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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本:《寻龙天师》
简介:“天狗起于垒土,而坠于残霞,天际殷红如血,吉星退于虚无。苍茫间,一人蹒跚前行,筚路蓝缕,一步一喋血,只余一株荼蘼在身后凋零。”这是一则无人能解的谶语,可有人说,这是我的命。还有人说,礼官横涉阴阳,精于墓葬,蒙蔽天机,古之贵人皆葬于其手,以荫后人,终不得好死,我亦难逃。可是,我不服……
入坑指南:重返太原时,已经是第二天凌晨四点钟左右了,街道上冷冷清清,不知何时起了大雾,水汽弥漫,可见度极低。
我睡了一路,始一跳下车,皮肤上立即粘上一层冰凉的水汽,脑袋倒是清醒了一些,冲着邢伟的摆了摆手转身就走,不过走到店面门前时,忽然想起挺重要的一个事儿,前人的墓闹了凶后人去祭拜,很容易沾上晦气,回家后,最好进门前用柚子叶沾水在身上拍打一下,或者跨一下炭火盆,当即准备提醒邢伟一声。
然而,回头刹那,我却看到了奇怪的一幕。
邢伟的车仍旧停在路边,打开的车窗也不曾关上,顺着车窗,我看见他整个人蜷缩在驾驶位上,耷拉着脑袋不知在干什么,仪表盘散发出的幽光下,他一张脸怪异的抽搐着,脸皮似赘肉一样堆积在一起,满是褶子,仿佛在笑,牙齿森白……
这副模样竟让我觉得有种莫名的恐怖,不自禁的喝问道:“喂,你在干什么?”
邢伟轻轻咳嗽一声,身子挺直了一些,道:“没什么,就是今天的事儿太怪,有些走神……”
说完,他关上车窗,一脚轰下油门,逃也似得离开了。
我只当他是被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吓坏了,也没多想,转身回屋后,第一时间就在店里翻找那本玄空派风水,直觉告诉我,那座七合墓闹凶十有八九和那极地凶葬阁有关。
可惜,找了大半天,始终没寻到那本书的踪迹,倒是把我自己累得够呛,身上腾腾向外冒虚汗,坐在椅子上直喘粗气,看了眼时间,琢磨着还是等天亮再给我爸打个电话问问。
我心里并不平静,今天的事情是我头一回亲身经历,以前终究是听说的居多,在我看来,*神之说信则有不信则无,我这行业也是神棍属性偏多一些,如今三观颠覆,我不得不重新开始认真审视老祖宗留下的种种手段和说法。
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间就这么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迷迷糊糊中感觉脸上有阵阵凉意在弥漫,似一条条虫子在蠕动一样,十分怪异,甚至可以说很恶心,我无数次的想醒来,可眼皮沉重,似陷入了牢笼里,总也挣不脱,最后,隐约间我更是听到一阵低低的窃笑声。
“嘿嘿嘿……”
那笑声阴冷,听不出究竟是男人还是女人,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奸诈味道。
我浑身发毛,许是惊恐给予了我力量,让我撕裂那种束缚,猛然睁开双眼的刹那,一张惨白的脸盘映入我的眼帘,如旧时的日本艺伎,脸上擦着厚厚的白粉,它身材矮小,与六七岁的孩童无异,却顶着一颗比成年人还大的脑袋,巨脸似盘,衣着古怪,正骑在我身上,几乎与我脸贴着脸在阴嗖嗖的笑着。
恐惧如渊似海,将我吞噬、笼罩,惊慌失措下,我大吼一声,随手从桌上抓起一把镇尺,照着这张大脸上拍了去。
咔嚓!
镇尺从这东西的脸上直接穿了过去,将对面书柜的玻璃都砸碎了。
那东西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犹如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那到底是什么?*吗?”
我艰难的吞咽着口水,浑身颤抖着,恐惧如影随形,仍未散去。
咚咚咚!
