过很快就将拿到了。目前画轴在一个名叫‘释了去’的盗贼手中,前不久,此人曾在巴中恩阳古镇短暂露面,贫道已经派人一路跟踪上去了。”

虚风心中暗道,这有良是怎么搞的?《敦煌夜魇图》如此重要的东西怎会露了口风儿,一旦在江湖上传开来,凭空增添了多少麻烦。

“虚风啊,郑伟利处长是我局第三梯队的年轻后备干部,不但学历高,知识面广,而且群众关系好,人脉极广,将来是有可能接替我这个司长之位的,你们在工作上要多多的配合呦。”文司长知道虚风道长素来清高,不喜巴结上级领导,因此话语中不无点拨之意。

虚风淡淡一笑,未置可否。

文司长接着说道:“郑处长匆匆从四川赶来汇报此事,局*组很重视,责成业务一司尽快落实,将张道陵的这幅古画找回来。此事需要高度保密,绝不能让外界知晓,因此不能大动干戈,需要派人暗中去完成。呵呵,我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你,只有咱们的‘五行追踪客’出手才能马到成功。”

虚风目光望向了郑道长,问道:“这事儿是怎么得知的?”

“有个老和尚,自称昆明西山太华寺无欲,是他亲眼所见目睹,贫道在恩阳古镇与那伙儿盗贼碰过面,他们也不否认画轴就在其手中。”郑道长说。

“那郑道长当时怎么没有截下赃物?”虚风看着他。

“唉,别提了,”郑道长叫苦道,“不知从哪儿又冒出几个老头老太太,特别的邪门,用一种‘锁屄飞精术’伤了我们几个道士,然后放跑了那伙儿盗贼。”

“陈抟老祖的‘锁鼻飞精术’?”虚风道长闻言心中一惊,那可是古时候道家高深的胎息法术,迄今竟然还有传人,看来民间真的隐匿有高人啊。

“对,就是这种邪术,光听这名字‘锁屄’就知道有多么下流了。”郑道长忿忿说道。

“虚风啊,局*组决定这事就交给你和郑处长两人秘密去办,以免人多走漏风声,怎么样?”文司长诚恳的目光望着他。

“好吧。”虚风应允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沅陵县城

日暮时分,远处的雪峰山笼罩在金色的余辉里,显得神圣而皎洁。

沅水上游的溪流边风尘仆仆走来两个人。

“师父,快要到赶脚村了吧?”平原肩上挑着担子,气喘吁吁的说道。

无灯教授目光望向东方,湍急的溪流下游隐约传来纤夫的号子声:“撑篙好像呦嗬,猴上树呀,呦嗬!拉纤如同呦嗬,虾弓腰啰,呦嗬......”

“还早着呢,最好能乘小船顺流而下就省力了。”无灯教授答道。

他和平原自从离开了僰王山后,一路搭车东行至黔湘交界,然后徒步穿越雪峰山。一来可以抄近道直插湘西沅陵,二来是要磨练平原这小伙子的毅力,吃苦耐劳是修行人最基本的素质。途中翻山越岭,平原脚底打泡肩膀磨破,但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这点令无灯教授很是满意。于是,他便传授了一些儒家功独门调息运气的口诀,这小子一两日便掌握了,走起路来也觉得轻松了许多。

前面出现了一队纤夫,峡谷中人烟稀少,因此这些人都赤条条的一丝不挂,因为溪水打湿短裤很容易在用力时勒伤下体。

“大溪口外水激流呀,呦嗬!纤夫上滩神*愁啊,呦嗬!蛤蟆岩前乌宿滩呀,呦嗬!堂门前对二酉山啊,呦嗬!船儿靠拢北关上呀,呦嗬!称酒打肉铁炉巷啊,呦嗬!东关豆腐西关酒呀,呦嗬!撑篙就像猴爬树呀,呦嗬!拉纤就像牛耕田啊,呦嗬!上岸喝上二斤酒呀,呦嗬!下河攒劲来行船啊,呦嗬......”纤夫们的号子浑厚而有力,入耳令人热血沸腾。

无灯教授迎上前去,拱拱手问道:“老乡,此去沅陵县城还有多远?”

