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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台湾艺人高以翔在录制《追我吧》医院经过3小时抢救后去世,年仅35岁近来有关猝死的新闻越来越多猝死的人群也越来越年轻化睡眠不足、运动超负荷、过度劳累、饮食不健康这些不健康的生活方式都是导致猝死的“帮凶”今天,读点君为大家推荐一个猝死后回*的故事如果生命能够重来,该有多好?但人生,并没有如果对你来说,没有什么比健康更重要对爱你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喝汤呀,又酸又臭的汤呀;喝汤呀,又苦又涩的汤呀;喝汤呀,掺了沙子、和着泥土的汤呀;喝汤呀,你这辈子喝过的最好喝的汤呀……”粗哑的嗓音,在空落落的黑暗里回荡。哪里来的歌声?难道是梦?白子奇猛一睁眼,总算挣扎着醒了过来。嘴里又苦又涩,头痛也阵阵袭来。环顾四周,仍旧是挨挨挤挤的人群,西装革履的上班族、嚼着零食的中学生、提着一大篮蔬菜水果的老人们……早班地铁上永远都这么拥挤。自己竟然站着都能睡着?白子奇暗暗觉得惊奇,若是让女友顾念知道了,不知道会笑成什么样子。看一眼手表,早上八点整。“下一站,合欢桥……”时间刚刚好。地铁平日运行的速度,基本维持在每三站七分钟,这就意味着,再过7分钟,顾念就会刚好上车。他们二人会在车厢里,在这人挤人的氛围中,享受十四分钟的短暂相聚。然后他下车,赶往公司,顾念则还要坐下去。八号车厢,这是他们商量好的数字。顾念的生日在八号,她还说这个数的谐音好,象征着两人一定能发财赚大钱。等攒够了房子首付的钱,他们就结婚。这是白子奇对顾念许下的承诺,也是他拼命工作的最大动力。最近他为了设计出一款全新的手机软件废寝忘食,接连半个月没能好好吃饭和睡觉。整个人瘦下去一大圈,眼窝深陷,仿佛嵌在脸上两个空空的陷阱。今天是重要的一天,这款软件将会召开正式发布会。老总钦点白子奇作为第一发言人,也暗示过他,只要大会办得成功,必然会引来大量合作,到时候他作为团队里贡献最大的设计师,理应得到一笔丰厚的奖金。丰厚是多少?白子奇不知道。他也没想过,没去预设什么过高的希望。只要这些钱,能让他往与顾念一起的幸福生活迈进一步,他就快乐。再多个熬夜熬到眼前发黑的日子就都变得值得。而这些,他还没有告诉顾念。“你啊,你可不许有任何事情瞒着我。”顾念总爱这么说,一半是认真一半是撒娇的语气,说着说着脸上就笑开了一朵花。白子奇很懂得顾念的担忧。身为一个从小在孤儿院里长大的女孩,顾念的心总是承担着比别人更多的痛苦。是这些痛苦令她分外敏感,如果察觉到一丝一毫的不对劲,她都会惊慌失措、如临大敌。每当那时候白子奇就把她搂在怀里,用宽大的手掌捂住她的耳朵,直到她渐渐平静下来。她依赖他,喜欢抱着他,说他是自己世界上唯一的依靠,如果没有白子奇,那么她的生活就没有意义。“不许你说这样的话,”白子奇曾经一本正经地教训她,“万一有一天我死了呢?”回忆的碎片从脑海中划过,闪闪发光中又如此清晰。当时顾念噘起嘴来的表情,此刻清清楚楚地重回眼底。白子奇心里一动,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竟感到眼圈红了。“嘀”一声,地铁门开了。白子奇回过神来,还有一站,就能看见顾念了。他小心地在人群中移动身体,让自己离门更近一些。这样顾念一上车来就能冲进他怀里。其实人多点儿也好,他们这样悄悄抱着,不会引来旁人侧目。有几次人太多了,顾念差点挤不上来,多亏了白子奇在车内伸出手去,用力拉了她一把,他俩一提起这回事儿就吃吃笑个不停,还给这招儿起了个名字叫“里应外合”。还有几次顾念带了早点给白子奇,在车上的时候香味阵阵勾得馋人,索性两人就拿出来吃。不料车厢一阵晃动,顾念手上一抖,把涂了辣酱的卷饼直接按在了白子奇胸脯上。那件天蓝格子的衬衫由此出现了一块夺目的印迹。