这时,身后的楼梯上又传来阵阵沉闷的脚步声。
我惊*未定,以为是那东西又来了,差点被吓得夺路而逃,不过,待看清楼上来人后,我大大松了口气。
这是一个颇为漂亮的女子,极为高挑,身高至少在以上,与我差不了太多,宽大的睡衣难掩窈窕身姿,素描朝天依旧清丽脱俗,看起来有些疲倦,应该是刚刚被楼下的动静吵醒的。
她叫张歆雅,一个租客,我爸留给我的这座小楼有两层,一楼是门面我用来做生意了,二楼有两间屋子,我自己用了一间,另一间就租给了她,都是年轻人,平日里相处的倒是不错,但并未深交,毕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只知道她好像是一个白领,收入不低,比我大几岁,住在这破落的城中村全是因为距离上班的地方比较近而已,多的也不了解。
反正,这总该是个大活人,对于此刻的我来说,只要是个活人就能让我多少安心一点,大大松了口气,正欲说话,却见原本睡眼惺忪的张歆雅一下子精神了,表情就跟活见*了一样,狠狠揉了揉眼睛又朝我这边看了我一眼……
“*啊!”
一道尖锐凄厉的惨叫声飙起,几乎要突破天际,声嘶力竭,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竟有种疼痛感!
张歆雅尖叫着,转身朝楼上冲去。
“又来了?”
被她这么一叫,我也浑身发毛,忙转过身,可身后空空荡荡,并没有那东西的踪迹。
“跑个屁!!”
我急了,咒骂一声忙朝张歆雅追去,我虽然不会降妖伏魔,可理论知识是丰富的。
一般来说,那东西害人都是挑落单的下手,因为人身上是有阳气的,那种东西最怕阳气,人多了,阳气汇聚在一起,这是最基本的自保之道!
怎料,我刚追上去,张歆雅却直接杀了个回马枪,怒气冲冲的从楼梯上冲了下来,原本吹弹可破的一张俏脸此时分外狰狞,柳眉倒竖,如饿虎扑食一样,一边疾步而来,一边以一种我无法理解的手速飞快解开裤子,猛地抽出一团白花花的东西朝我脸上砸来。
我已经被她的架势震得一愣一愣的,本能的偏头躲开,那东西“啪”的一下砸到身后的墙上,待我看清那是什么物件后,一张脸都绿了。
“你脑袋被门夹了?一个大姑娘家,见人就从裤裆里掏卫生巾往人脸上抽?你……”
不等我说完,这女人“噗”的冲我脸上狂喷口水,口水中还夹杂着血沫子。
这一次我躲无可躲,被喷了满脸,一股难言的灼痛从脸上传来,我捂着脸蹲在地上惨嚎起来,那滋味哪里是被人吐了口水?比泼了硫酸都不遑多让,痛感越来越剧烈,情不自禁的惨叫起来,到最后更是浑身抽搐,满地打滚,仿佛如此就能缓解疼痛一样。
迄今为止,我怎能不知,张歆雅口中说的*就是我自己?
无论是那姨妈巾,还是她口中喷出的舌尖血,这都是破煞利器,是对付*的手段!
老人们说过,女子在经期时体质偏寒,是因为阳气泄了出去,所以经血含着极重的阳气,恰好克制*神,那用过的姨妈巾又叫红龙,有些地方谓之赤龙,实在是走夜路的必备之物。
还有,她对着我脸喷口水的时候,应该是咬破了舌尖,舌尖血阳气也重,有破煞的功效。
“再跟着我有你好受,真当老娘不懂行?”
张歆雅撂下一句狠话匆匆逃走,这次,她直接朝门外冲了出去。
或是十分钟?
或是一小时?
我不知那痛感到底持续了多久,似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等痛感渐渐减弱时,浑身已经提不起丝毫力气,近乎瘫软在地上。
我的注意力终于转移到了自己身上,虽不知张歆雅是怎么知道这些稀奇古怪的手段的,但这些对付死人的手段却对我有效,让我莫名的惊慌……
我看到了自己的手,那是一双白的近乎渗人的手……
哗啦啦……
风从敞开的店门里闯入,从我手上拂过时,手上卷起一层白皮在抖动。
“纸?!”