纤夫们停了下来,赤裸裸的站在他俩面前显得落落大方,丝毫没有羞怯扭捏之态,仿佛就与青山绿水树木般的自然。

纤夫们详细的指点了路径,然后继续背负着纤绳唱着沅江号子渐渐远去了。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无灯教授对平原说道,“武学之道亦是如此,唯有勤学苦练方能得以进步。”

“是,师父。”

次日午时,两人终于疲惫的走进了沅陵县城。

街道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十分的热闹。

两人先就近找了家小旅馆住下,痛痛快快的洗了个热水澡,换上了干净的衣衫,然后出门去吃饭。这大半个月来,平原眼瞅着都消瘦了不少,但他自己感觉仿佛身体比以前要强壮了许多。

在一家小酒馆里,两人靠窗坐下,要了一瓶烧酒,然后点了当地有名的猪脚粉和两大盘沅陵腊肉。

无灯教授与平原师徒两人边饮着酒,吃着红中透亮、麻辣咸香的腊肉,一路上的疲劳一扫而光。

两人聊着聊着,平原注意到无灯教授的神情渐渐凝重了起来。

无灯教授侧着右耳在聆听,平原蓦地发现他的那只耳朵比平时竟然大了将近50%,而且耳道也粗了不少。

平原的目光顺着望过去,小酒馆的角落里也有两个人在饮酒,同时窃窃私语着。

“师父......”平原疑问的目光。

“嗯,”无灯教授微微一笑,收回变大的耳朵:“这是儒家功法的听功,也称‘扩耳术’。”

“好神奇啊。”平原由衷的佩服道。

无灯教授随即严肃起来:“平原,那两个人吃完要走了,你悄悄尾随着,找到他们的落脚点再赶紧回来。”

平原点点头,往嘴里塞了两片腊肉,然后起身离座而去。

望着窗外平原跟踪着那两个人的背影,无灯教授陷入了沉思之中。

沅陵是湖南省首屈一指的大县,地处湘西腹地,穷乡僻壤,原本百姓生活十分的艰难。自从改革开放以来,沅陵充分发掘当地的本土资源,使经济得到了很大的发展,县城也变得繁华起来。

平原默默的尾随着那两个人,其中一人是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身材苗条干练,面皮白净秀气,穿着一身笔挺的奶白色西装,后腰间微微隆起,一看就知道是个便衣警察。另一个则是位侏儒老者,身高只有三尺多,穿得破破烂烂如同乞丐一般。

两人来到县城里最热闹的辰州西街与古城路的交汇处,然后走进了外表富丽堂皇的沅陵大酒楼。

平原尾随着来到了酒楼大厅,听到有服务员上前殷勤的向中年人打着招呼:“杨局长,您来啦,屠局长已经等在包间里了。”

中年人点点头,领着侏儒老者走上了楼梯。

平原沉思片刻转身出了大厅,按原路返回到小酒馆,见无灯教授仍坐在窗前的桌旁等着他。

“师父,他们去了县城中心的沅陵大酒楼,听服务员称呼那个中年人为‘杨局长’,还有位屠局长在包房里等着他俩。”平原将自己看到的情况说了。

“嗯。”无灯教授若有所思。

“师父,怎么了?”平原问。

“回去再说,我们可能要在县城里耽搁一阵子了。”无灯教授说罢起身结账,两人返回到了客栈。

“赶脚村的罗柱子出事儿了。”无灯教授说。

“出了什么事儿?”平原疑惑不解。

“具体情况还不清楚,”无灯教授沉吟道,“酒馆里的那两人交谈中提到了赶脚村的罗柱子,这才引起了为师的警觉。那个侏儒老者身上隐隐透出一股邪气,此人必定身怀异术,你单独碰见他可要小心。”

“是,师父,可是干嘛要单独碰见他呢?”

“为师是说万一的话。”

“知道了。”

“杨局长,屠局长在酒楼包房里秘密会见小侏儒......”无灯教授思索着。

“师父,这两个局长是公安局的。”平原回忆道。

“你是如何得知的?”

“因为杨局长屁股后面带着枪,在法院工作时经常与他们打交道,一眼便能看出来。”平原解释说。

无灯教授点点头,心中寻思着,看来这个罗柱子惹得祸还真不小,可是有啥事儿公安局解决不了,而需要请侏儒老者这样的邪道人士出面呢?