事后两人也拿这事儿开玩笑,顾念说,其实那印迹很有设计感,为整件衣服增添了艺术性。白子奇说,这印迹主要是觉悟高,乍一看好像中国地图呢。他们俩就是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生活着、相爱着,一晃已经快六年了。一纸婚书是早晚的事,对白子奇来说,顾念已经成为身体里的一部分。如果顾念伤心,他就会感到切肤之痛,一点儿也不夸张。“哎呦。”胸口忽然一阵猛的刺痛,让白子奇想要弯下腰去。难不成真有这么邪门儿?该不会是顾念出了什么事吧?列车已经停下,车门倏然打开。一拨人汹涌而去,又一拨人汹涌而来。白子奇守在门口,踮起脚尖,认真查看人群中的每一张脸,直到目光停留在那张他永远也无法忘怀的漂亮的脸上。“念念!我在这里!”他喊了一声。喉咙有些发紧,大概是发炎了,声音刚一释放,就在人群的熙攘中被瞬间消解,化于无形。顾念显然没有听见,她优美的、白净的脖颈如同天鹅一样挺直着,目不斜视,随着人潮走进了车里。这不对啊,她怎么都没找找我?难道是故意假装没看见我?白子奇有些发慌,双手像波浪一样推开人群,奋力向着顾念的方向挤过去。终于挤到她身边了,他离她如此之近。她身上的气味还是那么好闻,头发还是乌黑发亮,好像瀑布似的引人注目。不管多少次重新遇见她,白子奇发誓自己还是会在第一眼就爱上她。不管她的眼神里是否总藏有淡淡的悲伤,不管她是不是会因为一点小事就陷入恐慌,他都要走上前去,对她倾诉自己发自心底的爱意。“咳。”顾念轻轻咳嗽了一声,原本圆润的嗓音,如今听起来也有些沙哑。“念念,你怎么了?”白子奇凑在她耳边问。她没有躲闪,但也没有回答,只是发出微微沉重的呼吸声,听得人胸口发紧。车门关闭,人群开始纷纷调整自己的站姿。就在此刻,顾念转过脸来,刚好与白子奇四目相对了。她哭了。双眼通红,下眼睑微微肿了起来,脸颊上还挂着泪水流淌的痕迹,睫毛就像被雨水打湿了翅膀的小鸟,微微颤抖。“到底出什么事儿了?别吓我啊!”白子奇不由分说,伸出手去就想揽过顾念的肩膀。然而就在那一刻,离奇的事情发生了。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臂,径直穿过了顾念娇小的身躯,而她毫无知觉,吸了吸鼻子,仍旧在专心地哭着。这、这是怎么回事?白子奇彻底慌了。他扯开嗓子大喊起来,拼命地挥舞双臂,上下跳动,想让人群注意到他的存在。我在这里啊!就在这里!为什么我好像变成了没有形体的东西?为什么所有人都感受不到我?难道我已经……四肢的边缘如同奶油雪糕一般渐渐融化,白子奇轮廓的边界已经与周围的一切渐渐交融。他感到自己要消失了,地铁车门上的玻璃,映出了他可怕的模样:他就要那样一点一点、融入到没有生命的背景当中了!旁边有人注意到了正在哭泣着的顾念,直接穿过白子奇雾气一样的身体,好心地递过来一张纸巾,“姑娘,你为什么这么伤心啊?”“我、我男朋友他……”顾念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七天前,他在办公室猝死了。”“白子奇,一碗汤下肚,你还不归来?”只听空中一声断喝,白子奇浑身一颤,再度艰难地睁开了眼。视线里是粗木的桌子,老式的藤条椅,四周仍旧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但这里并不是熟悉的地铁了,却与古装剧里的客栈有几分相似。客人们三三两两地坐在桌前,不少店小二穿梭其间,乍一看仿佛有种新鲜的热闹。只是仔细看去,就令人不寒而栗。跑堂的小二们,都是一个个发*的纸片人,而身边的客人,要么断手,要么无头,要么开膛破肚,竟统统都是凄惨的死人。“白子奇,我问你话呢!”又是凌空一声,吓得白子奇猛然抬眼。看来,这粗哑的声音就是来自眼前的白面少女无疑了。她身穿绮罗长裙,半露香肩,垂下来的正是乌压压一捧好头发。此刻一只脚踏在桌上,正对着他横眉立目,冷冽清淡的眉眼中,射出一股寒光。