我怔住了,看着袖口外露着的纸扎的手,片刻恍惚后,从地上跳起,一阵风似得冲到办公桌旁的镜子前。
映在镜子里的是一张诡异到极致的脸,肤色苍白的可怕,似刷了一层白粉一样,眉眼如用墨笔画上去的一样,脸颊两侧用朱笔画出了两抹红晕,嘴角扬起,似在笑,可笑的僵硬……
看着镜子里的这副尊荣,我被吓得不轻,两腿发软,一屁股坐倒在地。
“纸人……”
我喃喃自语着,如何能瞧不出镜子里的分明就是埋死人的时候才会用的那种纸人?
第二本:《天师下山》
简介:想当年本天师道法自成,一拳打得村北敬老院的高阶武者颤颤巍巍。一脚踹的村南幼儿园的少年天才们哇哇大哭,本天师往村东头的乱葬岗一站,那几百个*王*帝愣是没有一个敢喘气的。
入坑指南:刘羽的话,就像是在平静的水潭扔下一块巨石一样。
林老也猛的睁开了自己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刘羽。
“哎,没想到这么小的声音都能被听到。”
面对着众人的目光,刘羽无奈的摇了摇头,也没有害怕,反倒显得气定神闲。
夏苏以为刘羽又犯了爱吹牛的毛病,赶紧拉了拉刘羽的胳膊,“喂,你别瞎说了,没别的本事,就爱吹牛!”
看林老的表情就知道,中年男子的病很棘手,没想到这个小神棍居然说是小病,这不是当众打林老的脸吗?
林老是谁?那可是唐海是响当当的老中医,他治好的病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这样的人物可不是他一个刚刚进城的小神棍,能够得罪的起的。
而这个时候老人动了,他慢步走到刘羽身前。一瞬间观众的心都提了起来,仿佛一场撕逼大战一触即发。
老人并没有想象中的暴走,反而试探性的问道:“小兄弟,你懂医术?”
“自然是懂得,本天师在老家的时候可是经常给村里的猪看病的,我可是我们村中有名的神医,什么猫叫春,猪贩群,羊拉稀,都是我给治好的!”刘羽说道。
刘羽说完这话,一旁的人都笑了起来。
“我还以为是什么神医,原来是个兽医呀!天下兽医千千万,都是腰间盘,凭什么你这么突出?”
“一个小小的兽医,竟然敢在林老面前大放厥词,这人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小伙子,华佗的棺材板我给你压住了,你接着吹!”
听了刘羽的话,林老微微皱眉。“这…这位小兄弟,你能不能说的具体点?”
正所谓人老成精,林老看人的经验也是十分的老道的,面对着这么多人的质疑,眼前这个年轻人还能镇定自若,显然要不是有真本事的人,就是一个傻子。
所以他准备让眼前这个年轻人试一试。
“天作孽有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这位大叔面色苍白,显然血气不足,肚子却如怀胎十月的孕妇一般。他的病就出现在肚子中,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吃了不应该吃的东西。”刘羽若有其事的说道。
“切,没有任何的仪器检查,也没有把脉,你就知道他的病出现在肚子上?”
一个戴着眼镜,衣着光鲜的三角眼十分不屑的说道,显然他们根本不相信刘羽的话。
“闭嘴!”
林老呵斥道。
“呵,听到了吗?臭小子,林老让你闭嘴!”
三角眼十分得意,双手捧着自己的名片,送到老人身前,“林老,医院的外科主治医师我叫史珍湘!”
“我说让你闭嘴!”林老瞪年轻人一眼,随手将他的名片扔进了垃圾桶。
“这…这,敢问小兄弟,师承于哪位高人?”