无灯教授解开捆绑书箱的麻绳,掀起箱盖,里面密密麻麻的屎壳郎立即欢欣雀跃起来。

教授潇洒的一撩长衫,撅起屁股对着它们排出了几颗金灿灿的粪球,铁甲*团们立刻上下翻腾,忙不迭的抢食起来,发出阵阵“嘎嘎”噬咬声。

他伸手抓出两只屎壳郎凑至嘴边“噗噗”接连吹出几口浩然之气,然后交给平原吩咐说:“你再去一次沅陵大酒楼,找到他们会面的包房,然后在门口丢下屎壳郎,它们自会受侏儒老者邪气的吸引而偷偷潜入偷听谈话,等这些人离开以后,你便去悄悄的取回。”

“是,师父。”平原欣然从命,感觉跟着无灯教授在一起越来越有意思了,人生就得这么丰富多彩才不枉活一世。

出了客栈,怀揣着两只屎壳郎的平原很快便来到了沅陵大酒楼,此刻正赶上饭口,里面人来人往,十分的拥挤。他顺着楼梯上了二楼,走廊里两侧的十余间包房大都敞开着门,唯有尽头的一间是关着的。平原一路走过去,包房内杯觥交错,酒香四溢,杨局长和侏儒老者都不在里面,最后来到了那间紧闭房门的包房前。

里面隐约传出了说话声,他们一定就在这儿,平原弯下腰假装系鞋带,随即悄悄的掏出那两只屎壳郎放在了地上,眼瞅着它们从门缝下面的缝隙钻了进去。他若无其事的站起身来下了二楼,然后坐在了大厅沙发上静静的等待。

包房内,沅陵县公安局的屠局长、杨卫东副局长正在与那位侏儒老者密谈。

“夸父,这事儿封建迷信色彩浓厚,*府方面不宜出面,所以就拜托你了。”屠局长郑重说道。

“嗯,小事一桩,”侏儒老者嘿嘿两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抬起袖子抹去粘在胡子上的酒液,“不过是个女*罢了,待老夫今夜便去罗柱子的寿衣店擒住她,瞧瞧究竟是个什么货色。”

杨局长又替他斟满酒杯,说:“刘书记也很关心这件事儿,务必请夸父处理妥当,以免引起县城里人心恐慌,给县委造成不好的负面影响。”

屠局长斜眼蔑视着,心道这个“兔二爷”开口闭口离不开“刘书记”仨字,自从傍上了县委一把手后,最让人瞧不惯他那种小人得志的猖狂劲儿。

“呵呵,杨副局长能处处考虑到县委领导的影响,从大局出发,真是难能可贵啊。”屠局长酸溜溜的揶揄道。

夸父夹了两口菜,边咀嚼着说:“放心,今夜子时,老夫定将那女*逼出原形。”

“好,有劳夸父将附体的*魄或是什么*东西收走,尸体嘛,就交由警方处理好了。”屠局长站起身来,他有事儿要先回局里。

“夸父,我送你回宾馆。”杨局长和蔼的说着。

“咦,哪来这么大个的蜣螂?”屠局长瞥见凳子底下的屎壳郎,奇怪的说道,上前“啪”的踩死了一只。

剩下的那只见状不对扭头就跑,挤过门缝沿着走廊一路狂奔,在上下楼的人们脚下左躲右藏,连滚带爬的冲下了楼梯,直奔平原而去。

第一百二十章夸父巫儺

平原坐在沙发上,趁人不备悄悄的抓起了那只惊慌失措的屎壳郎揣进了衣袋,可是另一只呢?

这时,屠局长、杨局长与侏儒老者谈笑风生的从二楼走下来,他们似乎并未留意到那只蜣螂的可疑。

平原默默的注视着他们,然后随即起身上了楼梯,在走廊尽头的那间包房地上,发现了那只被碾碎了的屎壳郎尸体,平原叹息了声遂转身离去。

小客栈内,无灯教授接过那只幸存的屎壳郎,默默的听完平原的叙述,心中很是难过。这一箱铁甲大*跟他朝夕相处了几十年,感情笃深,由于常年受到中庸之道的熏陶和浩然之气的滋养,它们早已颇具灵性,上次能够偷偷的从石壁中神不知*不觉的盗出*壶,便充分体现了它们的过人智慧和集体主义精神。

无灯教授再次朝着这只屎壳郎吹了几口浩然之气,然后将其贴在自己的耳朵边,凝神聆听......