“我……”白子奇牙齿打颤,此刻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清,“我这是在哪儿……”“这刚喝了第一碗,怎么就忘了这些事,难不成我的佐料放多了?”少女掩面发出笑声,她一笑,周围的所有纸片人也都同时仰面向天大笑起来。无数怪异的笑声掺杂在一起,不住回荡,白子奇顿觉毛骨悚然。大概是急中生智,原本脑海中模糊的印象,现在倒是一点点清晰起来。就在举行软件发布会的前一天夜里,他照旧在办公室反复检查各项安排直至凌晨,不料却因过度疲惫,在猛然起身时突发心梗,眼前一黑,就此毙命。救护车赶到的时候,抬起来他的尸体,大家看那个脸色就知道人是完了,彻底救不回来了。白子奇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尸体被装进袋子里抬走,看着女友顾念冲到车门前疯狂地哭喊。他想要走上前去,可是却一个转身,整个人急速下坠,不容分辩就到了*泉。而这里,就是他进入*泉后的第一站。这个怪异的少女是*泉的守卫孟婆。不过她更喜欢自我介绍说是“*泉饭店”的老板娘,喜欢站在店门口唱歌,曲调优美,却歌词单调,老是在推销她的孟婆汤。按照地府的规矩,带着生前记忆的人,无法顺利转世投胎;唯有忘却前尘,了无挂碍,才能重归本真,回到生命的起点。而孟婆汤就有此奇效。因此每位穿过*泉,行路至此的**,都必定要在*泉饭店里饮汤。不从者,孟婆杀之,将尸骨投入巨大的汤锅,让灵*彻底灰飞烟灭。白子奇恍恍惚惚地走进来时,正看见孟婆杀*。她手持银亮的长刀,娇小的身躯一跃而起,手起刀落间,一只*的头颅被赫然砍下。没有血肉模糊的恐怖场景。少女一手提起人头,不由分说直接丢进了滚着沸水的汤锅中。继而回过神来,单手把刀扛在背后,露出诡异的笑容,朝白子奇大喝一声:“有客来了!请上座!”四只青瓷碗在木桌上一字排开,滚烫的汤汁散发着难以言说的气味。“喝下孟婆汤,就把前尘往事一笔勾销,这公平吗?”白子奇流着泪问。就这么死了!拼了这么久,忍耐了这么久,眼看就要熬出头了,偏偏是这样的结局。他心有不甘,死不瞑目。孟婆摇头,“这里有四碗汤,只有最后一碗能够让你遗忘。这前面三碗,是给你三次机会,重回人间去看看你最在乎的人……”“真的,我还能再回去?”仿佛黑夜里猛然点亮了火把,白子奇迫不及待地跳起身来。不料,这“回去”二字一出口,骤然在*泉饭店里引起了轩然大波。死去的客人们仿佛都被瞬间唤醒,同时站起身来,诡异的呼喊声重叠在一起:“回去!回去!我们要回去!”孟婆微微蹙眉,猛一回身,抽出长刀狠狠插在桌上,发出一声震天的巨响,“安静!饮汤!”于是,所有客人又都像上了发条的人偶,同时噤了声,默默低下头,把脸埋在一只又一只的青瓷碗里。白子奇看得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自己端起那第一碗汤,也不顾臭气扑鼻,直接横到嘴边,“你快告诉我,是不是喝了,我就能回去?”“记住,你喝汤时,一半灵*留在这里饮汤,另一半可以暂时返回地上。饮汤所用的时间,就是你在人间能停留的时间。”孟婆弯下腰,“等口中味道散尽,你必须回来。如果还在人间留恋,就别怪我……”当时白子奇没听完她后面的话,就头一仰,舌尖触及到了那苦涩的味道。那次短暂的回去,唯一的收获就是在地铁上重新见到了顾念。“我才刚刚踏上那班地铁,刚刚见到念念,”眼下,白子奇盯着青瓷碗,口中喃喃自语,“我还没有回过神来,为什么时间过得这么快?为什么我不能跟念念说上几句话?为什么偏偏是在地铁上?为什么……”隔壁桌的一位老人端着汤碗走了过来。他因心脏病而死,身上并无异样,甚至打扮得十分干净。他刚来*泉饭店的时候,也因为不懂这里的规矩而吃了不少亏,如今看到白子奇的可怜模样,便走过来宽慰他一番。老人姓陈,享年76岁,也是高寿了。心脏也是老毛病了,反复手术过两次。他离世的时候,儿女都在身边。虽说孩子们都长大成人,可他还是放心不下,喝下去的四碗汤,都是为了回家里看看。“第一碗,规定的时间,就是去到你死后第七天,这是七日还*的时限,地点也会就近,一般会在你比较熟悉的,但也是地府容易达到的地方。”