站在刘羽对面的林老却变了脸色,刚才的时候他的态度虽然和善,但是骨子里还是有一丝的高傲的,现在他的态度却发生了很大的改观,对待眼前这个年轻人,语气却极为敬重,甚至对于一个比自己小上半百的年轻人,都用了“您”这样的敬词。
望而知之谓之神,闻而知之谓之圣,问而知之谓之工,切而知之谓之巧。
望闻问切乃是中医的诊断四法,眼前这个年轻人并没有把脉,只是单单一个望字就已经确定了病人的病因,这让林老如何不震惊。
“师门就不必说了,那个老逼灯名声太臭了,说出来还不够丢人的!”
刘羽摇了摇头。
“小兄弟,你说的没错,我们家老李的病确实是出在肚子上,可医院,吃了很多药,就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这时候美少妇也止住了哭泣。
“小兄弟,实不相瞒,这病我确实百思不得其解,根本不知道用什么药才能医治,不知道小兄弟有何高见?”
林老苦笑道。
“这也不是什么大病,老人家你只不过是没有找到真正的病因而已。”
刘羽摆了摆手,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就好像是在说一件小事一样。
“小兄弟,求求你救救我们家老李,只要能治好他的病,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美少妇仿佛看到了希望,直接跪在了地上。
“大姐,您不用这样,这事儿既然被我碰见,那就是缘分,我一定会帮你的!”
刘羽收起了那副嬉笑的模样,整个人变得严肃无比,从他那鼓鼓囊囊的肩包中掏出了一张符纸,然后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翘了二郎腿小心翼翼的看看了自己鞋子,从上面是扣下来一块黑糊糊的东西。“还好还在,要不然只能下飞机再治了!”
说着刘羽用把黑糊糊的东西均匀的蹭到符纸后面,然后吩咐贵妇去和空姐要一杯温水。
“那个黑糊糊的东西是什么啊!”
夏苏忍不住问道。
“呵呵,你听说农村三路霸吗?”刘羽转头看了一眼夏苏。
“没听说过!”夏苏摇了摇头,说实在的他根本不知道这个小神棍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农村三路霸就是大鹅,大公鸡和土狗,刚才我鞋上的东西就是三霸之首的大鹅粪!”刘羽笑道。
“恶心死了,你变态呀你!”夏苏皱起眉头,心中一阵恶寒,大鹅粪?那东西能治病吗?
“这叫对症下药!”刘羽淡淡的说道。
“大鹅粪配上符纸能治病?这究竟是什么原理啊?”夏苏看着刘羽那张淡然的脸,忍不住问道。
“这,这位大哥太贪嘴了,喜欢吃蛇肉,也算是他倒霉,正好赶上一条成了气候的蛇,然后就糟了报复,大鹅食百草,蛇和*皮子这样的东西最怕大鹅的粪便了,大鹅粪加上我画的镇邪符轻轻松松就搞定了!”刘羽道。
夏苏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这个世界好像和她想的不一样啊,她看刘羽的目光也不由得变得柔和了起来,眼神之中闪动着一丝丝异样!
这时候美少妇已经找来一杯温水,刘羽接过水杯,手中的符纸在空中滑动,竟然无火自燃了起来,看到这一幕,不少看热闹的人都惊呼了起来。
“捏着鼻子给他灌下去!”刘羽将符纸扔到杯子中,递给了美少妇,然后就和没事人一样回到自己座位上。
“小神医,我们家老李喝了这东西真的能好吗?”看着眼前好像跳大神一样的治疗方法,美少妇心中有些忐忑,忍不住问道。
不仅她有疑惑,整个机舱中的人也是一头雾水,大鹅粪配上符纸就能治病,医院干啥?
“信不信由你,反正他的病不能再拖了!”
刘羽耸了耸肩,和没事人一样。
“我喝!”