平原既吃惊又羡慕,师父的儒家功果然太神奇了,竟然能与自然界最低等的甲虫进行沟通,这在自己以前的工作经历当中是绝不敢想象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无灯教授点点头,他以浩然之气激活并提取了屎壳郎体内的记忆磁场,大致听懂了屋内人的谈话,原来这位名叫“夸父”的侏儒老者要在今夜子时出手。

教授满意的夸奖了屎壳郎两句,然后伸手入裆,用力的剜出一小块尚未成型的*褐色粪球,递给了它,那虫儿大喜过望,连忙狼吞虎咽起来。

“罗柱子的寿衣店......”无灯教授嘴里自言自语的念叨着。平原静静的望着师父,没有去打扰他。

“平原,据有良说,罗柱子父子俩应该在赶脚村,如今‘赶尸’这个行当已经消亡了,他们很可能在县城里新开了家寿衣店,这与其原来的职业也有联系。你下午去城里仔细的寻找,这种店铺怕周边商户人家忌讳,一般是不会单独混杂在街市之中,而是集中在一起,形成殡葬用品一条街。你务必找到罗柱子家开的寿衣店,但不要透露真实来意。”无灯教授吩咐说。

“是,师父,徒儿这就去。”平原应道。

他随即出门来到了街上,向路人问明了专卖殡葬用品的街道,然后花上两块钱坐上一辆三轮车给直接拉到了地方。

湘西风俗崇尚厚葬,这条街上有十余家经营花圈、香烛、烧纸冥币以及各种寿衣的小店铺,生意好像十分的红火。平原挨个打听过去,最后终于找到了罗柱子夫妻俩的寿衣店。

“老板,想看看寿衣么?”店内一个年轻壮实的小伙子热情的问道。

“哦,随便看看,不知怎么称呼啊?”平原打着哈哈。

“我叫罗柱子。”那小伙子答道。

“一个人开店挺累的吧?”平原接着问道。

“是夫妻俩经营的,一个人根本忙乎不过来。”罗柱子憨厚的笑了笑。

“柱子,有客人来了?”随着清脆的话音响起,一个年轻的女人从里面走出来。这里的店铺都是前店后宅,有一个不大的院子,住房与仓库都在后院内。

此女模样俊俏,唯面色有些苍白,眼神儿里透出了一丝淡淡的忧虑,她就是吴凤娇,一具死而复活的绵尸。

入夜,无灯教授和平原走出了小客栈。

此刻街上已经行人稀少,微弱的路灯光下,偶尔可见卖米豆腐和灯铲窝的小贩茫然的站在摊前,期望的目光盯着经过身边的路人。

售卖殡葬用品的那条街上已是空无一人,店铺都已经打烊,但门口都还点着一盏白色灯笼,夜里若是有人家上门买寿衣或是香烛烧纸,敲门即开。

“师父,就是这家。”平原指着一家店铺说道。

无灯教授默默的望着,这是湘西常见的普通民居,前店后院,青砖布瓦,古色古香,只不过门前白底黑字的“寿”字招牌多少感觉会有点瘆人。

“现在已至亥时中,那个侏儒老者夸父很快就要到了,我们先潜伏到院子里,然后相机行事。”无灯教授说罢,一只手揪住平原的后裤腰带,随即纵身而起,悄无声息的窜上了平房屋脊。

院子里没有人,有间住宅的窗户内透着灯光,两人从房上轻轻的跃下,猫着腰伏在窗下探头朝屋内偷窥。

罗柱子和吴凤娇刚刚清点完账目,两人相视一笑,相拥着上床准备睡觉,“啪”的熄了灯。

无灯教授四下里打量了一下,然后拽着平原躲进了墙角落的一块立着的门板后面,开始静静的等待。

估摸着亥时末,听到轻微的衣袂风声,两人悄悄的自门板缝隙中望过去。月光下,屋脊上赫然站立着一个矮小的身影......