陈老告诉白子奇,“这地铁,是你和女朋友每天见面的地方,一定留存着你们之间不少的情意牵挂。“再者,地铁处于大地之下,地下三百尺是*泉路,相对来说,已经是比较近的距离了。你才刚刚做*,第一次,是走不远的。也可能会忘记自己已死的事实。”“我第一次回去,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医院里。眼见着我女儿,还在病房里收拾我的东西。七天了,都已经七天了,她还是不能接受我已经离开的事实,一直拖着不肯把我的东西彻底收走。我看到她抓着我的病号服,把脸埋在床上哭。这孩子嘴硬啊,不肯在人前表现出一丁点儿悲伤,非得挑在别人看不见的时候……”陈老说着,眼圈儿已经红了。“那你有跟她说话吗?”白子奇急问。陈老摆了摆手,“不成,**与人之间的隔阂是无法打通的,即便说话,他们也听不见。所以,只能借助其他东西。我第一次去时也不懂,但因为那汤的味道太苦了,我忍不住想要尽快吞下,所以不一会儿,就被迫回到了这里。但是,从第二碗汤开始,你可以选择回去的某个时间。”这话听得白子奇一愣,“你是说,就像时间穿越一样?”“每个人的生命都是一个圈,过去与未来相互回环、影响。”陈老长叹一口气,“对于你最在乎的人,你可以选择回去她生命里的某一段时间,无论过去还是未来。借助其他形式陪伴她一阵子,了却你放不下的心愿。”“借助其他形式……”白子奇还想再问,只听耳边传来孟婆的高呼:“陈老头子,你往哪里去了?前三碗都已饮尽,剩最后一碗,你打算何时饮下,好过那奈何桥啊?”陈老爽朗地大笑了两声,“那就现在吧。”“别别……”白子奇惊恐地拉住了老人的手。最后一碗汤,有世间断肠草,喝下去,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再过了奈何桥,那就是真的要转世投胎,这辈子的所有故事都要一了百了了。对每个人来说,记忆才是生命的证据。如果真的什么都忘了,那才是真正的消失,那才是真正的可怕。陈老善解人意地拍了拍白子奇的肩膀,“不妨事的,小伙子。不瞒你说,我在这*泉饭店里停留得太久了,第二碗汤我喝下,去参加了女儿的婚礼;第三碗汤让我见证了小孙子的诞生。大伙儿都过得很好哇,我知足啦!这人间,已经不需要我啦!”白子奇还想说点什么,却感到如鲠在喉。未及他再张嘴,陈老早已举起碗来,毫不犹豫地一口饮下。这一次不用故意拖延时间,他喝得可真快。不出半分钟,就已经把碗里的汤喝得一干二净了。等到他放下碗来,整张脸便散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辉,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安详与宁静的笑容,看也不看白子奇一眼,转身就向着门外走去。“过桥喽!”孟婆一声令下,瞬间空中纸人翻飞,齐刷刷冲到门口,站成一排为陈老开路。远方依稀出现了一座小桥的影子。那就是奈何桥,也是人彻底放弃这一生的关键地点。“我一直以为,回去几次后,会更加放不下,更加留恋人间的生活……”白子奇不由得说出了内心的疑惑,“你是孟婆,为何不直接给人喝下最后一碗汤。现在这样,难道不怕**们都不肯回来吗?”孟婆斜眼看了看他,嘴角流露出一丝笑容,“不,事实上恰恰相反。很多人都是在这几次回去的经历中,感受到了真实的绝望。从而才能真正放下心中的挂碍。人其实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坚强,而且死比活着容易。”“可是人之所以想活着,是因为被别人需要,这跟坚强还有容易无关!”白子奇反驳。“真的吗?但在我看来,却有不少人想做生活的逃兵呢。”孟婆轻蔑地一笑,“好比你的女朋友,在你死后,她可是几次三番想自杀,已经在*门关走了好几遭了!”“顾念要自杀?”白子奇激烈地吼叫起来,“我就知道,没有我她是活不下去的!从中学时候我们见面开始,我就成为她最好的朋友、最亲的伴侣,她说过无数次,没有我,她宁可去死。