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银科著
第二十一章生产队长
“队长是个大流氓!大嫖头!”杏花骂道“他把队上女人糟蹋完了!”
听杏花这么说,同屋那几个便都瞪大眼睛,吃惊地望着她,想听她讲的新鲜事。
杏花见人都看她,精神来了,把嗓门提了提说道“他还给我打主意哩!哼,想沾我便宜?没门儿!我才不上他当哩。”她下意识地扫一眼听的人,又瞟一眼我,接着说“想的怪美!把我叫他家里去,说给我办事呀办事呀,原来是办那事!哼,把我当成啥人啦?”
病房的人除了我以外,都好奇地盯着杏花,不知下面发生了啥事,想弄个明白,但又不好直接问,就扑闪着眼睛等待下文。这时一个大夫进来了,他来查问邻床人的病情,问了一些相关的问题。他见一屋里人都表情肃穆,就微笑着问“聊什么呀你们这样严肃?啊?呵呵……”
靠门的男人望望杏花望望我,见我们都不开口,就回大夫道“以前的事儿!没啥重要的,闲聊呢!”邻床的女家属也呵呵笑笑,道“说闲话哩,嘿嘿……”
大夫疑虑地扫了我们一圈,便不再问,他走时问了问杏花“咋样?痛慢了吧?”听到杏花回复“慢点了”后便出去了,没有再停留。
半下午了,太阳已经斜到窗台下,那明亮的光在快速跌落,病房里已没有了一丝热气。它正在把光明收回,一步步带向黑暗,带向那阴森冷酷的另个世界。还未立夏,暮春的天气虽不冷了,但一到下午,太阳一滑向西天,那剩余的一点热气便也慢慢消失殆尽,一股寒意又向你扑来,让人顿生畏惧又得夹紧衣服缩下头。
那些已经适应了北方寒冷的麻雀,这时还在飞来飞去,在分秒必争也寻找吃的,一会儿落到地面,一会儿冲向屋顶,一会儿又弹到树上,抓住那细细的树梢,在上面摇摇欲坠的晃动。
病房内,杏花见大夫走了,又打开了她的话匣子,继续讲那段叫她不齿的故事。
其实,这件事我知道的最早,是父亲之后第一个听到的人。那件事发生后,我当时在外面上班没在家,杏花第一时间告诉了父亲。离娘家远,那时又没有电话更别说手机。她能求助能依靠的除了我就只有父亲了。她虽然说给了父亲,可也没起多大作用。那时虽已分田到户,可还未分彻底,还有些事要队长管队长断。队长还是队长,手中仍有权不敢得罪他,加上我们的成份高,那阵也还没有取消成份,*治上仍抬不起头仍低人一等。父亲也不能去找队长的事,只能叮咛杏花多加小心,以后轻易不要去他家,有事在外面说这些预防性的话。当然,杏花也不会再踏进他家门了。但在我回家后,杏花迫不急待地把事情始末原原本本地讲给了我。
我们村,那时叫生产小队。我们队的队长是个色*倒是真的,但他也得有机会有借口,才能和女人搭上。不巧有一个借口就让他给逮住了。
那时土地已分到社员户了,但用来做打谷场的地还没有划分,正在由队长和队上的会计他们划分。只有划分到打谷场,夏天收获的麦子才有地方堆放碾打晾晒,秋粮也可以在那儿脱粒收拾。
然划分打谷场有一个先决条件,必须把当时上面分配的“提留款”任务上缴清。提留款就是根据每户所分的土地面积生产队所抽取的钱款,用做集体储备的一种款项。
不巧,我家没有上缴这钱。因我在外上班,工资还没发,家里又没有一分钱储蓄。老是鸡屁股下等着蛋呢,没有余钱啊!
这就给队长造成一个极好的条件,他有了空子可钻。给杏花打起了主意!
他承诺先不交钱可以给办给划打谷场,他让杏花去他家里他给会计写个条子让杏花拿去办。杏花头脑简单信以为真就去了。可是来到队长家里后,队并却叫杏花先坐下,说了一堆不着边际的话。说着说着就凑到杏花身前来,一把抱住说“家里没人,你嫂子回娘家了。来!哥爱你……”说着就扯杏花衣服。
他原以为,杏花一个人在家,我长期在外上班,杏花青春妙龄难耐寂寞。他一个堂堂生产队长,一出手这个女人一定会乖乖就范手到擒来。谁料到,杏花原来是个“红鬃烈马”!她根本不吃这一套,可能从小受的正宗教育吧,她是个贞操烈女。她见队长这样,手一扬,一把抓过去,把队长的脸上抓了五道血印子,当下就把队长抓慒了!啊呀操!这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玩过那么多女人,谁还敢这样谁还敢动手抓?都乖乖地送上嘴让我吞呢!
队长冷不防让被抓了个大花脸,他手一松,杏花一溜烟跑了!
可是,跑了和尚跑不了庙!队长在当时可是土皇上哩!他哪能善罢甘休咽下这口恶气!第二天,他就立马给会计扔下一句话,划分打谷场的事就泡汤了。直到后来交了钱很长时间夏收已开始了,才给我家划了打谷场。
这还没完,两年后又发生了一件事,仍是那场队长未得手所导致的报复,他并未忘记那一爪之耻!在千方百计寻机报复哩。
杏花可能觉得她时日不多了,要把肚子里窝的话全都说完吧,这时她又唠起了那桩事。
她记性很好思路尚很清晰,讲起来仿佛昨天才发生的事儿。
她说“来了四五个小伙子,开的拖拉机,装我麦子呀!”杏花气呼呼地说“那几个王八蛋!提上袋子上楼就装,把我一篓麦子全装完了,全装完了!”
杏花说的是事实。那些年搞计划生育,谁家不按国家*策去结扎去”计划”,就要罚款,如交不上罚款就要拉走你家的粮食装在你的口粮,让你没吃的没法生存,用这办法硬逼你就范。
我开始也不愿去”计划”,那时虽已有了两个儿子,但总还想要个女孩。我家从上辈就男多女少。父亲他们兄弟五个只有一个女儿。我们这辈子也男多女少,娘虽生了三个女儿但最终只养大了一个,那两个不到一岁就夭折了。因此,我们一家人都盼着再有个丫头呢。但是,交罚款嘛钱数太大我们没有那么多钱,这样一来,正好又给队长留了个报复的机会。
本来,村里好多人也都还没”计划”呢。当时计划生育才开始提倡,并不那么紧,还有缓和回旋余地。但,队长却不这么想。他巴不得有这机会呢!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报复的正当理由,怎能让它溜走!绝对不能!一定要狠狠整整这个不识抬举的臭女人!
于是,我家成了枪靶子,队长把我家作了“榜样!”
然而,这一次也让他完全没有料到,杏花并不是个好惹的茬,并不象他想象的那么好捏!结果,一个堂堂的队长,竞又败在了女人手下,败在了杏花手下了!
这也正是杏花下面要炫耀的话题!
刘银科,笔名“岐州人”,西北大学汉语言文学本科。自由撰稿人。住陕西省岐山县蔡家坡开发区。曾在《作家助手》、《作家前线》、《北京文学》、《上海文坛》、《华文原创》发中长篇和短篇小说散文多部(篇)。《作家前线》签约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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