这时候中年男子那十分虚弱的声音传了过来,纵使有一分的生机也要试一试。
美少妇也狠下心来,点了点头,将水杯之中黑乎乎的水直接灌到了中年男子的嘴中。
时间一分一秒的在过去,可是中年男子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呵,狗屁的小神医,我看就是个小骗子,要是大鹅粪和符篆能够治病,我天天吃屎都可以!”
被林老呵斥的三角眼十分不屑的说道。刚才被驳了面子,这次肯定要找回来,况且他根本不相信大鹅粪和符篆就能治病。
眼镜男话音刚落,中年男人突然抱着垃圾桶吐了起来,一瞬间一股淡淡的臭味充满了整个机舱。
大约十分钟后,中年男子一脸惬意的放下了垃圾桶,那肉鼓鼓的肚子也干瘪了下去,再一看那个垃圾桶竟然满是黑糊糊的虫子,有些虫子还在不停的蠕动着,看上去让人头皮发麻。
“小神医,您真神了,我好像从来没有这么畅快过!”中年男子虽然还很是虚弱,可是却一脸轻松。
“小神医,我们家老李没事了吧?”贵妇满脸关切的问道。
“嗯,没事了!”刘羽点了点头,然后转过来了,看了中年男子一样,淡淡的说道:“这次你要长记性,以后别在贪嘴,还好遇到了我,要不然你早就去见阎王了。”
“一定,一定,这样痛苦的经历有一次就够了!”男子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
“这年轻人,真神了啊!”
“我说李老板的肚子怎么这么大,原来里面全都是虫子!”
“不对,刚才有个家伙不是说要吃屎的吗?”
这时人们把目光纷纷看向三角眼,这家伙脸色铁青,恨不得从飞机上直接跳下去。
“好了好了,大家静一静吧,现在病人需要休息,况且我脚下的鹅粪也不是什么人想吃就能吃的!”
最后还是刘羽帮三角眼解的围。
第三本:《灵兆》
简介:肸蠁灵兆,邱墟梵迹。祖母死后留下一本图画书,小时候当作小人书看,直到后来我才知道这是一本失传已久的寻龙奇书。命运从此改变,精彩又离奇的人生,从地下大墓开始。
入坑指南:发送了祖母之后,家里也就只剩下三十亩地,一辆大车,和一些字画了。
刚好也就是这时候,*府开始给划成分,我家被划成了富农。成了贫下中农可以团结的对象。
我家里的财产拉了三大车,都拉到了公社充公了。
就算是这样,由于陈俊儒勤快,头脑灵活,日子还是过得比别家要好。
有一年腊月,下了一场没膝盖的大雪。陈俊儒从外面用大骡子车拉回来一个姑娘,直接就塞到我爹炕上了。这姑娘就是我母亲。
我母亲是被我姥姥从河南一路要饭带到这里的,眼看就要冻死饿死了,陈俊儒看到之后,就把我母亲带回来了。
隔年我母亲就生了我,生我的那年刚好原子弹爆炸,举国欢腾。所以陈俊儒给我起名字叫了个陈原。
后来我问为啥没叫陈原子,他说听我祖母说过,一个字的名字高贵,古代人名字都是一个字的,比如刘备,关羽,张飞啥的。
我爹是看不上我母亲的,他一直嫌弃她没有文化,叫花子出身,一个大字不识,不懂礼数。慢慢的我爹就开始对母亲冷暴力。
我爹在家一天啥也不干,除了*钱喝酒就是听戏,要么就是找东刁老郭家一个不正经的女人乱搞。
按照辈分,那女人还是我爹的堂姨,也就是我祖母的一个堂妹。这事儿搞得风言风语不成体统。
有一次,我爹被陈俊儒从那女人的被窝里抓回来狠狠打了一顿,他一*气偷了家里私藏的一袋子大洋给了他的相好儿老姨,然后离家出走了。
后来我爹给家里来了一封信,说是自己去参*了。
再后来死在了老山前线成了烈士,*队派人送回来一个骨灰盒和一个*功章。
那时候我都十几岁了。
我母亲生下我的时候才十六岁,守寡的时候也就是三十来岁。陈俊儒知道留也留不住。