你们取了我的性命,相当于把她也害死了……”“让她过多地依赖于你,没有你就活不下去!这是谁造成的?”孟婆声色俱厉,“我问你,如果她真的想死,是谁害了她?是你,还是我?”刹那间,耳际仿佛有雷声滚滚而过,白子奇浑身颤抖,汗珠大滴大滴地滚落下来。前尘往事走马灯般在眼前闪过,是谁?难道是我?是我让她除了爱我之外,没有其他的精神支柱?是我造成了她今天百倍的痛苦?“不信?非要看到证据?”孟婆端起第二只碗,“那就回到她过去的生命里看看,你愿意吗?”白子奇顾不得那么多,接过碗就直接送到了嘴边。这一次他强迫自己小口小口地吮吸,努力让汤的苦味在口中多停留一下。而另一半灵*则向外冲去,带着一股懊恼,冲进了无尽的时间虚空。视线晃动、晃动,睁开眼,又是熟悉的白炽灯光,和耳边的报站声“下一站,双洞门……”又是地铁?白子奇起身,怎么又一次来到了地铁?眼前略显空旷的车厢里,并排坐着两个穿着校服的人。女孩的头发刚刚及肩,小心地把书包抱在胸口。她的额头一侧有伤,用刘海小心地遮住了。这就是八年前的顾念!没错,当年两人就是在一同上学的地铁上认识的。回忆在白子奇脑海中不断翻腾。中学时候,因为顾念是孤儿,在校园里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她成绩很好,身边却没有朋友,因此时常受人欺负,身上也时常有伤。白子奇在地铁上注意到了这个女孩,在几次搭话后两个人成了知心朋友,直到后来变成恋人。如果没猜错,白子奇小心地移动身体,来到顾念身边的男孩面前。他正偷眼看着旁边的顾念,一个抬头,熟悉的脸庞立刻显现出来。“是中学时候的我自己啊。”这种复杂的感情,让白子奇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他看着当年的自己,正小声安慰着当年的顾念:“念念,那些人欺负你,不是你的错啊。你不要这么难过,大不了我去找他们!”少年白子奇说。顾念摇了摇头,“算了,你去找他们,他们也会打你的。像我这样的人,从小就没有依靠,也许天生就活该被欺负……”“不是的!”少年白子奇急着站了起来,“就算没有别人,你也可以依靠我!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的。你要去跟他们打架,那我也跟他们拼了!”“如果我想死呢?”顾念转过脸,泪珠扑簌簌地从白净的脸颊上滚落下来。“你想死?”少年白子奇握紧拳头,“那我就跟你一起死!*泉路上也陪着你,好不好?”“你说真的?”顾念站起身,扔下怀里的书包,哭着一头撞进了他的怀里,“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愿意陪我一起死。你就是我活下去的意义,从今往后,我们同生共死。”白子奇感觉自己要四分五裂了!没错,他记得这一幕的发生,他也记得此后事情的发展:他们深刻地相爱,彼此形影不离,仿佛真的是为彼此而活。任何人想要靠近顾念,他都会不顾一切地挡在前面,避免他们带来伤害,但是也毁掉了顾念与其他人之间的联系。久而久之,他们两个组成了一个小小的牢笼,在那里,他们有彼此,但永远也只有彼此!或许,改变的机会就在眼前?但应该怎么做呢?白子奇想起陈老曾说过,可以“借助其他的形式”跟活人交流。常听说**可以附身,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此时少年白子奇拥抱着顾念,脸上流露出甜蜜陶醉的神情。那一刻,他心思飞扬,精神不够集中。白子奇试探着靠过去,轻轻一撞,居然飞快地进入了那具身体!“怦怦”,熟悉的心跳又回来了!怀里的体温,顾念身上好闻的香味,顷刻间让他泪如泉涌。原来,活着有这么美好……“你,你怎么也哭了?”顾念小心地擦拭着白子奇脸上的泪痕,“对不起,是我害你伤心了。以后我再也不乱说死不死的事情……”“不,不是乱说,”白子奇竭力克制着自己的心情,抓紧顾念的手,“念念,我真正想告诉你的是,同生共死听起来美好,但、但那是不对的。