平原惊讶的发现,侏儒老者头上戴着古怪的面具,身穿斑斓长袍,肩斜挎着*色的布袋,手中持有一根虬节凸起的木棍,装束像极儺戏里面的角色。

侏儒老者在屋脊上倾听了一会儿,见无异常,随即从房顶上跳了下来。

平原屏住呼吸,大气儿也不敢喘,头一次跟师父涉足江湖恩怨,心中难免有些紧张。

侏儒老者从布袋里掏出个纸包,沿着房门口撒了一道*白色的粉末,将屋门和窗户圈在了里面。然后又掏出两把尖尖的野树刺,均匀的洒在了地上,见到没有什么遗漏,遂上前轻轻的敲门。

“谁呀?”屋内传来罗柱子的话音,随即点亮了电灯。

侏儒老者也不搭话,而是在月光下跳起了“猿猴舞”,动作古朴,抬腿举胯,手舞足蹈,很像一只大猩猩。

“柱子,你别出去!”屋内传来吴凤娇的急促声音,随即房门“吱嘎”声响,一个面色苍白,身着缟素衣裤的女子出现在了清凉的月色下。

“你是什么人?”吴凤娇冷冷说道。

“撑锅崖夸父。”

“深更半夜来我家做啥?”

“带你离开。”夸父的声音突然变得尖细刺耳,仿佛针刺耳鼓般的不舒服。

“凤娇,到底是谁来了?”罗柱子披衣下床,来到了妻子的身后。

他从小便跟着爹爹走南闯北的赶尸,因而见识颇广,一眼便看出院子里的这个面具侏儒是辰州儺戏中的地狱判官扮相。

“吴凤娇,时辰已到,该走了......”夸父阴阴的说道。

罗柱子闻言一把将妻子扯到了身后,大声呵斥着:“你到底是什么人,在这儿装神弄*的?”

“你就是罗柱子?”夸父冷冷说道。

“没错。”

“老夫今夜子时要将吴凤娇的*魄取走,请你速速让开。”夸父一晃手中的神棍,厉声喝道。

罗柱子闻言大怒,伸手从门背后抄起铁锨冲出了屋门:“你赶紧滚出这里,否则便对你不客气了。”

夸父摇了摇头,伸手自布袋内抓起一把粉末撒了出去,如同一团烟雾般。

罗柱子被呛得咳嗽了两下,然后蓦地不动了,浑身麻木僵硬,就像是一具木偶般的呆立在那儿,唯有眼珠还可以转动。

“柱子,你......”吴凤娇见状大惊失色,匆忙冲了出来,一脚迈进了那道*白色粉末画的圈子里。

夸父手指作诀,口中念动巫咒,地上尖利的野树刺蓦地直立而起,穿透了塑料拖鞋,扎进了吴凤娇的脚底板。

随着“啊......”的一声痛苦惨叫,她的额头上已然沁出了冷汗,鲜血染红了拖鞋。

吴凤娇想要跳出圈子,那道*白色的粉末忽然飞升起来,在她的身体周围形成了淡淡的薄雾。她试着用手推了推,“嗤”的一声,手掌冒起了青烟,皮肉已然被灼伤。

罗柱子的眼珠都红了,但是浑身上下不能动弹分毫,急得眼泪夺眶而出。

“哼,”夸父冷笑道,“吴凤娇,你究竟是何物附身,如今也该现出原形了吧?”

墙角落门板后面,平原着急的拽着无灯教授的衣袖,心想师父怎么还不出手?

无灯教授目光冷静的注视着,恍若不闻。

“凤娇自幼与柱子青梅竹马,情投意合,无奈命不好冤死他乡。原想亲眼看见柱子与他人成婚,了却心愿之后,即便是*飞魄散也无悔,所以才一直逗留阳世。后来所幸遇到了一位贵人,凤娇才得以重聚人形,从数千里之外赶回到柱子身边。此生只愿与其长相厮守,只可惜不能为他留下子嗣,凤娇的心中始终难以释怀,如今大师既然来取*魄,就随了你去吧......”吴凤娇幽幽说道,泪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罗柱子听在耳中,痛在心里,热泪喷涌而出。

夸父嘿嘿两声,从布袋里掏出一张*色的辰州符便朝吴凤娇的印堂上按去......

平原正焦急之间,背后突然一股大力将其推出,身子不由自主的飞了出去,懵懵懂懂的一头撞在了侏儒老者身上,两个人都摔了个仰八叉,那张辰州符也飘落到了地上。

“你是什么人?”夸父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手中的神棍指着平原厉声喝问。

“我......我是民庭的法官。”平原从地上爬起来,揉着屁股结结巴巴的答道。

夸父一愣,心想法院的人怎么也来这儿了,屠局长和杨局长都没有提起过啊。

“你来这儿干什么?”夸父疑惑的望着他。

平原此刻已经从最初的愕然中清醒过来,师父把自己推出来大概是想考验一下这段时间的学习成果和应变能力,可千万不能让其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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