现在我母亲在我家养的又白又胖,水水灵灵小寡妇,惦记的人太多,整天来招来野男人串门子。一来二去搞得门风很不好。
陈俊儒管也管不了,经常和我母亲吵架,陈俊儒一想,干脆就把我母亲送去了唐山市区的表舅爷那里,舅爷给我母亲找了个铁路工人,就这么嫁了。
那铁路工人给了陈俊儒一笔彩礼,就再也没联系了。
从我记事起,陈俊儒都会在天不亮的时候背着粪箕子出去。
用他的话说就是:庄稼佬,往前奔,不拾柴火就拣粪。他总是会在太阳出来的时候回来,那时候粪箕子已经满了。
在我十五岁的那年春天,陈俊儒背着粪箕子出去了,是被人用停放死人的排子抬回来的。
他从那天开始就疯疯癫癫,过了几天后终于清醒了过来。
他说那天出去之后,有个当兵的飞行员说带他坐飞机去找他儿子。他就跟着这个飞行员上了飞机,这飞机起飞之后一直就那么飞,越飞越高,后来看地面上的房子就像是火柴盒那么大了。
总这么飞也不到地方,他就问飞行员,啥时候能看到他儿子,飞行员不耐烦了,说耐心等着,很快就到了。
陈俊儒一直追问,这飞行员竟然打开了飞机的舱门,撇下飞机自己跳下去了。这时候陈俊儒慌了,他没有开过飞机,但是他赶过骡子车,干脆就上去把飞机当骡子车赶着走,想往前走就喊“驾”,左转弯就是“咿”,右转弯就是“喔”。
开始的时候这飞机还听使唤,后来这飞机就惊了,开始乱飞,在空中把陈俊儒转得头晕,陈俊儒很快就晕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家里的炕上。
实际上,村里人发现他的时候,他坐在坟地里的死人排子上,在胡言乱语。
这件事之后,陈俊儒的身体就不行了,我表舅找了一个东北看香的给看看,说陈俊儒是招了狐仙了,不过这狐仙不是来害陈俊儒的,没有坏心。
接下来,陈俊儒就开始信佛,信道,信萨满,家里就没有断了来做法事的。后来陈俊儒总结出来一整套关于灵异方面的东西,干脆就谁也不信了,开始信自己。
陈俊儒最后在这个世上的半年里,一直活得浑浑噩噩,给我讲了很多他的往事,尤其是反反复复讲他和祖母的婚事,讲那天晚上看到的两个老*。
他甚至记得那间大院子的任何细节,尤其是说起那些金子的时候,两眼会像金子一样放光。我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到了晚上,陈俊儒就会在屋子里和人谈话,我在对屋不想听都能听到,从前到后总是他一个人在说话,但是有来有回,挺渗人的。村里亲戚告诉我,陈俊儒撞克我祖母了,他这是在和我祖母聊天。
后来,陈俊儒砍了后院的一棵花椒树,弄了个树杈,自己在这树杈上糊了个纸人,还买了假发戴在纸人头上。
每天就用那把乌木梳子给纸人梳头。晚上总是不睡觉,一说就能说一晚上。
接下来的一个月不吃东西,脖子里肿了一个疙瘩,喝水都费劲了,在炕上熬了一个月,没拉也没尿,干干净净死在了我家的热炕上。
我整理遗物的时候,也就没啥值钱的东西了。留下来的两件东西就是那把梳子和那本《地理万山图》。
这《地理万山图》我从不认字的时候就开始翻着看里面的图画。认识字了就开始看里面晦涩难懂的一些古文。
说心里话,那时候我是看得迷迷糊糊,一直到了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一本风水书。
我一般大的小伙伴儿有的去当兵了,有的去上学了。我必须养活自己,勉强上完了初中,然后跟着生产队去修河去了。
我和王虎就是在修河的时候认识的。
王虎是北京人,小名虎子。他成分不好,是个资本家的家庭。家里人为了让王虎有个好前程,就把王虎过继给了滦县的贫农舅舅家,户口这么迁过来,这王虎就也成了光荣的贫农了。