因为,如果、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此刻他声音发颤,几乎要号啕大哭,可是他忍着,他必须忍着,“我最大的心愿就是你好好活下去,而不是因为我的死,就放弃生的希望。”“不,不要你死!”顾念尖叫起来,“如果你死,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生活的意义很大,明白吗?”白子奇深吸一口气,“我,我只是一小部分。我最大的愿望,就是你能好好生活,照顾好自己,因为生命是承载爱的载体。只有活着,才能让爱永存。”顾念泪眼婆娑地注视着他,轻轻点了点头。口中的苦味在渐渐消退,快没时间了!白子奇再度紧紧拥抱了顾念,在她耳边说,“也许,也许我接下来会做一些自以为在保护你的事情,但那都是因为我太爱你了,这种爱,会变成一种占有或者剥夺。我需要你保持自己的主见,你要提醒我,我们的生活都很广阔,而一起去拥抱这个世界,才是我们相爱的意义。”“我、我明白。”顾念小声回答,“只是你今天,怎么有点不一样?”“白子奇,第二碗汤已经喝完,你还不归来?”空中传来孟婆的断喝。白子奇打了一个冷战,直起身来,注视着顾念的眼睛,他必须说完那句话:“跟你相爱,我真的很幸福。”“砰”一声,好像身体瞬间碎裂。眼前的地铁车厢荡然无存,头顶又变回无尽的黑暗。白子奇回过神,他已经回到了*泉饭店。“胆子不小,居然还学会附身了?”眼前的孟婆斜着眼冷笑,“好在你没有做其他更大改变的妄想,否则我一定会出手,把你直接斩杀。我这汤,只能让你回去看看别人。想做别的,那是绝不可能的事。”“谢谢你。”白子奇低下头,“即便只是看看,我已经非常感激了。现在她怎么样?没有我,我真怕她……”“嘘嘘嘘……”孟婆伸出纤长白净的手,一把就按住了他的嘴唇,“是不是当真如此,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白子奇心下一动,没错,还有一碗汤,能再见顾念一面。孟婆把瓷碗推到他跟前,“地府一日,人间一年。你在这里磨了我这么久,人世间已经过了两整年。这第三碗汤,你就去看看现在你日思夜想的人吧。”白子奇下定决心,端起碗来。这一次,汤中不再是苦味,而是散发出阵阵鱼腥。为了念念,他想,再忍耐一下吧。他开始喝了。耳边嘈杂声阵阵,光线明亮得让人想要捂住双眼。白子奇挣扎着站起身来,这是一间宽敞漂亮的酒店特房,不断有人走来走去,彼此之间喜气洋洋地高声呼喊,像是要庆祝什么大事。口中的腥味挥之不去,自己留在*泉饭店里的一半灵*,正艰难地小口吸吮着孟婆汤。坚持!白子奇对自己说,比起跟顾念阴阳相隔的痛苦,这点痛苦又算得了什么呢?他必须抓紧时间找到顾念。穿越过眼前忙碌的人群,他冲入了酒店大堂。粉白的玫瑰和五彩缤纷的气球飘浮在四周,几张硕大的照片悬挂在入口处。照片上的两个人里有一个他不陌生,那在洁白婚纱下包裹着的圆润肩膀,天鹅一般修长而美丽的颈子,还有那张脸……经过化妆和粉饰,这张脸焕发出从未有过的艳丽夺目,和曾经贴近他的时候几乎是天壤之别。可这并不妨碍他认出她,顾念。她要结婚了!就在白子奇死后两年的时间,她身旁的男人看着面熟,似乎是她工作上结识的朋友,身着笔挺的西装,两个人的照片,真是登对的一对。可白子奇就像是胸口被撕裂出一个巨大的窟窿,晴天霹雳恰好击中他的全部要害。一个声音出现在脑海:顾念忘了你!顾念已经不需要你了!此时,人群吵吵嚷嚷地喊着,“新娘就要出来了,快让路!”于是所有人自动向两边散开,留出一条已经洒满了玫瑰花的小路。只有白子奇不动,他就站在那路当中,瞪大绝望的双眼,看着他死后最放心不下的人,穿着亮丽的白纱,一步一步,款款向着他走来。“这个婚礼明明应该是我们两个的!”白子奇高喊起来,撕心裂肺,“你为什么这么快就变了心?为什么这么快就找到了替代我的人?你明明说过,情愿和我同生共死的!”然而,谁也听不到他的声音。顾念的神情十分平静,她优雅地走着,微笑着接受人群中的赞叹和祝福。很快,她走到了白子奇面前,那一刻,他们再度四目相对!白子奇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一半是再见她的激动,一半是失去她的愤怒。他多么希望顾念能够感受到他。如果恋人之间真的具有某种超乎寻常的联系,她可曾意识到,他就与她近在咫尺?然而,顾念根本没有停留。她毫不迟疑地穿过了白子奇雾气一样的身体。随即,新郎出现了,他们两人拥抱在一起,人群爆发出阵阵欢呼。玫瑰花瓣随即抛洒起来,落在每个人的头顶。也落在白子奇身上,缓缓飘下。白子奇抱住头,他哭了。口中浓烈的腥味提醒他,时间正在流逝。好不容易回到这里,居然是让他见证爱人投向别人的怀抱?难道这就是孟婆所说的“真实的绝望”?白子奇站起身,默默退到一边。的确,自己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了。这场婚礼或许就是最好的证明,让他明白,最放心不下的人,如今可以放心了。欢快的音乐声响起,婚礼的主持人宣布,有请新娘给大家说几句。白子奇走到台下,仰视着台上的顾念,接过话筒,记忆中清澈温柔的声音流淌了出来。顾念说:“就在两年前,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死了。”白子奇浑身一震,她、她还记得!“那一切来得太突然,我感到世界昏天暗地。而最痛苦的是,不管我怎么哭喊、怎么哀求,他都不能再回来了,我恨不得自己也去死。”有些哽咽,顾念低下了头。“但就在我想要自杀的关头,我想起了他对我说过的话。在我们刚刚相遇的时候,他告诉过我,活着很艰难,可只有活着,才能为爱保留一个载体,才能让爱长存。正因为他的话,我才能够重新振作,在生活里寻找幸福……”掌声袭来,不少人也感动地流下了泪水。新郎走上前,搂住了顾念的肩膀,两人的脸紧紧贴在了一起。“是因为我对念念曾经说过那样的话……”白子奇恍然大悟。人的生命果然是一个圈,曾经的微小改变,就会为未来埋下伏笔。没错,眼见着爱人跟别人在一起,这的确太痛苦。但现在,他最担心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顾念已经找到了生活的新方向,她会坚强、勇敢地走下去,而不是在悲伤中一次次以自杀来自我伤害。这已经是最好的消息,也是一个能让他真正放下挂碍的消息。新郎与新娘的第一支舞开始了,人们也三三两两地组成舞伴,在音乐里尽情摇摆。白子奇站在虚空之中看着这一切,他仿佛忽然间明白了陈老所说的那番话。能够亲眼见证重要的人的重要时刻,这是多么美好的幸福。即便不能真正身处其中,但爱却超越形质,在精神上感同身受了。一首欢快的音乐响起,人们同时拉起手来舞蹈。新娘蹁跹着舞步悄悄走向了一边,她或许是累了,捂着胸口,向化妆间走去。白子奇随即跟上。顾念坐在镜子前。明亮的灯光映出了她眼中的疲惫。她深深望着镜中的自己,吐气一般地说,“子奇,不知道我是不是疯了,只是我好像又感受到了你。”“是我!是我啊!”白子奇激动地哭喊出来。“又或者,是因为我太想念你了。”顾念仍旧没有听到,她擦了擦眼睛,“别人时常问我,在这种时候,会不会更想你一些?其实不是,因为我没有一刻停止过想你,我知道,你一定在什么地方看着我吧?真希望能见到你……”脚步声传来,新郎已经追了过来。他体贴地走到顾念身边,帮她理了理额上的碎发。顾念也不再作声,只把头轻轻靠在他的身上,长长舒出一口气。桌上的花瓶里,插着一枝已经干枯的玫瑰花。白子奇朝着那枝花冲去。于是,顾念看见了。玫瑰花的花苞忽然胀大,原本已经发黑的叶子,陡然挺立起来,发出绿油油的光彩。而花瓣就在她眼前,一点点绽放开来,直至开出绚烂的花朵。“这花……”顾念颤抖着伸出手去,用手轻轻触碰花蕾。花中的白子奇拼命摇动花瓣,仿佛在点头。顾念笑了,眼泪却掉了下来。那天,顾念始终把这朵花戴在身上。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花又变成了枯萎的。