王虎那时候还小,后来逐渐长大了才发现,贫农又有些不吃香了,现在大家又开始追捧万元户了。
修河的时候,我和虎子是一个担子,我俩一前一后抬大筐,从河底往河岸上抬河沙,肩膀都压得红·肿出血,就为了挣那一天块八毛的工资。
一来二去,我和王虎就熟了,中午吃饭的时候,王虎就抱怨说:“你说我冤不冤,当年要是不把我过继到农村,现在我在京城也分房子了。
我家平反了,按照户口分了房子,哥哥姐姐也都找到了工作,有的当了教师,有的成了工人。就剩我一个在这里修河,我比窦娥都冤。”
我说:“我是社会主义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你这觉悟就有问题了。”
王虎说:“我觉得我适合当兵保卫祖国,站在祖国的边疆,为人民站好每一班岗。或者我可以当个火车司机,凭什么我就在这里修河啊!修河的人这么多,不差我一个,我更适合有挑战性的岗位。我这颗滚烫的红心在燃烧,你懂么?我急切地想为国家和人民做更大的贡献,你懂么?!”
我笑着说:“你就再把户口调回去呗。”
“调动户口哪里那么容易,当初过继给舅舅,可是通过革委会办理的正规手续。城市户口转农村户口容易,农村户口转城市户口想都别想。我从资本家到了贫农,这才高兴几年啊,现在风向又变了,资本家又吃香了。我想变回去怎么就不行了?谁能给我主持公道!”
说着,王虎愤怒地把铁锹往河底一戳,这一下没戳进去,就听到当的一声响。
我和王虎都愣了一下,王虎用铁锹扒拉了两下,在这河底竟然出现了一块紫黑色的木板。
王虎和我都好奇,开始用铁锹铲去上面的河沙,想不到这木板越清理越大,最后竟然清理出来一个箱子一样的东西。
王虎左右看看,小声说:“老陈,别吱声。”
说着就开始埋,我也不知道这是在干啥,不过看王虎的样子似乎有什么秘密。埋完了之后,王虎一搂我的肩膀,趴在我耳边小声说:“老陈,别声张。”
“这箱子里有啥啊?挖出来打开看看呀!”我好奇地说。
王虎小声说:“这是一口棺材。”
我想了一下,心说不对啊。我说:“不会,棺材不会这么小。”
“竖着呢,这是发水从山上冲下来的。”王虎小声说,“我看了,这棺材是上好的乌木打造,上了九层漆,上面还有花鸟的纹路,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或者奶奶,搞不好是个清朝格格的棺材。里面肯定有货。”
我半信半疑地说:“不能吧。”
刚好这时候队长过来了,问我俩不干活嘀嘀咕咕干啥呢。
王虎顿时捂着说肚子疼,实在憋不住了,让我拎着棉大衣给他挡着,他这时候解开了裤子,蹲在这里拉了一泡屎。
不远处的大姑娘都躲得远远的,有已婚妇女开始骂他,用土坷垃砸他。
不过这个办法奏效,一直到天黑,也没有人来我和王虎的分段,安全地守护住了这口棺材的秘密。
我们的住宿地点在三里外的大龙沟,干一天活我倒下就睡着了。
我睡得正香,就梦到有一双爪子伸过来抓住了我的脑袋,我吓得一激灵,猛地睁开眼。这时候一只手捂住了我的嘴说:“老陈,是我,虎子。”
我坐起来,围着棉被小声骂道:“你他妈有病吧,大晚上的不睡觉,你干啥啊!”
“起来,跟我走。”虎子用手电筒给我照着炕上的衣服,顺手把毛衣扔给了我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老陈,今晚过后,也许我俩就发了。快穿上毛衣,哎呦卧槽,你毛衣穿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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