白子奇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回到了*泉饭店。他的力气耗尽了,在朦胧之中,仿佛听见顾念在对他说,“子奇,如果到了阴间,你不要急着喝孟婆汤,不要忘了我。你等等我,等到我也去了……”还是孟婆的声音让他清醒过来。他发现自己瘫倒在桌子上,旁边只剩下最后一只瓷碗。而孟婆看着他,口中轻声吟唱着那如今已十分熟悉的曲调:“喝汤呀,忘却悲伤的汤呀;喝汤呀,洗尽罪孽的汤呀;喝汤呀,掺了悔意、和了爱恨的汤呀;喝汤呀,你这辈子喝过的最好喝的汤呀……”应该放心了。也该走了吧。白子奇想。孟婆汤有四碗,第一碗七日回*,第二碗回忆前尘,第三碗放下牵挂,第四碗一笔勾销。白子奇喝完了第四碗,脸上的神情归于平静。他只感觉身体分外轻快,随着纸人引路,就往奈何桥那边去了。桥对面风光月霁,欢乐无量。孟婆站在*泉饭店门外张望,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忍。大风忽起,*沙漫天,一白衣男子在风中走来,双手合十,对着孟婆行礼。“没想到这阵风把你给吹来了,”孟婆如同天真女孩般笑起来,“我只当你忙着给死后的冤*引路,并无时间来看我呢,地藏。”地藏微笑,“你已经把白子奇送走了?”“走了,”孟婆点头,“心满意足地走了。”“他最后一次还阳时,他的恋人顾念试图跟他约定,叫他不要喝孟婆汤,等她来了,两人要再见上一面。”地藏叹了口气,“你为何打断她的话?让这白子奇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错过了约定,就直接过了桥去?”“如果所有人都约定,死后在这里相见,你以为他们还会放得下吗?”孟婆转过脸去,“死亡的魅力,就是把一切清零。老是讲那些约定、承诺,生与死还藕断丝连,只会让更多人痛苦,让更多人不得安宁。”地藏长叹了一口气,“你说得是。”孟婆走向熬汤的锅前,轻轻扇动明灭不定的炉火,“我整日在这里熬汤,送走一个又一个**。不知道自己为何在此,也不知道自己的前尘往事。所以我猜,大概我是第一位的饮汤者,属于我的牵挂,都已经荡然无存了。“但我看着那些人,看着他们的爱恨别离,那么鲜活,那么真实,所有痛苦是加倍的,可所有快乐也都是加倍的。我才开始明白,有一些东西,有穿透生死的力量。”“你被他们打动了,所以你在悄悄地帮助他们。”地藏也走了过来,“最初,按照冥王的规定,这孟婆汤只有一碗,喝下去就作数。是你,改变了这些规则,给他们多一些时间,让他们接受失去,去跟爱人告别。”孟婆轻轻点了点头。地藏伸出手去,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什么才是生命存在的意义?”孟婆靠过来,倚在他的肩膀上,“地府四方有四入口,冤孽未赎者,走你门下迷宫;一生清白者,走我门下*泉。地藏,这么久了,你能回答我的问题吗?”地藏默然无语。“我在想,或许我也该去地面上看一看,尝尝做人的滋味。”孟婆的声音压低了,仿佛梦呓,“听说你凭借自己的无量分身,招募了好几个帮手,我也希望有人能顶我这孟婆一职,让我去体会,什么是生之欢愉……”地藏叹气,一时间有许多话想要说出口,思索半日,却什么都没说。他向着奈何桥那边极目远眺,是否没有了牵挂人才能彻底重生?生死的规矩虽然无法违抗,但或许真正有力量的,不在于过去的回忆,而在于重新创造记忆的那份希望吧。孟婆睡了,发出轻轻的鼾声。关于这个答案,姑且等她醒来再说给她听。曾经她以为,人在还阳时会因为不被别人需要而感到绝望,其实人恰恰是在不被人需要时而感到希望。地藏这么想着,想着,他也渐渐发困了。*泉饭店里,一时间万籁俱寂。难得的清净,姑且就一起睡上一会儿吧。无论生与死,这边的美梦,应该跟那边的美梦一样甜。监制:飞酱
主播:谷仓
编辑:网友西西/粒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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